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歲剛進圈子時跟著朋友認識了一位年紀長我們很多的T,我們叫他「乾爹」,
其實他從沒真正收過誰當他的乾女兒、乾兒子,但就彼此年紀的差距,
我想最符合的稱呼應該就是「乾爹」了。
我們一群人常混在一起,朋友也是滾雪球的一個個進來,
最常做的活動是去茶坊喝茶聊天、或是去T Bar喝酒唱歌,
有次乾爹在聊天的時候跟我們說,現在的T真的很幸福有束胸穿
(比對我年紀的話已經是二十年前的T了),
哪像他剛進圈子的時候只能用繃帶纏胸部讓它特徵不那麼明顯。
我聽完只覺得哇,好辛苦啊,人生中唯一一次試穿過初戀女友的束胸我整個喘不過氣,
無法想像若是經年累月這麼穿著我會有多不舒服。
關於T認同的人中性打扮這件事我至今還沒琢磨出一個方方面面都可以照顧到的說法
(或是論點),但我也覺得這就是在逐漸改變中的事,現在很重要的、以前也很重要,
如果我很貪心的想要用簡短的方式說完那些曲折可能太看的起自己了。
我問過不少年長的T他們為什麼著中性打扮?歸類出的理由不乏方便行動、
喜歡自己這個樣子,以及在他們的年代是沒有甚麼女同志範本的,
所以會覺得只有男人可以喜歡女人,而他們喜歡女人,
所以應該是要打扮成男人的樣子。「哦~」通常我聽完秒理解,
也沒再問下去,但在心裡真心覺得他們很辛苦,
性別運動的目的之一就是把這些只有某些性別可以做、某些性別不能做的標籤拿掉,
讓每個人都可以做任何選擇而不被「性別刻板印象」給框住。
而到了我的年代,我很多T朋友一樣中性打扮,我再問他們為什麼?
他們會說穿束胸方便穿襯衫也好看、討厭長頭髮要整理,喜歡穿褲子行動方便,
不喜歡那些別人說"代表女生的東西",但如果我再問「你們覺得自己是男生嗎?」
答案通常是否定的,他們會跟我說「我不覺得自己是男生,我就是T」
所以我很早以前就心裡暗暗的覺得,性別裡分男性、女性、還有T。
因為工作的關係我常有演講的機會,
演講時當我出櫃說自己是女同志通常會有幾個萬年問題:
你說你喜歡的是中性的女生,那些T都嘛模仿男生,你為什麼不乾脆喜歡男生就好?
T是不是都想變性?女同志做愛的時候如果用假屌是不是代表他們也很想被男生幹?
(現在只想到這三個問到我都會背的問題)
做性別運動跟同志運動對我來說有一個很重要的概念,
就是要把所謂性別刻板印象拿掉;什麼叫做T都模仿男生?
是因為他們剪短頭髮嗎?把自己胸部束起來嗎?
還是被期待要在情感關係/互動裡承擔多一點,這些叫做「模仿男生」嗎?
為什麼不能是「我就是喜歡我這樣的裝扮」呢?
再說在情感關係裡我從不覺得有哪個性別角色就「只能」做哪些事,
無論同性戀或異性戀都是,人們不常是「誰厲害誰做、誰有意願誰做」的嗎?
退後一萬步說,在我過往的戀愛經驗裡,
哪一段關係不是誰有狀況另一個人就擔當多一點的?
像是對方生病就我照顧、我生病就對方照顧呢?
難道要說「你是T,所以你就一定要照顧我,我才不會照顧你咧」,
拜託這種人跟他的性傾向無關好嗎!請他回去
補習情感教育十年再出來跟人家交往好不好拜託!!!
撇除外表的「演變」,我喜歡現在百花齊放的T的樣子,
各種型態樣貌的女生不需要再因為五、六十年代那種「只有男生可以喜歡女生」
真的很辛苦的概念被桎梏,你覺得你是T而且你可以有任何樣子,
你可以堅強、可以軟弱、可以承擔、也可以不承擔,
你可以有你自己詮釋自己外表、感情、生命的樣子
而不用再想說「我是不是在模仿男生?」,
不是的,沒有什麼男生的樣子或是女生的樣子,只有你自己喜歡自己的樣子。
然後會有人喜歡你的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