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聖 繩
不得已之下，我們渡過了精神緊繃的一天。
我幾乎徹夜未眠，看著在禮堂裡蜷縮著、恐懼
著、半夢半醒的同學、再看著朝陽昇起。
被困的第二天，我這麼稱呼著今天。
大家昨天靠著帶來的便當充肌，沒有帶的人就湊和
著分食，我請學生會去各教室搜括零食點心，還有每班的
小型福利社存糧。
除了我之外，有個高三的學長，暫時稱他為眼鏡學長，他
算是很敏銳，我覺得他在我之上，不管是感覺還是視覺，似
乎都比我靈敏很多，有這種同伴，也讓我比較心安。
平常大家都是普通的學生，但遇上了事情，還是發揮了
人類堅韌的一面！我們幾個學習能力很強，對與鏡子及反射
的物品都非常敏銳，在處理與閃躲方面也迅速的熟稔。
由我們這幾個「身經百戰」的人帶頭，這二十四小時
以來，扣掉大熊，已經再也沒有任何一個犧牲者。
而現在的狀況，除非我們關閉通路、取消契約，否則誰
都不能全身而退。
問題是，契約是什麼時候簽訂的？用什麼形式？或許
在鬼界根本不需要什麼白紙黑字，但是安班的同學卻還是
等同簽了契約。
「來場和平談判怎樣？」眼鏡學長打趣的說。
「請他們取消契約？你會做這種鳥事嗎？」我站在男
廁門口，悻悻然的白了他一眼。
我們負責監督清晨梳洗的同學們，先避開鏡子接上水
管、把水引到水桶裡，然後要求每一位同學垂直梳洗，不許
讓桶裡的水映照出自己的模樣。
每個人當然都洗得戰戰兢兢，天曉得我們這幾個監督
者比誰都緊張。
.
女廁那邊由蕃茄顧著，我抽空來跟眼鏡學長聊聊。
「可能要我們交換一定的人過去吧？」
「別說得一付煞有其事的樣子！」我輕嘆口氣，「現在的
情況是僵持不下，我們不照鏡子，他們也過不來，問題是能
僵持多久？」
「能拖多久是多久，至少要等到我們發現解決的辦法！」眼鏡
學長比我冷靜多了，聽說他從小就看過很多魍魎鬼魅。「妳……
我昨天就很想問妳，妳那個腰帶是什麼？」
我一怔，尷尬的低下頭，看著我腰間繫著的「腰帶」？
「我爸給我的……窗簾繩？」我覺得超囧！
「窗簾繩？你爸好炫喔！要妳綁這個上學喔！」眼鏡學長拿
起我的繩子，我索性整條扔給他看。
說來話長，我也不想說，我沒心情在這時候說笑話。
眼鏡學長把玩著我的窗簾繩，而裡頭一個男同學，竟然趁
我們不注意時，跑到洗手台那兒去漱口！
「同學！」我高聲吆喝著，「不要靠近洗手台！」
「哎呀！很遠好不好！」男生不悅的回著嘴，「我頭
都在邊緣外耶！」
「傑仔！」眼鏡學長也叫嚷，這種時候還有人要犯規！
叫傑仔的同學連理都沒理我，只顧著咕嚕咕嚕漱口，然
後一個微妙的差異，讓他愣了一下。
是的，鏡子裡的他沒在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