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您要買的嗎？怎麼不自己試試看呢？」
「我是要買來送人的，她跟我要送的人年紀比較相近，讓她試比較準。」我笑著看Chloe
翻了一個白眼，「好啦我覺得她會喜歡，滿適合她的。」
我讓櫃姐幫我把貨包起來，「對了，價格標示請務必幫我撕掉。」聽說是全球限量款。
「這是當然，請問是對方生日嗎？需要卡片嗎？」
我頷首，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櫃姐默默走到櫃檯準備包裝的背影，還有Chloe似笑非笑的
眼神，「對她這麼好，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妳喜歡她。」
「怎麼？你們算熟嗎？」十幾年過去了，許多老師我都可以直呼名諱，像朋友一樣出門吃
飯逛街聊八卦，Chloe便是其中一位。
「嘻嘻，還算不錯喔。」同時，Chloe也是我所喜歡的她，當年滿要好的同事，逼得我和C
hloe聊起她時，也只能跟著直呼她的名。
「我還在想同學會，妳怎麼會跟她小孩這麼親密，超熟一樣，現在總算知道為什麼。」我
是睽違十幾年再辦同學會的主辦人，那天訂了一個好大的包廂，兩張長桌，將近三十張椅
子，誰也沒說，便是這麼自然地和她坐在孩子們的兩側，陪玩、餵飯，聽他們親暱地喊我
OO姐姐好久不見。
是啊上次再見好像是上個月的颱風天，新住處的地址我是哪個朋友都沒有透露，卻讓她的
車出現在了巷子口；我們開了大老遠的車去尋找她高中時愛吃的咖哩店卻是歇業，只好改
到我高中時她帶我去吃的豬排店用餐，這中間錯位了十幾年，是我跟Chloe說也許是我們
跨不出的鴻溝。
「還好吧，妳勇敢一點搞不好她就可以跨出來。」
這次換我對Chloe翻了個白眼，「妳好歹也當過老師，不要一直鼓吹師生戀好不好。」更
何況還是妳當年的學生跟妳當年的同事啊啊，都不覺得怪嗎！
「我喔？離開教職後我就出國啦，妳怎麼會覺得我還是當年那個保守華人觀念底下追求穩
定工作、固定收入、傳統婚姻家庭生活的我？」
咻咻咻，三把箭射在我所喜歡的她的身上。
颱風天吃飽喝足，逛完賣場、到圖書館給孩子唸了幾本故事書後，她給孩子買了幾個甜甜
圈，「妳知道嗎？以前的我就是太保守太傳統了，如果現在再讓我選擇，我不會做出當年
的決定，結婚什麼的，不會。」我接過她遞來剝了一半的瑪芬，若無其事地咬了一口，看
著孩子開心享用甜點的畫面，想說什麼但又不確定該說什麼，「現在幸福就好。」
「那妳呢？現在這樣在她身邊幸福嗎？啊隨便想也知道妳們相處一定是很開心的啦。」
才怪，我們最近吵了我們這兩年來吵的第一次架。
除去我學生時代的那些無聊幼稚的鬥嘴，這次她真的抓狂；原本因為我確診身體不適，每
天都有她的噓寒問暖的對話視窗現在也只停留在吵架那兩通被她怒噴完後直接掛掉的電話
和幾個敷衍的貼圖。
她說她不懂我雙魚座生氣的點，
拜託我才不懂射手的忽冷忽熱。
Chloe聽完我們吵架的始末，大笑不止，「天啊妳們真的超級無敵幼稚，妳沒有把她當朋
友，她的反應很明顯也不只是把妳當作朋友啊，明明就都很在乎對方，不然這麼小的事情
怎麼可能鬧成這樣，欸，膽小鬼，妳到底什麼時候才要表白？」
那天我發了一首歌，喜歡喜歡你。
https://i.imgur.com/8TXFvqs.jpg
她回覆了我的限動，「所以是談戀愛了？」
我苦笑了一下，到底是有沒有看歌詞。
「是有對象，不過沒有戀愛。」而且我這個對象還很北七地跑來問我是不是戀愛了，拜託
眼瞎都看得出來我是單身，全世界就她不知道是為了她單身。
「開心享受？」
「沒有什麼好享受的，只是朋友。」
「喔 享受曖昧？」
「我這個人不搞曖昧的。」
「是喔！那怎麼熟悉對方！不是有好感，開始靠近熟悉，這個階段叫曖昧？」等等，這個
曖昧的定義也太廣了吧。
「蛤，這個階段不是只是朋友嗎？對我來說，曖昧是已經知道彼此的心意但還沒有正式交
往。」
「喔 原來那個階段是朋友喔？我觀察期很長。」等等，觀察期長是關我屁事。
「可能因為我喜歡女生吧？很難判斷啊！所以我一律都當作是朋友的相處才不會受傷～如
果是男生的話就很明顯，可能從妳說的那個狀態開始就算是曖昧了。」
我以為跟喜歡的對象試圖解釋自己不是一個愛亂搞曖昧的人已經是一件無比愚蠢和困難的
事，沒想到她後來又問了我一個更難以回答的問題。
「那什麼前提妳才會表白？」
「然後呢？妳怎麽回答她？」 Chloe挑眉，一臉嗑瓜子的表情，原本認真在一旁幫忙撥蝦
的男友也停止動作，「對啊，妳怎麼說？」
「我說對方要是單身，還要能夠接受女生啊，但能夠接受女生的女生很少吧？雖然她是說
她以為很多，路上常看到，但也不代表她可以接受啊。」
語畢，我看著對面的情侶檔崩潰，就差沒有把桌上的淡菜殼跟蝦頭丟在我身上，「拜託妳
把老同事約出來，助攻一下好嗎？這小妹有夠呆、沒救了。」
Chloe卻是難得正襟危坐，「她大我一、兩屆吧，以我們這年紀的人來說，這樣已經是盡
其所能地暗示妳了，以她愛面子的個性，加上她的身份，說女生她可以，那太明顯了，不
可能由她開口。」
「欸你們不要一直鼓勵我去破壞人家的婚姻啦。」
「就算沒有妳，她那邊也早就出現問題。不然她幹嘛問妳說她有一個『朋友』愛上了有女
友的男生怎麼辦？還說那個『朋友』以前是很不能諒解小三的人？妳認識她這麼久什麼時
候有這朋友了？」
說不定啊，也許她跟我一樣很會交朋友啊。
開玩笑的我沒說這句話，怕被揍。
這幾天耳裡循環的歌是我和她都很愛的伍佰老師
（伍佰演唱會萬歲！！！）
我用來回應她貼給我的《藍月》的歌是《我想飛》
我會愛著妳到很久 我會愛著妳到永遠
儘管
看不到我心中 最深處心底
到底什麼是真真切切無法拒绝的
心中縈繞的卻一直是Chloe和我說的這句話。
「膽小鬼，順著妳的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