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了。如果我們的感情是一所大學,現在已經可以拿到修完學分的畢業證書了。還好我有個好學伴,還好我終於領略相處的意義,也還好我及時發現自己的盲點,不然很可就要被當了。
我們怎麼度過這四年的呢?
我的第一個課題,是尊重她的過去。
剛在一起時,我想要獨佔對方的一切,關於她的過去,好的壞的通通都不可以記得,最好喝過孟婆湯再跟我正式開始交往。前任的回憶或紀念品通通是禁忌,不准說前任的好話,連生活中有前任的影子,我都妒火狂燒。
「可以把你們的紀念品都藏好不要讓我看到嗎?」
「可以請妳把跟前任的飾品收起來不要再戴了嗎?」
「妳提到前任是要跟我比較嗎?我沒有別的優點嗎?」
她沒多說什麼,只覺得我不喜歡,那就都收起來就是了、不說就是了。
久而久之,我才發現,是她的前任這麼細心對待她、寶貝過她、溫柔地跟她說話,她也才學會這麼對我。
我曾驚訝地問只有一段感情經驗的她:妳的生活中,是誰教妳這樣愛跟接納另一半呢?
答案應該很明顯。我應該尊重她有自己的過去、曾經深深地被愛過、也深深地愛過前任,在分開後,身上也有了對方的影子,帶著對方的愛繼續前進。
如果要抹滅曾經那麼用心跟她互動的前任,根本是取消了她人生中重要的一段成長過程。我到底算哪位呢?憑什麼要她跟我交往後,就把人生歷程活生生一分為二,以前的全部放棄?
雖然現在要跟前任聯絡有困難,但我已經不再排斥她提起以前的感情了,甚至覺得很感興趣,很想知道那位前任,還有多少值得我欣賞的優點呢?
(至於她對我的前歷任,還真是一點也不吃醋,一開始就覺得每位都各有優點,甚至還覺得她們很有魅力、果然是我會喜歡的類型。)
我的第二個課題是包容。
有些事情我做得到,她做不到。就像有些她做到了的事情,她也很貼心地不會特別說嘴,讓我覺得自己不足。
比如我在交往前兩年時常情緒化,吵架時口不擇言,生氣時一定要皺眉嘟嘴三五天不理她。她傳來的line貼圖被我忽略,她靠近我抱抱我,我卻像個化石。
她說,她知道我需要時間(培養情緒控制能力),她了解我壓力大,她心疼我工作不順利、身體狀況不佳。
直到某天,她告訴我,她對我的包容可能要到極限了,她也是會撐不住的。這樣下去她會變得不健康。
看到她默默用摺成方塊的衛生紙吸掉眼淚,我才想起,有時候躺在身旁的她應該是在無聲哭泣吧。突然覺得好抱歉。
從來沒有誰讓我這麼任性過,但我的任性跟情緒化也傷害了她。
某天起我下定決心,要像她一樣溫柔而堅強,我也要準備好自己,能包容她不那麼好的時候,讓她把我當成永遠的家。
而現在,我的第三個課題是浪漫。
在我們漸漸減少衝突之後,她告訴我,其實她曾經是喜歡到處遊玩的人。
我們在一起的日子裡,大多時間都在疫情之中,彼此的印象就是在家上班、穿著鬆垮的舊睡衣,連常買的外送也都只有那幾家。
我曾經想盡辦法要多賺錢存錢,放假能不出門就待在家,省錢;要吃大餐也被速食店折價券改變心意,省錢。要曠日費時賴床親密,那我不如多找些工作來做,我寧願賺錢。
那天工作後,經過了一個攤販,她剛交往時說很喜歡的。我買了一份給她當消夜,這麼「不怎麼樣」的小動作,她竟然視為驚喜,讓她開心地臉都紅了。
我好喜歡她那個樣子,青春期後,我已經很少看過開心害羞會臉紅的人了。所以我決定,此後要多在平凡之中製造一些些浪漫。
走了四年,走到這裡。聽到我開門的聲音,興奮的不只是貓咪,還有笑著瞇著眼睛的她。
人生之中我們還有多少需要一起學的課題呢?真幸運啊,我有個親愛的好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