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令春,願做一隻泥鰍,鑽啊鑽地鑽進你的心裡,永不分離!」
那名花令春的女子,輕佻中帶著真,火熱中起誓,這般直爽,非是從小養在深閨的秀女,
定是有見過世面的;柳笑笑光是聽到那樣的甜言蜜語,便已覺得無容身之處,只見困難地
移動雙腳,轉身,跑也似地離開那不屬於自己的地方……
「來啊來啊,剛出爐的熱包子啊——」
若不是耳際突然傳來了街上小販賣力的叫賣聲,柳笑笑可能還一直沉睡在過去的噩夢之中
,無法清醒。
原來是夢。
過去那悲傷的夢境,令柳笑笑淚濕了纏在自個兒雙眼的帕巾。她的淚無聲表明著她在磨耗
自己的青春,葬送在成為一家操持的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火窟之中。
「夫人醒了?」
淩海涵的聲音響起,伴隨著一些衣服摩擦聲響,柳笑笑連忙坐正,又一副淡然之樣,冷回
:「方才失態了,小盹了一下,淩先生這是要去哪?」
與淩海涵同住屋簷下數日,凌海涵今日要她同自己一起出門;但不告知目的,只說是訓練
。如今她倆一同坐在馬車裡,柳笑笑雙眼用緞布矇住,只能靠觸覺和聽覺去感知環境,車
輪在崎嶇不平的路上滾動,這顛簸的旅程如她的心,吊著七上八下的搖。
街坊上的喧鬧很是陌生,從聽覺判斷來說,這些人混雜著各鄉的口音,不似她們大宅附近
的人,她嫁入北京後,住的是以滿人為主心谷的內城區,可這會兒水果蔬菜的氣味從搖晃
的馬車布簾縫傳來,偶有些家禽的氣味,呱呱呱的慘叫著,但最香莫過於燒烤攤販,那油
脂與香料混合之後的香氣,令人食指大動。這些都是內城區不太有的氣味,可即便如此,
柳笑笑仍不能從這些蛛絲馬跡裡得到目的地的名稱,而淩海涵,更是神祕至極。
一片黑暗終究敵不過好奇心,双眼上的緞布,將所有可見的世界均藏了起來,失去她所熟
悉的世界,完全化為深不可測的黑暗,一如她成了富察禪布的棄妻,有甚麼能比得上被拋
棄的地獄?還得如此神神秘秘? 柳笑笑下意識地想伸手解開緞布,淩海涵卻握住她的手
不讓她得逞。
淩海涵出聲禁止,那加諸於手腕上的勁道,告诉柳笑笑不是鬧著玩的,那手上的厚繭,應
是畫畫時留下的老繭,蹭著她的肌膚,一字一句盡是讓人提心的警告。
「夫人曾說,會十分配合小的訓練。而今不過是蒙上眼至訓練處,夫人就無法承受了?
小的不知是曚眼較苦,抑或是被夫君拋棄較苦?若是棄婦對這等苦都熬不了,那小的只能
說,甭要夫君回心轉意,青燈古佛相伴,可能是快些。」
被淡海涵過冷嘲熱諷一番,柳笑笑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安靜了下來。
「我、我知道了。」
柳笑笑放棄了抵抗,淩海涵這時才放下了她的手,只是耳際再度傳來了衣衫的磨擦聲響,
柳笑笑再次小心翼翼提問:「妳、妳在更衣?」
「是。」
淩海涵倒不瞞柳笑笑自個兒正在做何動作,只是爽快回答了問題,但下一刻又說道: 「妳
也要換。」
「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