這是18禁習作，沒什麼邏輯。
1.
多雨的城市，遺了一地泥濘、沙土攪在紅磚道上。
行人走著走，鞋子沾上沙土，也無一處乾淨可供污染擦拭，
也就和稀泥繼續往目標走。
酒吧招牌燈初升，在泥沙混濁的紅磚道上敷上一層綠光。
作為酒吧第一個客人，李朝心玩轉杯裡的冰塊，原先琥珀色酒液稀釋後顏色偏橘，
在招牌的綠燈照映下，像是傍晚果園的橙橘。
李朝心才從果園走了一趟，再趕回台北，而後在車站中怔愣幾秒，
她只是想也不想地按照習慣，事情辦完便踏上回程，
一時間忘了養成習慣的理由已經消失。
人是這樣習慣的生物，李朝心在這不上不下的時間，
也懶得回去面對尚未整理好的新租屋，就去了她學生時期常去殺時間的酒吧。
經營權轉手了幾次，酒吧依舊是那綠光招牌，招著她進去，含一口她曾喜歡的甜味酒精。
結果時不我予，也才一點酒，整個胃就燒灼不適。
李朝心臉色發白地望著窗外，等待胃內焦灼感淡去。
酒吧的客人也逐漸多了，人潮中有晚班才結束的年輕上班族，鬆開襯衫口，
臂彎掛著西裝外套，三五成群，有男有女。
她的目光一下子就追著那群人裡的長馬尾女子，後領露出一截脖頸，
色澤白皙，後腦勺的耳朵是健康的淡粉色，順著襯衫下擺，
李朝心眼色溜過女子朝內收緊的腰身，深灰短裙包著翹臀，
潔白修長的腿踏著深藍尖頭根鞋。
鞋尖是面對她的。
李朝心收回目光，裝作沒在看那女子。
可是速度慢了，那女子一雙深邃大眼就抓住李朝心側臉。
上班族裡一個長腿男子湊上前，「在看什麼？」
馬尾女子只是微笑搖頭，「沒什麼。」
一旁的短髮女子促狹地撞了撞馬尾女子肩膀，「真沒什麼？」
一旁高個的女子搖搖頭，「妳別逗阿洛了。」
長尾女子阿洛，甩過馬尾，髮絲擦過短髮女子臉面，惹來一陣噴嚏，幾聲嘟囊抱怨。
這群上班族是附近的科技公司的業務跟工程師。
綽號阿洛的長髮女子就是合該今日作東的本季最佳業務，葉家洛。
葉家洛跟著同事們談天，心裡還是記著李朝心的眼神。
直勾勾地從上下而下，像有雙手細瑣地愛撫，無微不至。
也許這世界沒那麽多同類，也許她想多了。
可是，她想證實猜測。
一群人時間到，差不多該散場時，她結帳，跟著同事走出去，搭上車，
踅了一趟回到原點，這次是她一個人，坐上吧台，請服務生端了杯龍舌蘭給李朝心。
李朝心抬頭，視線迎上葉家洛，拿著酒走過去，微笑道謝，臉頰捲起深深的酒窩，
還有層淡淡酒氣的紅。
其實李朝心早想走了，可一想到回到租屋得面對一堆未拆封的紙箱，
只想再拖些時候，一拖再拖，等到了葉家洛一杯酒。
她在想，是不是如她所想的那個意思。
葉家洛仔細地打量李朝心。短髮、V領無袖海軍藍長衫，
身下淺灰色牛仔褲服貼在那修長腿上。
一張臉素淨，只有唇上沾了酒液跟唇膏的亮澤。有雙彎眉，微微上鉤的內雙眼，
蘊藏古典的味道在。
葉家洛覺得，如果是這個人，以消磨時光而言，該是很不錯的。
經年忙業務，沒有足夠的時間經營感情，葉家洛其實空窗一陣子了，
上一任女朋友已是三年前，但她還是把手指修整得光潔乾淨。
單身有單身的消磨方法，遇到好看的、對她有些意思的，
講清楚還是能短短相會。
「謝謝妳。我是Cindy，怎麼稱呼？」李朝心坐在葉家洛身側的位置，回應這場搭訕。
這對李朝心而言，算是第一次。
她不曾有過感情空窗期。國中、高中、大學到出社會，都有一個人陪著，細心照料。
直到前陣子，她才回復單身。怎麼樣也不適應，卻也沒心情再找個人投注感情。
這是種不知如何擺放手腳的慌亂，她還在適應這日子，
還在舔嚐一個人的自由跟無處處置時間的心慌。
「我是阿洛。剛剛就看妳一個人坐窗邊，坐蠻久的。」
「週末夜，沒有什麼事，殺殺時間。」
「嗯。喜歡龍舌蘭嗎？還是喜歡調酒多一些？」
「我喜歡shots。」
「哦？那要跟我一起喝嗎？ 我的朋友們都走了，但我還是想喝一些。」
「好，這次我來請妳。」
葉家洛輕按下李朝心的手，深邃眼眸泛光，「還是我請妳吧。」
手離開時，指甲稍稍刮過細嫩的手背肌膚，這麻癢短促搔過李朝心的心頭，
李朝心不住慢了幾拍，眼見葉家洛已經點好shots。
「今天是我的好日子，讓我請客。」
「那麼謝謝。是什麼好事呢？」
shots已經上桌，葉家洛拿起小杯，敲了李朝心正觸碰的杯子，「我們喝完，我告訴妳。」
其實，李朝心也不解自己怎麼那麼聽話，就跟陌生人把shots喝了，
胃又燒起，頭也燒起，耳根也發熱，她覺得自己開始遲鈍，溫潤音色拖得老長，
「什麼好事呢？」
「我公司今天公布每季業績排行，我第一。」
「真的是好事。我敬妳。」拿起水杯，敲擊另一杯水。
「嗯，謝謝。即使有好事，還是覺得有些寂寞跟疲倦。」
李朝心沈默，糨糊般的腦袋沈沈地轉著，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葉家洛眼角掃了李朝心，見她不答話，自顧自地說，
「如果有人可以分享，陪我一下，那就好了。」
李朝心抬起頭，濕潤的眼仔細端詳葉家洛。挺直的鼻，唇吻豐潤水亮，
深邃的眼眸發亮大膽地纏在自己臉側，她想著，是了，就是那個意思，
而這位阿洛樣子好看，一個晚上，誰也沒虧，於是她晃了晃腦袋，
「嗯，我們要去哪裡呢？」
葉家洛笑靨更深，親熱地拉起李朝心的手，「到我家吧。」
李朝心就靠在葉家洛身上，走到酒吧外等車，就連出差帶回來的小包袱也忘在窗邊座位。
可此時的她，只顧著啜飲葉家洛身上清甜的香味；聞起來似曾相識，
她卻怎麼也想不起是哪一家的香水，又是叫什麼名字。
2.
蓮蓬頭水下來，把葉家洛跟李朝心從頭到腳淋濕，女人肌膚益發滑膩。
兩人的衣服散成一團，落在浴室地面跟臥室椅子上。
葉家洛迫不及待似地將李朝心壓在牆上，低下頭吸吮唇吻，
指尖刮過乳側，掬起一側乳房遊戲。李朝心背抵冰涼的牆，刺激之下，
起了雞皮疙瘩，觸覺更敏感，葉家洛不停逗弄著，
酥麻感從胸前滑向後背，沿著脊椎下爬，匯集在腹部，逐漸發熱、膨脹，
跳動的酸軟感受向外輻散，她身體的重量不再靠腿腳支撐，
更多是掛在葉家洛身上，而葉家洛眼神濕潤地啃著她的鎖骨，
浴室裡的水聲纏繞她帶著鼻音的悶哼，環繞蒸氣，彷彿靡麗的夢境，
李朝心眯眼望著這些霧氣，雙腿不住夾緊摩挲，她懂得這個感覺，
前任在這個時候，會分開她的腳，大開大闔地進入自己，
眼前的陌生人，仍舊肆意地齧咬，手也往下滑，揉捏著臀部。
葉家洛關水，把懷裡雙腿發軟的女人拉出淋浴間，放在浴缸旁的寬台上，正對著鏡子。
往日跑業務晚了，葉家洛泡泡澡，或也坐在李朝心現在坐著的位置，
仔細觀察自己的身體。
後來，她更知道這樣的佈置，在這種時候特別有好處。
把李朝心雙腿彎立，像是M字似地面對對面的鏡子。
腿間深紅發脹，閃著水光的景象，清冷地映在鏡裡。李朝心蹲伏在浴缸裡，
瞇起眼，一邊嘴角翹起壞笑著。
李朝心意識迷茫，望著鏡子裡渾身發紅發燙的模樣，緊張地準備閉攏腿，
而湊僅這時刻，葉家洛就把頭手擋在腿間，舌尖滑溜地舔弄，
強烈的感覺讓李朝心抱緊葉家洛的頭，從鏡像來看，反而像是要得更多，
把葉家洛往身上擠。舌尖劃過的地帶，又燙又脹，體內空虛叫囂，李朝心無助地拱起腰，
控制不住地呻吟，而葉家洛卻不停。
葉家洛享受女人纏綿的呻吟聲，身體誠實而熱烈地往她面前湊，
女人略帶腥甜的氣味越來越重，那深處飽脹起來是渴望又躲避的模樣，
讓她自己也充滿一股不被滿足的渴望，
抬頭望了李朝心眉頭緊蹙似愁苦卻又耽溺其中的面容，瞬間是種熱烈的爽快，
她在入口處逡巡，聲音有點啞，「妳腫起來了，稍微碰一下就出很多水。」
感覺到李朝心更加敏感，手上跟身體的動作推拒反抗，葉家洛掌心按住李朝心的下腹，
把人鎖在身下，抬起頭深穩李朝心，另一手進入李朝心，在裡頭摸索。
濕熱觸感包覆，葉家洛緩緩動作，目光帶著熱度注視李朝心的面容，
彎起的眉毛皺著，眼睫垂下覆著充盈水光的眼，咬著下唇，好像是痛苦的，
可身下迎合的動作，越來越兇猛，葉家洛加了一指，猝不及防地吞下李朝心的耳朵，
李朝心耳膜響著舌頭掃過的重重聲響，
耳畔過度親近的感覺讓她自己彷彿骨髓癱軟成果凍，身體裡撐開了指頭是略疼的痛快，
身體好像盛滿了無法言明的漂浮、跟飽脹，心跳凌亂快速，
她攀緊葉家洛的背，感覺內裏的抽搐，一瞬間失神她管不住自己哼出聲來。
葉家洛手裡動作才停下，指尖透明閃亮的液體，在她眼前晃過，
而那雙深邃的眼饜足地盯著她，鮮紅的舌頭緩緩地舔淨手指。
李朝心臉更紅，身上乏力，喘息更重。
浴室裡忽地迴盪葉家洛清朗笑聲，瞬間淫靡黏稠高溫滅了，反而是冬陽和煦的溫度，
帶點衣服曬乾的清爽氣味。
「不逗妳了，過來。」
葉家洛攙起李朝心，抱著人再進淋浴間沖洗。
頭沾上床，李朝心便睡熟了。
葉家洛躺在床上，感受肩窩湊上來的溫度。跟自己一樣的沐浴乳味道，
多了沒藥香，很淡、很溫暖。
其實是陌生人，短暫的貼近，卻有自欺的日常溫情。
或許只是這位Cindy長相跟床上，都是自己喜歡的模樣。
於是葉家洛側身，環抱李朝心，兩人貼得更近，像是戀人一般。
3.
李朝心醒來時，頭昏沈，觸目所及，幾絲發光的塵埃透過窗簾縫那束光切入眼底。
空氣裡有咖啡的香氣。
她身上穿著陌生的T-shirt跟底褲，牆上掛鉤吊著她的灰牛仔褲跟上衣。
換上沾了酒氣的衣衫，李朝心走到外頭，想跟葉家洛道別。
葉家洛縮在沙發上，窗邊的光線把她散在肩上的長髮鍍上金，立體的臉孔柔和許多。
矮几上咖啡涼了，一顆煎得難看的荷包蛋碎在盤上。
「早安。」葉家洛敞開笑容。
「早安。」李朝心很尷尬，尷尬到葉家洛也連帶尷尬起來。
然而，葉家洛壓下這份尷尬，「要喝杯咖啡嗎？」
李朝心又點頭。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容易接受葉家洛的邀約。
就在坐下時，她想看看手機，卻發現這房裡沒有半項東西像是她的公事包。
葉家洛端了咖啡出來，眼見李朝心一副無所適從的臉，關心地問了，「怎麼了？」
「我把包包弄丟了。」
「我手機借你，你看看是不這房間裡是在什麼地方？」
輸入電話，這房裡卻沒熟悉的鈴聲。
李朝心忍不住緊張起來，又想起，昨日去酒吧前，印象裡那時身邊還有公事包。
眼見那一副若有所悟的表情，葉家洛也猜想，或許東西忘在酒吧。
葉家洛乾脆地做好人，「要不要我帶妳去酒吧找找？」
李朝心更不好意思，但身邊也沒錢，又急著找回錢包手機，就接受她的好意，
轉念又想，一大早酒吧又還沒開。
一時間，她是哪裡也去不了。
似乎看破李朝心的尷尬，葉家洛主動挽了李朝心的手臂，
「妳還沒吃吧？妳看看這裡有什麼食材適合做妳的早餐...妳看桌上的荷包蛋，
我實在不會做飯。」
當葉家洛觸碰自己，夜裏火熱的畫面像火一般燒上腦子，李朝心滿臉發紅，
有些羞澀。她才想起自己有多荒唐，剛分手不到一週，
就跟酒吧裡初次相遇的人睡覺。
更糟的是，身體的感覺，比跟前任在一起還強烈。
葉家洛就抱著手臂，看李朝心在廚房裡摸索的模樣。
恍惚間，她想起還有人陪的日子，有個女人在等她回家，有空時兩人在這屋子裡，
各忙各的，歲月安靜悠長地流過，直到下一個上班日，像是一甲子的輪迴。
後來的事，也是極其自然的感情淡了，社會壓力大了，
她的前任沒力氣或者不願意再抵擋，跟相親認識的男人結婚，
至今小孩也兩歲多，好像過得蠻美滿的。
葉家洛想著，日子過得很美滿，雙方再契合，
卻也不是「非此不可」、「沒有誰會死」的情份。
她懷疑，人這樣複雜多慾的動物，不會讓自己難過太久，隨波逐流地逛過一村又一村，
直到盡頭，也是理所當然。
後來葉家洛也沒遇上那個恰巧她喜歡、也喜歡她的人，而她也情願用最簡單的方式，
處理自己需要跟人親近的慾望。
她看李朝心，卻覺得這女人跟自己不一樣，彷彿一直有伴侶似。
可她們也說不上認識，不適合多問。
李朝心把煎得漂亮的蛋餅端上桌，分了一半給葉家洛。「謝謝招待。」
「妳好像很會做菜。」
「說不上做菜，只是一些簡單吃粗飽的。」
葉家洛街過蛋餅開始吃起，吃到一半，李朝心自顧自地說，
「我叫李朝心。」
「葉家洛。」
像是補齊自我介紹，她們在這吃飯空檔，大致聊了彼此是什麼人。
李朝心，台北人，在某通路商底下做採購，從懂事以後，就喜歡女人。
葉家洛，台中人，科技業的業務外加業餘炒股師。
這一切是多說的，李朝心在葉家洛家裏晃了一圈，也能大致推敲葉家落的背景。
架上多是股票、期貨的書，看起來翻了許多次，
幾本塞在角落關於程式語言跟積體電路的書正蒙塵，除塵之後，應該是八成新。
人生在世，多半混口飯吃，真正喜歡或不喜歡的，時間拉長也就模糊了。
就像是在酒吧裡找一個陌生人睡覺，也是隨意跟將就的產物。
她隨手借了一本書，低頭讀起來，消磨時間，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葉家洛聊。
直到傍晚，酒吧營業時間差不多了，才由葉家洛帶她去酒吧。
坐在機車後座，風把葉家洛的髮絲撩到鼻前，她不住地打噴嚏，
而髮上的香味摻雜城市煙塵汽車廢氣，攪起得濁氣沖得她頭痛。
她們才進門，服務生就眼尖地來招呼，也把李朝心的公事包拿上來。
李朝心驚喜，「謝謝！妳怎麼記得？」
服務生有點靦腆，「就...剛好。」
葉家洛在一旁看，心裏默默，「這是場年輕妹妹喜歡半熟女的戲碼？」
繼而又暗自嘆口氣，「也不關我的事。」 心頭又有些悵惘。
李朝心拉拉她的手，她才回過神來，李朝心滿臉的笑炫目，她也有點不知所以地心悸。
「謝謝妳，我請妳吃飯。」
服務生望著她們走了，嘟起嘴。她也想跟著人家去吃飯，漂亮姊姊請吃飯，
她這個孤家寡人的拉子當然也想去看看，當賞心悅目有益於視力也好。
可惜，服務生之為服務生，就是輪班輪到了，就乖乖當班賺點微薄薪資聊聊養活自己。
4.
花了幾週，李朝心才把租屋打理好。
拆箱、分類、丟棄。她最後丟的是跟前任的合照。
她已經打定心意往前看。這次，她不會那麼貿然地跳下去。
一次十幾年的戀愛，她是有這個耐性耐力繼續下去的人，她必須確認對方也是這樣的人，
才能投入。
她現在正觀察葉家洛。繼那一夜之後，她們反倒沒再睡。
想到時傳訊息、聊幾句，假日時約看展或看電影，像是交往的情侶，
卻連牽手也沒有。
葉家洛則是東奔西走跑業務之餘，看到訊息便回，得空就跟李朝心聊。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但順著感覺，這樣過下去也不錯。
也許她們能走在一起，也許不能。
她們會慢慢認識，慢慢理解，最後什麼會是如何，歲月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