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軒咬緊牙關,他的繩子已經差不多割斷了,只要再加把勁,再
給他一點時間就好……
朱竟淳拿著一把比孟軒手上銳利許多的刀子,黑暗中,孟軒看不
出他的表情,只聽見他粗重的呼吸聲,還有徐瓊在一旁鼓吹的聲音:
「快殺了他!」
「妳叫我做什麼,我都會做……」他把刀子高高舉起,就向孟軒
猛力揮下!
孟軒雙手一用力,撐斷了手上本來已經快被他割斷的繩子,在朱竟
淳的刀子要刺向他臉上時,他使出全身力氣一拳揮在朱竟淳的手臂上,
那刀子被他這一擊,居然凌空飛了出去,不偏不倚,插在一旁坐著的徐
瓊胸口上!
朱竟淳怪叫一聲,他的手剛剛被孟軒這樣一擊瞬間就麻痺了,但
當他看到自己手上的刀居然落到徐瓊身上,連忙向她奔去。
「阿瓊妳有沒有事?痛不痛?」
黑暗中,孟軒只看到一個黑影奔向另一個黑影,然後是金屬落地
的匡啷聲,應該是朱竟淳或徐瓊把刀給拔出來了,此時的孟軒完全是
靠聲音來判別他們的動靜,他把手伸向腰間的槍套,卻發現佩槍不翼
而飛,才知道大事不妙!而徐瓊痛得哀哀慘叫:「殺了他!我叫你殺
了他!快去!」
朱竟淳怒吼一聲,撲向孟軒和他扭打成一團,孟軒腳被綁住站不
起來,處於劣勢,剛剛那一擊也是出其不意才能讓他的刀飛出去,所
幸剛才他讓朱竟淳的一隻手也動彈不得,孟軒用一隻手擋住朱竟淳的
毆打,另一隻手慌忙解著腳上的繩子,越急越解不開,忽然他想起朱
竟淳手上沒拿著刀,那刀呢?難道是徐瓊拔刀後就直接扔在地上了?
不管怎麼樣,現在能搶到刀的就是贏家!
孟軒雙腳合併,用力一掃,朱竟淳一個沒站穩,就被他踢倒在地
上,孟軒趁他還沒爬起來,馬上滾到徐瓊旁邊撿刀子,為什麼他這麼
確定刀子的位置?因為隱隱透進來的月光,告訴了他閃著寒光的位置
,所以他用生平最快的速度爬到刀子,也就是徐瓊的旁邊。
在爬的同時,他的腦海中忽然有一種奇怪的疑慮,為什麼徐瓊從
坐下以後,就動也不動,甚至連同謀跟他打鬥時,也完全不出手幫忙
?如果他們兩個一起攻擊孟軒,腳不能動的他必死無疑啊!
孟軒爬到了徐瓊的旁邊,撿起了刀子,奇怪的是,徐瓊完全沒有
出手阻止,難道她受傷過重昏過去了?
在他們扭打時,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月光的位置也慢慢移動,從
原本在兩人背後,慢慢移到了另外一個角度,照進了房子裡,當月光
照在徐瓊的臉上時,孟軒差點沒驚呼出聲。
他現在才發現,剛剛自己一直對話的對象是誰,原來自己的推測
完全錯了!
月光下照出來的,是一個無比陰森詭異的景象,一具腐屍直挺挺
地靠著牆壁坐著,孟軒一時呆住,竟忘了要割斷腳上的繩子。
「張詩慧?」他驚訝地脫口而出,但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眼前這具腐屍,看起來跟張詩慧體型相似,但張詩慧被丟進水塔,她
全身皮膚腫脹腐爛,而眼前這具腐屍卻截然不同,雖然同樣都是腐爛
,但這具只是單純在死後腐爛而已,從她的腐爛程度來看,死亡時間
起碼也有十天以上了!
身後朱竟淳已經從地上爬起來,淒厲地大吼一聲:「你幹什麼?
不要碰她!」孟軒才發現自己現在還身處險境,不能只顧著搶驗屍官
的飯碗!他立刻坐起來,用朱竟淳那把鋒利的刀開始割繩子,俗話說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一把利刃果然讓他的動作比剛才快了好
幾倍!
朱竟淳鬼吼鬼叫著向他撲來,孟軒剛好割斷了最後一股繩子,他
翻身一個打滾,朱竟淳便撲了個空,剛好撞在腐屍身上,腐屍身上的
肉本來就腐爛得差不多了,被他這一撞,胸口凹進了一個洞。
「阿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撞到妳的!」朱竟淳哀嚎道,孟軒
拿著刀站了起來,心裡想著:「難道這具腐屍是徐瓊?她早就死了?」
腐屍徐瓊當然是不會說話,但是徐瓊的尖細女聲卻是從朱竟淳口
中發出:「你這白痴!我叫你殺了他,你撞我幹嘛?」
朱竟淳又恢復自己的聲音,痛苦地頻頻搖頭道:「我不是故意的
,都是他害的……」說著還用手指向牆角的孟軒。
孟軒拿著刀,不敢有絲毫放鬆,但眼前詭異的這一幕,仍是他畢
生所未見的,到底這個朱竟淳是鬼上身還是人格分裂?這個問題恐怕
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從發生腐屍命案一直到今天,他遇到了太多怪事
,如果他心臟不夠強,大概也幹不了警察這行吧!
朱竟淳對徐瓊的屍體懺悔了半天,才轉過頭來狠狠瞪向孟軒。
「都是你!你害我傷到她了!」朱竟淳發狂似地指著孟軒,從口
袋裡掏出另一樣更令孟軒害怕的東西。
是他不見的佩槍。
「朱竟淳,你冷靜點!你沒有傷到她,她早就已經死了!」被自
己的槍指著,這種心理的壓迫感,讓孟軒也開始沒辦法冷靜了,大聲
對他喊道。
「你胡說!她才沒死,她一直都在跟我講話,阿瓊妳說是不是?」
「別聽他的話,殺了他!殺了他!」他口中吐出的聲音又換成徐瓊
的女聲,連帶著他的動作也跟著女性化起來,用力跺著腳,真的像是個
女人發怒的樣子。
「清醒一點!你看看她,她坐在那裡,她根本就只是一具屍體啊!
你醒一醒,這一切都是你幻想出來的,等等,我明白了,她是被張詩慧
殺的對不對?所以你才會殺死張詩慧?」孟軒雙手上舉,做出投降的動
作,但並沒有丟下手上的刀。
「她沒死,只是那天受了傷,為什麼你們都要這樣做?為什麼要拆
散我們?」朱竟淳涕淚縱橫地發著抖,手上的槍也跟著上下抖動,孟軒
的視線一直不敢離開他扣在板機上的手指,心也跟著槍猛烈跳動,這個
晚上孟軒的神經已經緊繃太久,快要到臨界點了,連他都不敢肯定自己
還能撐多久。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