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其實就是換個地方吃飯走路睡覺,以前看過人家這樣寫。不過換了個背景,習以為常的小事也會變得有意思。
我喜歡旅行,喜歡自己旅行,也喜歡跟情人旅行。自己旅行或兩人同行,是很不一樣的體驗。
獨自旅行有種自由自在的快意,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想待多久就多久,想吃什麼就吃什麼。難得到了一個新城市我卻只想慢跑,離開後才在雜誌上看到錯過的景點,回憶裡都是跑過的街燈、車窗上的雨、我心裡的獨白。
跟情人旅行時能更認識對方,發現原本沒注意到的一面。我很幸運,幾位同遊過的情人都各有優點。有過細心計畫行程的情人,幫我一手包辦訂房訂票看表演的女友;有過旅途隨興,走到哪裡都像愛在三部曲不斷討論哲學話題的女友(結果都沒去看景點啊庸俗的我好後悔);有過平常不苟言笑但一出國就小鳥依人風情萬種的女友;也曾在旅途中發現某女友不管到哪裡眼裡都只有我。
就一位前女友最特別。我們在結束好一陣子的曖昧後,第一件以正式情侶做的事,就是一起去歐洲旅遊。這件事情太瘋狂了,我們收入都不特別優渥,甚至還有點不熟,我為什麼會提議「一起去歐洲度假一個月吧」,她為什麼會爽快答應,現在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也正好在疫情前成行了,下次出國都不知道何年何月)。
應該是最熱戀的時候,我卻在旅行中顯得脾氣古怪。我們在酒吧裡喝醉了錢包被扒,她笑著說怎麼都沒發現,扒手技術高竿;我卻對自己生氣,氣自己沒注意,氣得哭了。同時我想起的,是曾經跟某任出遊時被偷錢,對方大發雷霆,當天行程我不斷道歉。
我們預約了餐廳但賴床遲到,訂位被取消,因此我氣到不跟她說話,她就默默走在我身邊,拉拉我袖子又被我甩開。我想起某任因為我沒訂位餐廳,見面後直接又搭上捷運離開。
我在行程中腸胃出問題,因此一直跑廁所,我精細計算著這趟旅行每小時要花多少錢,在廁所裡氣急敗壞。她站在走廊上跟路人聊天,在我出來時問我還好嗎。為什麼她那麼溫柔,還是她數學不好?一天跑廁所三五次,我可能已經浪費幾千塊了。
除了幾件小事,我們都沒有什麼衝突。陌生的城市裡風景都很美,化淡妝的她在照片裡微笑的樣子像電影劇照。明明她英文也不差,卻總是在我身邊問我,這是什麼意思呢?是什麼什麼嗎?她跟我說,原本還有點緊張,但這趟旅行跟我一起走,好安心喔。
這趟旅行,我看到了自己原來還有很多沒有好好正視的心結,因為她的包容,讓我覺得好像可以不用那麼嚴格了。我看著她在路邊拿著貴鬆鬆的名店可頌,邊吃餵鴿子,她說:這些鴿子腳都受傷了,好可憐喔,多餵牠們一些吧!我覺得她善良得像個笨蛋。
我去過很多地方,看過很多美景跟美女,喜歡過很多人也哭過很多次,沒有這樣感覺被愛過。她是我記憶中最溫柔的前任女朋友了,因為在旅程的最後,搭機回台灣的那天,我們就去登記了。
旅行的意義就是認識一個新城市,認識同行的人,也重新認識自己。我在一趟臨時起意的旅行中,愛上了一個跟我一樣奇怪又好像不太精明,卻非常非常溫柔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