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開著車，尾隨著楊芝雯所搭的計程車，怕她察覺而不敢跟得太近，只
能保持一段距離地跟著，而楊芝雯搭的計程車忽左忽右，一下子轉入小巷，一
下子又開入大街，不知道是她要去的目的地真是這麼複雜難走的路程，還是她
已經發現有人跟蹤，存心想甩掉他們。
不管怎樣，他們現在也只能跟了。
約莫開了十幾分鐘，計程車遇到了黃燈，速度便慢了下來，裕全也踩了煞
車，誰知計程車在變紅燈前一秒，忽然加速往前開衝過了馬路。
「糟糕！他想甩掉我們！」裕全大喊一聲，「坐穩啦！」話音剛落，他便
用力踩下油門，不顧已經變紅的燈號，以及橫向傳來的多處喇叭聲。
巧心在車裡被甩得東倒西歪，看著旁邊橫衝而來的數量汽車，嚇得她魂都
少了一半，但是為了知道楊芝雯葫蘆裡在賣什麼藥，裕全的方法雖然粗暴了點
，在此時卻是完全正確的選擇。
衝過了危機四伏的馬路，還好跟上了楊芝雯的計程車，兩人都鬆一口氣，
看著計程車轉進一條小路，他們連忙也跟上，而計程車居然在一間看起來非常
小的郵局前面停下了。
「郵局？」裕全心裡起了疑，「她要寄東西的話，醫院旁邊就有一家，為
什麼要這樣大費周章地跑來這裡？」他正想下車去跟著快步走進郵局內的楊芝
雯，卻被巧心攔下。
「你看看你穿的什麼樣子！我去就好，免得你引起更大的騷動。」裕全才
想起自己還穿著醫院的病服，只好讓巧心推開車門下車，緊跟在楊芝雯的後面。
小小一間郵局，等著辦事情的人倒有二三十個，裡面十分擁擠，巧心不敢
直接走在她後面，怕被她認出來，她看到楊芝雯拿出皮包裡的提款卡，在提款
機前面停了下來，開始領錢，巧心裝作若無其事地靠近螢幕邊，看了一下螢幕
上顯示的餘額，楊芝雯領了五千元，餘額剩下兩萬多塊，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可
疑的地方。
巧心看完了螢幕上的顯示，趁著楊芝雯低頭在拿明細表的時候，便立刻走
到離她有幾步的距離，靜靜觀察著她會不會有其他可疑的動作，或是與其他人
有什麼接觸，但她沒有，她領完了錢，將錢跟明細表收進皮包裡，然後就走出
郵局，除了在經過郵筒時，發現她的皮靴髒了，蹲下來擦拭一下以外，沒有任
何可疑的舉動，就直接上了原本那輛計程車，車開走後，巧心連忙跳上裕全開
的車。
「好奇怪！她除了來提錢之外沒有任何動作，可是她為什麼要特地跑到這
裡來提錢？」巧心把剛才在郵局看到的事全部告訴裕全，她本來猜想，或許有
人給楊芝雯錢要她幫忙辦什麼事，但是以她剛剛存款的餘額來看，並不像她猜
測的那樣啊！
「雖然她在郵局裡，並沒有做出什麼舉動，但是她會到這裡來提錢的行為
，本身就已經很詭異，說不定她等下是要把提的錢交給什麼人呢！小隊長曾經
跟我說過，楊芝雯年紀雖然輕，錄口供時卻非常謹慎，給的口供都非常完美，
也給我們破案多了線索，不過我知道小隊長一直對她的話存有懷疑。」裕全跟
在計程車後面東繞西繞，一邊告訴巧心孟軒以前曾經說過的推測，兩人都對楊
芝雯充滿了懷疑，也等不及想看看她到底還要去什麼地方。
但計程車停下的地方卻讓他們大驚失色。
他們竟然又回到了平成醫院！
看著楊芝雯若無其事地付了車錢、下了車，後面車裡的兩人幾乎昏倒，他
們剛剛冒著生命危險跟蹤了半天，結果只是跟到一個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神經質
女孩花錢坐計程車跑到很遠的地方去提錢？
「不可能！這不可能！一定有陰謀！」裕全手敲著方向盤，有點氣急敗壞
地說，巧心則是愣在當場，完全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他們兩個果然沒有查案
的天份嗎？連跟個人都會選錯對象？
但楊芝雯下了車走到醫院中庭後，卻被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叫住了，裕全
跟巧心剛剛停好車，兩個人剛被澆熄的那股希望又立刻死灰復燃了起來，興奮
地躲在樹叢後面，偷看那個男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那個穿西裝的男人背對著他們，所以他們只看得見他的背影，以及楊芝雯
跟他說話時的表情，裕全仔細看著楊芝雯的表情，她好像在說一件很哀傷的事
，因為她的眼簾低垂，甚至眼眶含淚，但是裕全又覺得她的眼神好像有點在閃
避些什麼，「可惡！要是小隊長在這就好了，他學過心理學……」
的確，如果孟軒能看到，以他敏銳的心思，一定能猜出來楊芝雯在面對這
個說話對象時，她的心理狀態是怎樣，為什麼大家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躺在
醫院昏迷不醒呢？
巧心則是沿著樹叢的後面，一點一點靠近正在談話的那兩人，勉強聽到楊
芝雯說的幾句話：「真的很遺憾……」「我知道，我們都很難過……」「她死
了活該！」
這最後一句話敲動了巧心的心房，她說誰死了活該？是徐瓊？張詩慧？還
是朱竟淳？這句話給她的感覺，就像是她對於人的生死妄自以自己的喜好來下
論斷一樣，而且裡面似乎含著一種深惡痛絕的恨意，令巧心聽了覺得很不舒服。
她試著從自己的角度來進行推理，如果楊芝雯說徐瓊死了活該，那麼她之
前說跟徐瓊交好的話都是假的嗎？如果她說張詩慧活該，這倒可以理解，畢竟
是張詩慧設計了徐瓊，如果是朱竟淳死了活該，他的確承認是他親手殺了徐瓊
，但是楊芝雯應該不知道那些只有警方才知道的犯人自白，她對朱竟淳這個人
的了解應該只知道他殺了徐瓊這一點，不知道內情的她，能夠用這種憎惡的語
氣判定別人的生死嗎？
「不行了，越想越亂……」巧心收拾一下混亂的腦筋，推理畢竟不是她的
專長，他跟裕全都是屬於賣體力的那種，只有孟軒才有能力抽絲剝繭，去釐清
這些可疑的微小線索。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