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全都是死在醫院的人,陰魂久久不散,成了地縛靈,可能是被腐屍強
大的怨氣影響,現在全出籠了。」晴妤在孟軒耳邊小聲說道,到了這時還能冷靜
分析情勢的女子,恐怕也只有晴妤有這能耐了。
「那我們該怎麼辦?硬闖過去?」孟軒和晴妤咬著耳朵,巧心在一旁瞪著眼
,卻也被目前情況弄得手足無措,只好等著晴妤和孟軒想出辦法。
「不能硬闖,倒是可以偷偷從他們旁邊走過去。」晴妤低聲說:「他們跟腐
屍不一樣,不具實體,我們已經站在這裡半天了,他們卻沒有過來攻擊我們,可
以看出他們是在腐屍的怨氣下被強迫喚醒,自己本身的意識還沒恢復,我們只要
悄悄從他們身邊走過去,別碰到他們,也別發出聲音,應該就可以慢慢通過。」
「好,就這麼辦。」孟軒點了點頭,回頭向巧心和一臉驚慌的裕全說明情況
,裕全一直不斷揉著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到底是人是鬼,而自己為何被
扯進這一切更是讓他一頭霧水,不過他一向聽孟軒命令,孟軒要他做事他一定照
做就是了,所以儘管心中害怕,但仍是不敢多問。
但巧心卻不一樣,她壓低聲音,卻掩不住她的不信任:「我們怎麼知道這樣
一定可行?照我說,還是回去搭電梯……」巧心回頭一看,卻發現僅隔一道門的
樓梯間與醫院走廊都有了大大不同。
走廊上本來是一片死寂空無一人,現下卻多了許多人在閒步著,而那些人和
樓梯間這群的造型如出一轍,同樣擋著路讓巧心不敢推門。
「巧心,若再不走的話,這些地縛靈的數量會越來越多,很快他們就會有自
己的意識,到時我們就更危險……」晴妤伸手想拉巧心,卻被巧心的手推開。
「不是我不信妳,只是若我們擠進那群傢伙中間,他們忽然把我們包圍起來
怎麼辦?到時我們逃也逃不掉了!」巧心有些激動地說,晴妤心裡有種異樣的感
覺,剛才巧心推開她的手時,她同樣感到那股冷冽的目光,但又是一閃即逝。
「巧心在腐屍的夢境裡見到了什麼?」晴妤心裡默默揣測,巧心一定是遇上
了什麼事,才會推開她的手,但她還來不及思考,孟軒便催促道:「難不成晴妤
會害我們?別遲疑了,我背楊芝雯先走,妳們跟上。」
晴妤只看了巧心一眼,就知道孟軒的話無疑是火上加油,巧心怒道:「什麼
都晴妤晴妤!她也不過懂個皮毛,我們就要拿她的話當聖旨,再拿我們的命去拚
嗎?」
眾人全部呆住,沒人想過巧心會說出這種話,但晴妤只是停了一兩秒,便淡
然說道:「外公留下的護身符,應該能讓我們撐一段時間,我一定會盡全力保大
家周全的。」她邊說邊將自己準備好的幾道護身符掛在每個人頸上,就連昏厥的
楊芝雯也有一個。
巧心說完那句話之後,也十分後悔,驚覺自己失言,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會
對青梅竹馬的晴妤說出這麼傷她的話,但她從剛才就覺得有種古怪的氛圍一直纏
繞不去,在她昏睡的那段時間裡,似乎做了一個有關晴妤的夢,卻一點也想不起
來。
「對不起,晴妤,我不是有心……」晴妤用微笑打斷了巧心的話:「別在意
,其實我也緊張得要命,妳的反應是很正常的,我們快走,別浪費時間。」
巧心默默點點頭,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但這次倒是不再發表意見,跟在
孟軒後面走,只是那種古怪的感覺還是在,卻不知是從何而來。
孟軒力氣夠大,便將楊芝雯背在背上方便行動,他小心繞過了正在喃喃自語
些什麼的老頭,又仔細避開了正在往身上插針,企圖與某部電影大魔王針頭看齊
的中年男子。
其他人也跟在他後面,小心翼翼不讓自己喘氣或發出一點聲音,但要避開靜
止不動的地縛靈是不難,偏偏有些鬼魂就是像跟你作對一樣,時時變換方向走來
走去,裕全險些撞上了一個忽然轉身,手上抱著一隻破爛玩具熊的小女孩病患,
幸好被巧心及時拉開,但他發誓,他看到那個小女孩的眼睛裡閃著青光,瞪視了
他好幾秒才移開視線!
晴妤一面走,一面擔心地回頭望著走在身後的巧心和裕全,生怕他們不小心
碰到其中一個地縛靈,卻弄得自己沒注意前方的路,一個男病患朝著她迎面走來
,似乎碰到了她的髮絲,孟軒連忙用力一攬她,才沒讓她被那個長相猥瑣的男地
縛靈正面穿透。
她掩住自己的口,幸好沒有大口喘氣,否則若被這些鬼魂發現了陽氣,恐怕
他們就會興起抓替身的念頭,她轉頭向孟軒點點頭,才專心走自己的路。
不過幾樓的樓梯,卻讓他們幾個人滿身冷汗,彷彿下這幾樓要用盡他們一輩
子的時間,冷汗掛在每個人的額角上,越靠近醫院一樓,那些纏繞不去的地縛靈
數量也更多,彷彿全是被腐屍召喚來索他們的命一樣。
孟軒背著楊芝雯,還要仔細避開那些東遊西逛的地縛靈,不一會兒就汗濕背
脊,汗順著他的髮際流到臉頰,還要忍住不敢用力呼吸,晴妤走在他後面一兩步
處,一直擔心地凝望著他的背影。
巧心落後晴妤幾步,此時快步往前繞過一個半顆頭顱的鬼魂,硬是走到了晴
妤的前面,晴妤輕聲提醒她:「小心腳步,別走那麼急……」
正好有一個穿著病服,全身枯槁的老太婆地縛靈,正拖著點滴架要死不活地
向巧心方向走來,晴妤忍不住替巧心捏了一把冷汗,巧心卻只是冷哼一聲,迅速
往左一閃,向牆的方向靠去,閃過了那個不斷碎碎念著的老太婆。
但好死不死,巧心靠過去的那面牆,牆面裡竟突然浮出一張人臉,像是有個
地縛靈要從牆裡鑽出一樣,巧心這一靠的動作,剛好往那張越來越清楚的臉上撞
去!
「小心啊!」晴妤走在巧心身後,一急,便拉住巧心幫她保持平衡,以免她
真撞上那張開始齜牙咧嘴的鬼臉,這一拉的動作,讓她的腳步踉蹌後退了一步,
忽然覺得有種黏膩的感覺沾在自己鞋上。
晴妤低頭一看,自己的鞋正踩在在地上匍匐爬行的一個小男孩頭上,因為他
的頭上全是凝固的血跡,所以她的鞋竟一下子被黏在他頭上移不開,那男孩抬起
頭和她四目相對,忽地張嘴露出陰森森的微笑。
「姐姐,妳踩到我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