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我,還好身邊有P的陪伴,
不然我一個人在台南,應該會崩潰的吧。
記得那天,我終於要重拾心情回到台南,準備要恢復所有正常的上班生活。
回到租屋處,打開門,P竟然已經在裡面等著了。
「?」我很震驚,畢竟,她不是喜歡驚喜的人。
「沒,來幫妳先打掃一下家裡。」
她一臉不在乎,接著滿臉嫌棄,
「妳家也太髒了吧!有沒有在掃的啊!搞什麼東西?我不跟邋裡邋遢的人在一起!」
原來,她一早收到我要回台南的訊息後,竟然就跑到我租屋處來,
幫我把整個家裡打掃得煥然一新——
那時的我,還沒有愛上斷捨離,再加上生活壓力大、心情鬱悶欠佳,
當時的我無處發洩,便選擇用購物來麻痺自己,
尤其當時已經跟她是半同居的狀態,更讓我無心整理房間——
是的,我的租屋處都快被我買回來的垃圾給塞滿了。
「還有,這些東西是怎樣?標籤連撕都還沒撕?
小姐,妳錢太多可以送我,買這些用不到的垃圾幹嘛?」
「那些才不是垃圾。」我嘴硬,「之後就會用到了。」
「最好。」
她不客氣地翻白眼,一點都不怕那可能會刺激到當時剛喪父滿一個月的我,
「妳現在就用給我看啊?怎?敢不敢?不然我們來賭?」
距離上次與P見面已經是將近一個月的事情了。
遙想上次見面,她還像個大姐姐那樣摸了我的頭,
對我說「乖,沒事的」,如今卻是這副幼稚得要氣死我的模樣。
我都快要開始懷疑那天來高雄陪我老媽聊得這麼開心的那個人,是她花錢找來的臨演。
我悶著頭,猝不及防地抱住她。
她嚇一大跳,掙扎了一小下,然後就乖乖讓我抱住了。
「讓我抱一下吧,謝謝妳。」我把頭埋在她的頸間。
她難得地沒有推開我,也沒有嘴賤我,
只是「嗯……」一聲,然後把手放到了我腰上。
我閉上眼。
在那個下午安靜的租屋處裡,在那個瀰漫著清潔清新味道的房間裡,
我抱著她,聞著她那好久不見的香味,
終於得到了這段日子以來,第一次真正的平靜與示弱。
來說說P的轉變吧。
其實P一開始並不是這樣的人。
起初跟她的交往過程很辛苦,畢竟我們的個性天差地遠。
我的個性其實很兩極,平常對一般朋友或是外人,
總是心不在焉,甚至常常忘東忘西,
朋友以為我生氣了,但其實我早已忘記發生什麼事;
不過,對自己重視的人(以我那時的個性,這個人只會是另一半),
我的心思會變得超級無敵沒救地細膩,
很容易想很多很多很多,甚至說是鑽牛角尖、往死胡同裡去都不為過。
而P是對「所有人」都大而化之的那種人,
常常很多事都不說,而是選擇自己默默處理掉,
沒有跟親友或是另一半討論事情的習慣。
在她的外星人觀念裡,討論再多、說得再多,
最後問題還是會回到自己身上,既然如此,她便不想花費時間、口水與心力,
把這些精力節省起來用在解決問題,豈不更好?
管妳是另一半、家人還是朋友,
她全部一律平等看待,誰都別想從她那邊得到什麼特權。
用一句話來說,就是「拒人於千里之外」。
即使跟她是情侶關係,卻感覺跟她很遙遠、很陌生,
我摸不透她現在在做什麼(問了她也不會跟我說),
不知道她真實的想法,不知道她想做什麼;
同樣地,她也沒興趣了解我的喜好與想法。
我們唯一有交集的時候,就是週末出門約會。
出門見到面了,總該可以談了吧?不。
在她的觀念裡,辛苦工作了一週,周末好不容易可以出來約會就是要玩,
既然要玩,就別跟她談什麼人生觀價值觀等等等煩人的問題,問這些問題分明是討罵!
即便是第一次懵懵懂懂地交往,我都忍不住覺得不太對勁:天啊,這難道就是交往嗎?
我怎麼感覺對她比對Yang還不熟?
還記得Yang那時很替我開心,算一算,我在她身邊竟也單身了十一年,
多年纏在身邊的單身鬼終於脫單,任誰都會開心吧?
那時Yang問我很多P的事,而我竟然大部分都不知道答案。
譬如P最愛吃什麼?最喜歡做的事情是什麼?平常假日都在家幹嘛?之前交過幾任?
最後Yang皺著眉,跟我說了句:「妳對她什麼都不了解,居然還敢在一起!」
當時的我當然聽不進去,只氣鼓鼓地說:「妳不替我開心嗎?我終於脫單了耶!」
是啊,那年的我,被P強大的外貌與氣場給沖昏了頭,
只因為看了很是心動,而對方竟然也看上我,
所以就這樣草率答應交往,這真的是對自己最不尊重的做法了。
所以一開始,我毫不意外被傷得很重。
我常常被她說的話、做的事弄得滿地玻璃心,
她那時最常說的話就是:妳問屁?說了妳也不懂!
對於我的玻璃心,她也表現出漫不在乎的態度,
跟她說了,她只會認為那是我個人的問題,
她沒辦法、也沒義務為我的玻璃心負責。
所以,個性南轅北轍的我們,在交往沒多久就分手了。
只是,後來又復合了。
這段故事在《兩個長髮樣女生的故事》裡已經寫過,這邊一樣就不再多說。
而她最大的改變,就是在復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