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心送完了晴妤，走回辦公室，看到孟軒正在穿外套，順手捻熄
了香煙，「要不要去？」
「去那？」巧心不解地問。
「去新城大廈，我要親自去問問那些住戶，他們一定有人知道些
什麼。」孟軒簡單地說，巧心立刻點點頭，剛才被掛了好幾次電話的
她，實在很想知道那些住戶到底在隱瞞些什麼。
兩人二話不說，直奔新城大廈，早上龐大的警察陣仗已經撤離，
黃色的封鎖線只圍住了頂樓，所有的居民繼續著他們的平靜生活。
平靜的就像未曾發生任何事。
樓下零散地停了幾部機車，還有ＳＮＧ現場常有的凌亂，現代
人的隱性殘暴心理，在觀看謀殺案中被滿足，所以記者才把採訪這
類案子當成是重頭戲，社會新聞總是很多人愛看的，不過鬧了一個
早上，記者差不多都走光了，原本圍在新城大廈樓下的好奇人群也
逐漸散去。
孟軒跟巧心兩人進了大廈一樓，原本陳伯該坐的位子，坐了一
位新的管理員，不知是輪班輪到的還是臨時請來替代的。
「呃……你好，請問你是這棟大廈的管理員嗎？」巧心覺得自
己這問題真是蠢斃了，那六十多歲的老先生斜瞅了她一眼，手上的
報紙又揚起，好像沒聽到她說的話。
「老伯，請問……」
「煩死了！從早到晚就問問問，你們這些記者不煩嗎？」那老
先生從報紙後面露出半張臉，以及極度不耐的神色。
「不是的……我們……」
「我只是偶爾來當替工的，以前這裡幾乎都是老陳在值班的，
有什麼事問他去，別來煩我！」他口中的老陳，指的自然就是陳伯，
問題是他現在在醫院昏迷不醒，能去問誰？
「我說，老先生您貴姓啊？上班時間看報紙不理訪客，你說這
如果被管理委員會知道了，會不會炒了你換個新人？你也知道現在
連清潔隊員大家都搶著做，經濟不景氣唷！」孟軒用手指輕輕敲擊
著管理員的桌面，管理員老伯似乎是有點怕了，放下報紙問道：「
你們到底要問什麼啊？昨晚是我值班，但是老陳住九樓，我怎麼會
知道他自己跑到頂樓去？這怪我也沒道理啊！」
「是啊！怪你的確沒道理，但是總有攝影機吧？能不能拍到頂
樓發生了什麼事？」孟軒順著他的話說，那老伯搖搖頭道：「這棟
大廈的攝影機差不多都壞光了，都是擺好看的而已，警察早上拿走
了好幾捲帶子，不過一定什麼都錄不到的啦！」
「這樣啊……」孟軒托著下巴沉吟著，「那最近有沒有見過不
尋常的人出入，或是……沒見到有些該出現的人出現呢？」
巧心不太懂孟軒的第二個問句是什麼意思，但管理員卻馬上回
話了：「沒有啊！會在這棟大廈進出的都是住戶，不過最近好像沒
看到張小姐跟她男朋友了，以前那兩個年輕人，嘖嘖，我都不想看
喔！那個張小姐還瞞著她男朋友偷偷帶其他男人回家，至於在家裡
幹什麼好事就不用我說了吧！」沒想到管理員話匣子一開，竟然也
和三姑六婆一樣說起了閒話。
「說起那個張小姐啊！好像也不是什麼正經職業的人，每次都
化妝化得跟鬼似的，但那些男人就是喜歡，她男朋友最近好久沒來
囉！大概是被她甩了吧！誰知道呢？」
「喔……那這位張小姐住幾樓啊？我倒是想去拜訪她一下呢！
」孟軒笑著說，管理員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說：「嘿嘿，年輕人，
珍惜著點，別搞到自己虧了啊！」
巧心不免氣結，這兩個男人到底在談什麼啊！什麼張小姐的私
生活跟這裡發生的命案有關嗎？幹嘛老是繞著這個話題窮追猛打的？
孟軒看到她表情光火，連忙對她眨了眨眼暗示她先別說話，他
又繼續跟管理員哈拉了一會兒，終於問到張小姐住在六號四樓，孟
軒笑嘻嘻地對著管理員說聲謝謝，便抓著巧心搭上老舊的電梯，電梯
門甫一關上，巧心便開始抱怨：「你別告訴我你是為了查案，要問
她住那不用連人家跟幾個男人交往過都要問吧！」
「這妳就不懂了！這都是線索啊！」孟軒神秘地笑了笑，一副
自己神機妙算的樣子，「怎麼？吃醋？」
「我吃你的醋，母豬都會上樹。」巧心不屑地嗤了一聲。
「總之，我們進去就知道了。」電梯到了四樓，兩扇門不太順
地往旁邊拉開，電梯門一開，就看到一個女孩的背影，她正按著六
號四樓的門鈴。
「請問妳是住在這裡的張小姐嗎？」巧心踏出電梯門，那個女
孩轉過身來。
她的年紀非常輕，大概只有十五六歲左右，穿著細肩帶短裙，
腳上踏著一雙馬靴，臉上化了跟她年齡不符的濃妝，嘴裡嚼著口香
糖，看起來又像未成年少女，又像成熟豔媚的女人。
「你們是誰？」那少女盯著他們兩個，眼裡露出戒心。
「我們是警察。」巧心嘴快，立刻就說了出來，那女孩看了他
們一眼，說道：「你們來查剛剛中午報出來的新聞？」
巧心點了點頭，少女把頭髮撥了撥，手又按了電鈴幾下，但都
沒有人應門，她轉頭對巧心說：「我也算是為了那件案子來的，我
朋友住在這裡，她已經好幾天沒上班了，剛剛看到新聞，我有點擔
心她，所以過來看看，可是按了半天門鈴都沒有人開門，既然你們
是警察，那正好，幫我想辦法叫她出來吧！」少女說話時雖刻意裝
得高傲，但是表情卻稚氣未脫，藏不住她心裡的擔心。
「妳朋友姓張？」孟軒問道。
「你說詩姐？也算啦！瓊姐跟詩姐都住這裡，不過我是來找瓊
姐的。」少女從粉紅色包包裡拿出一張衛生紙，把口香糖吐掉。
「還愣著幹嘛？幫我開門啊！」那少女瞪著孟軒，一臉頤指氣
使的表情，身為在場唯一的男性，孟軒只好上前幾步，按了幾下電
鈴沒人回應，少女皺眉道：「奇怪，她不可能不在家的啊！會不會
出了什麼事啊？」雖然她裝作不太在乎的樣子，但是巧心卻覺得她
並不像她表面裝得那麼無所謂，於是巧心主動提出她的方法：「我
去找管理員拿備份鑰匙好了。」
然後巧心就快速搭電梯下樓，找到剛才那個囉嗦的管理員老伯
，還得出示警員證才從他手上借到了鑰匙。
「鑰匙來了！」巧心三步併作兩步跑回門前，快速試了幾把鑰
匙，門鎖吱呀一聲鬆開。
「等等！」孟軒一把拉住正往裡衝的巧心，「拜託妳別那麼衝
動，看清楚再進去好嗎？」
巧心不太甘願地喔了一聲，由孟軒慢慢旋開門把，推開木門,
門一打開，屋裡的情景就讓他們全都不禁往後退了一步。
少女放聲尖叫。
屋裡一片凌亂，散發出陣陣腐臭味，地上、牆上全都是凝固的
血塊，飛散的血跡到處都是，巧心別過頭去忍住乾嘔，少女已經嚇
到面無人色，叫到連嗓子都快啞了，孟軒冷靜地拔出配槍，背貼著
牆壁快速把整間房子巡過一遍，確定屋子裡沒有別人之後，才放下
槍。
「看來，我們找到凶案的第一現場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