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笑笑微微揚起頭，遠眺那樓上包廂，果真看到了她意料之中的人，還有未意料的人。
淩海涵注意到柳笑笑目光轉移，好奇低聲問：「看什麼呢？怎不看戲？」
柳笑笑低低地說道：「那是我相公……跟他的小妾花令春。」
見到她仰望著樓上包廂，淩海涵也循著她所望之處看去。只見一對男女，穿著不俗，二人
湊著緊，正對戲台上的劇情品頭論足，但卻雙雙帶著笑，特別是那男子，一雙眼直盯著女
子不放。
聽到柳笑笑這回應，淩海涵也愣住了。
這台上虞姬還在引吭高歌，刀劍無情，然而對柳笑笑來說，這戲，再精彩都已無味。花令
春長得一張極為精緻的臉蛋，那玉琢似的白玉肌膚，柳眉彎彎，朱唇紅嫩，水靈的大眼晶
亮亮地閃著光，似黑曜岩閃耀，怎看都如一朵未惹塵埃的白蓮，清新脫俗，如涉世未深的
少女。
她身上穿得一身粉紅，那頭上金燦燦的步搖，隨著花令春一會兒抬頭看戲，一會兒回頭同
富察禪布調笑，由樓上高掛的燈籠光折射之下，閃著一次又一次的亮光，即便外頭天寒地
凍，那愛意正濃的兩人如膠似漆地黏在一起，看一次，就傷一次柳笑笑的眼。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那個小妾。」
柳笑笑顫著聲，如同石沉池水，激起一片又一片無聲的痛楚漣漪。「曾經，我以為那勾引
我丈夫的狐狸精，肯定不是什麼良家婦女，一定是不正經的下流打扮，我的自尊不允許跟
這種下流女子處於一室……然而今日一見，卻發現完全不是我想的那樣。而我也從來不知
，原來丈夫也懂得聽戲的雅致……」
國家統一，再無戰亂，丈夫的精力從殺敵戰場轉移至風花雪月，爾後想想那一切都因為無
重心要事可做，於是鏡花水月，五光十色，風月場所，樣樣皆來。
富察禪布尚未發現樓下淩海涵與柳笑笑的目光，仍只對懷中的花令春眉目傳情，旁若無人
的濃情蜜意，卻一次次像把刀，拉鋸著柳笑笑的心腸，那被拋下的酸楚如凌遲，只見新人
笑，誰憐舊人哭？
「世間妖孽，皆披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