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詩晴眨一眨眼，身旁一片闃黑，現在是幾點了？
原來剛剛是夢到和王芋琇一起到南庄看油桐花的回憶，那次她們沒看到油桐花，但卻
在返程的公車上，隔著衣物探索她們彼此的敏感處。
幸好，當時手機的功能還沒有那麼多，不然她們早就是社會新聞中的「妨礙風化者」
，但也慶幸，公車上除了司機與她們外，沒有其他人。
嘴角泛起淺淺的笑，十分幸福。
林詩晴起身，順手拿起手機，瞧了一眼螢幕後，幸福感煙消雲散，額頭瞬間湧出大量
的冷汗，她竟然從下午四點睡到了六點半，明明自己是很期待與王芋琇會面，但怎麼就睡
著了？這也不是第一次漫無目的地等待了，為什麼她會昏昏欲睡呢？林詩晴懊惱地反問自
己，更令林詩晴緊張的是，王芋琇在十分鐘前竟然來電了五次，一封簡訊也沒有。
偏偏這天手機是震動模式，讓睡夢中的林詩晴沒有即時接到電話。
完蛋了，真的完蛋了。
林詩晴明白，電話撥五次已經是王芋琇極限了，平時最多二次，王芋琇便會氣得火冒
三丈，彷彿世界即將毀滅似的。
鼓起勇氣，按下回撥，電話總是轉入語音信箱，撥了十通後，林詩晴只能被動等待王
芋琇的回應。
五分鐘後，手機震動了。
「妳打給我幹嘛？」王芋琇的聲音不帶任何一點情感。
「妳剛剛打給我……是妳忙完了嗎？」林詩晴小心翼翼探問。
「嗯。」
「那……我們要一起吃飯嗎？」林詩晴仍主動詢問。
「我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了。」王芋琇的聲音伴隨吵雜的風聲。
「回家？」林詩晴在電話另一頭瞠目結舌。
「對，我在騎車。」
「騎車？妳怎麼今天回家？明天不是要上課嗎？我以為……」林詩晴努力吐出自己想
說的話。
「總之，我已經在路上了。」
「可是……妳不是說今天要碰面嗎……？」林詩晴的眼眶飽含淚水，只要再一句打擊
，隨時就會滾落下。
「誰叫妳都不接我電話？」電話那頭的王芋琇聲音充滿不耐煩，風聲不再刺耳，看來
她是停在路邊了，林詩晴盼望自己能讓王芋琇回心轉意。
「我……我……對不起……我剛剛睡著了……」林詩晴邊哭邊說，胡亂抹去臉頰上的
淚水。「所以我沒有接到電話……請妳不要生氣好嗎？」
「我不是已經跟妳說過，我要回學校了嗎？」
「但是……」林詩晴鼓起勇氣，哽咽的說：「但是……妳沒有說……妳什麼時候會到
彰化啊……」
「我沒有辦法確定啊！妳不是知道我在家嗎？我媽又不知道我們在交往，妳明明說過
妳會一直等我的！」王芋琇由憤怒到哽咽，全都聽進林詩晴耳底。
林詩晴無話可說，因為她深深相信，這就是愛。
因為她是王芋琇的唯一，所以她就是要等待，作為她唯一的港口，等待她的停泊。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妳不要說了！我要繼續騎車，我要回家了。」王芋琇吃了秤砣，鐵了心，堅持要返
家。
「求求妳回來好嗎……？我很期待妳回來的……」林詩晴哀求的說。
「不要再說了。」
這是第一次，林詩晴開始懷疑，這真的是愛嗎？
「妳……之前讓我等這麼多次，好幾個小時我都等了，這次……我讓妳等幾分鐘，就
要對我這麼無情嗎？」林詩晴擦拭滑落的鼻涕，疑惑的問。
「我怎麼知道會等妳多久？我要傻傻地等妳嗎？我是笨蛋嗎？」王芋琇的每字每句，
都充滿矛盾。
「所以我就是笨蛋？活該等妳這麼久嗎？」林詩晴眼神放空的望向下午剛整理乾淨的
套房，非常失望。
「我不想跟妳說了。」王芋琇那頭傳來「喀」一聲，結束兩人之間的對話。
＊
我的心其實很倉促
但是世界
好像還是慢了別人一點
難怪
我們還沒開始
你就結束了
──陳繁齊〈下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