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講個擔任偏鄉選務人員的小故事,雖然結論與目前的眾多鼓勵看起來十分類似,但還是
希望講出來可以給各位朋友一些支持。
本人,T一枚,平時穿著牛仔褲+襯衫,男生頭,32歲。
人在偏鄉,基於生計考量(笑),所以擔任了偏鄉投票處的工作人員。
我的工作是在公投的名冊上蓋章,這個地方總共有770張票,實際公投人數大約是460上下
,每一案會有些些微的差異。
整個投票過程,我只看到兩個可肉眼辨識的T,以及一個樣貌中性靦腆的年輕男孩。不超
過10個首投族,大概10-20個相貌堂堂可能是護家盟也可能是挺同的知識分子,以及大量
的老人、婦女、勞動階層。
包含,咬檳榔咬到嘴巴已經壞去的、穿著汗衫拖鞋全身有異味的、上了年紀瞇著眼睛說這
麼多字到底要幹嘛阿我們又看不懂然後用原住民母語溝通的…等等。
這裡是保守勢力的票倉,我很清楚。這裡沒有發生甚麼溫馨的小故事,只是有好幾個原住
民大哥一來就說只要領那個反對同性婚姻的案子的那幾張票,或是道貌岸然的老芋仔,在
我面前顫抖著身軀思考了10秒鐘,準確而奮力地說出兩好三壞的案子編號,並且一副我要
來拯救世界和平的模樣。
其實從工作人員斜眼看我耳語的眼光就是清楚的了,他們會一邊小小聲的在旁人只領11、
12、13的公投案時,偷偷的說那個領錯了啦,因為號碼有改,然後我淡定的望向她們笑一
笑,她們就也倏然停止。
或是,也有許多囁嚅而不敢說到底要幾號案子的婦女媽媽,或是更明顯的一看就知道厭惡
同志的嘴臉(你知道的,我是個外貌明顯的T,所以這些人也很直接的對我抱持著你這個人
會不會作票阿?這樣的提防表情XD),就像我心裡會擔心著護家盟會出奧步,他們似乎也
提防著我發公投票的公正性。
那是很清楚地感覺;公投其實不可怕,同志或護家盟其實或許也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因著
公投而將人們內在恐懼浮現出來的惡意,然後那些惡意在那些無法說的空間裡醞釀。
我一開始就說過了,我是生計考量,作為一個男孩樣的女孩生存了32年也該要理解這個世
界了,所以對於這一切都還蠻習以為常的。大概都是笑一笑然後認真地把工作做好。所以
,這些事情其實並不真正影響到我。
但真正觸動我的,其實是開票。
開票時,我負責算第10案。我一點都不意外分票的時候我的同意票高的跟甚麼鬼一樣。但
我意外的是,我手上的"不同意票",竟然也沉甸甸的一疊。
計票的時候,是一種多一張是一張的心情。當重複清點著每一張票的時候,今天我接待過
的所有民眾的臉一一開始在我腦海裡浮現;到底是哪個誰?是站在我旁邊的?
我旁邊的大嬸,負責11案。一邊清點,一邊皺眉,一邊說不同意票怎麼這麼多?不是惡意
的那種,而是一種[我家巷口的麵店怎麼今天有這麼多人吃麵]這樣的感受。而大嬸隔壁負
責清點12案的大嬸,也說了類似的話語。
我待的地方,反同與挺同的票數,大約是3:1。這些媽媽跟我有類似的意外感,都是一種
,覺得,竟然今天來的人,每四個人就有一個人支持同志,他們人在哪裡,為什麼她們一
點感覺也沒有?
我笑了笑,很努力的幫她們核對總是差了一兩張的票數。她們有些尷尬,大家都心知肚明
些甚麼,所以計算票數的時候就是朝向想要趕快下班回家的方向就是了。有很多不能說也
說不出來的感覺,就在下著大雨的投開票所醞釀。
雖然我支持的公投案沒過,但我其實有深深地被鄉下的那一百多張票給支持到。早上醒來
,看見很多人說,要重視這三百多萬跟我們站在一起的人,我非常的有感。
是啊,那些在我面前來來去去的人,在我以為的沒有能力理解同志的保守傳統的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