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時日沒有進入咖啡廳這樣的場合
點一杯飲料
吃一塊蛋糕。
要有多麼清閒才能進行這樣的事?
也許我其實這麼做過
與某個重要的人。
現在讓我願意相見的都只會是重要的人
不重要的我們可以各自懷念就好。
不是我要這般驕傲貌
把時間與心交付給適合互相珍惜的人
我現在只想做這樣的事。
既是珍惜的人
相見的地點卻不被記得好像有點奇怪
但我還不到想弄清楚的時刻
也就這麼。
今天上班不知在哪看到卡士達醬的照片
就忽然好想吃蛋糕呀。
要不是這樣
要不是為了要聽朋友的合唱團表演
我是不太可能一個人跑來大東藝術中心這種地方
與那麼多陌生的人待在一個封閉空間裡。
還進入了隔壁的咖啡廳
做一些看似消磨時間的事。
我並不是在消磨時間
我很認真感受待在這裡的分秒:
與店員相望時給出的溫度
開口吐露想要的餐點名稱時的音量
眺望店內合適座位的考量
傾聽褪下外套時衣服互相摩擦發出的聲音
從座位走到雜誌區的步伐用力程度
翻看雜誌內頁 選擇讀取的內容。
可能是實在太久沒有吃蛋糕了
我點了一塊檸檬磅蛋糕
以及一塊檸檬塔
但那些滋味都相當陌生。
可能我近期曾經吃過蛋糕
只是不被我記住
就像我肯定也去過咖啡廳的
只是不曉得為什麼忘了。
但是這一次的經歷我會記住
要記很久
我已經很久沒有把自己一個人擺放在這些地方了。
雖說這樣的場景不值驚怪
但我不知何時開始最喜歡待在家裡
家裡那麼好
有咖啡
有酒
有貓狗
有書
吉他
陽台的花樹
不遠處的小山坡
應有盡有
喜歡的都有。
近期的幻想是買一個投影機
將布幕架在陽台往外的方向
然後我就能在深夜的陽台裡看電影了。
啊 想起就快樂。
但是
吃蛋糕自然不是只有純粹的咀嚼
首先要選適合讓空虛的嘴先嚐到的味道
蛋糕的每個部位都有不同的味道。
吃完後要喝不太甜的飲料將味道弄掉
才能繼續吃下一塊蛋糕
而且不能使用同一隻湯匙。
可是
不知是不是太久沒嚐蛋糕了
與我想的不太一樣呀
我先是挖了一口磅蛋糕
放進嘴裡
眨了眨眼
之後每吃一口就眨眨
實在是忍不住的。
檸檬塔好一點
我的皺眉只是因為舌頭不太耐酸
沒別的意思
我可能只是忘記從前吃檸檬塔的感受
頓時覺得咦檸檬塔是這樣的嗎困惑。
但是總之
我是不太曉得該如何與蛋糕相處的。
首先我得到的工具是小湯匙
我以湯匙的側臉切進磅蛋糕的邊緣
切開之處全碎了
啊
這不是我想要的
得在盤裡到處撿拾著碎蛋糕哪。
有些碎蛋糕能與其他碎蛋糕彼此相黏
變成一整口的蛋糕
有些不行
這特質使我必須充滿猜測。
切下檸檬塔時
湯匙壓不進餅的底端
要將手肘舉高
調整力臂才做得到。
最後甚至有部分蛋糕與墊在底部的紙板緊緊相黏
我得要藉由另一塊蛋糕附上的湯匙才能將她撈起。
這樣味道會不會產生變化呢?
甚是辛苦。
不過
總還能夠算是高興的
與自己相處無論如何都是快樂的事。
可惜時間不算充裕
我得很快地進入品味蛋糕的狀態裡
且必須分神閱讀雜誌上選好的文字
在需要的時機喝一口茶將嘴裡的味道調整
並注意不能錯過朋友開始表演的時間。
我是必須在表演前十五分鐘進場坐好的
我不能太匆促的我要提早坐好將衣襬理好
手要縮進外套袖口裡不然我會好冷的。
最重要的是
朋友就躲在後台
他就在後台耶
他在離我好近卻不被看見的地方
等著要上場。
雖然以我對他的認識他是絕對從容的
但是台下的我好緊張
簡直就像等著重要的人
在經歷無數練習後終於要上台呈現成果那樣。
他會怎麼唱歌呢?
那麼多的人聲裡
我辨識得出他的嗓音嗎。
燈光切換了。
合唱團的團員陸續出來了。
喔喔，看見他了
脖子短的那個。
我將左手掌心隆起一個空間
提高我拍擊出的掌聲音量。
熱烈鼓勵他的時候
我緊張地微伸出了舌頭舔了舔
在嘴角的位置嚐到一抹檸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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