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笑﹍之三七
李唐岳奔出陰陽閣，忽然右手腕被人扯住，撇頭去看，是個男人，眉目似
曾相見。
「李術士，在下是懷仁長公主的侍衛長，千忍。」皇朝人皆敬陰陽閣的術
士，口氣自然先客氣三分。
李唐岳一愣。「公主的侍衛長怎會在這？」
「在下奉公主之命前來帶領閣下。」千任放開捉住李唐岳的手，一比前方
。「往這兒走，請吧。」
「啊，喔。」李唐岳走了兩步就開始遲疑，不習慣讓人跟著他。
「不然在下先行吧，請李術士跟著我。」千忍只好在前頭領著。
「好。」
千忍腳程頗快，李唐岳跟得有些辛苦。隨後跟著的濟海因為練過武功，走
得也輕鬆；倒是啥輕功也沒有的脩海，竟悠閒漫步著。
「你不走快點，要跟丟了！」濟海回頭叨念。
「在還沒跟丟之前先佈個水月鏡花困住他們不就得了？」脩海一副天塌下
來也沒啥大不了的口氣。
「這邊人多，不要亂施術的好，走快些！」濟海兇他。
「李唐岳都說那麼多遍不去了，何必這麼急呢？」
「你不去，我去！」濟海怕跟丟，不再跟脩海拌嘴。
脩海瞪著濟海快速遠去的背影，三秒後，認命地奔跑起來。
＊＊＊
穿過市集，人潮擁擠，千忍為了怕李唐岳走丟，扯著他的手臂在人群中穿
梭。市集之後，道路倏然寬廣起來，前面是個廣場，有輛外觀平凡無奇、不特
別貴氣也不破舊的馬車停著。
千忍低聲對李唐岳說道：
「公主就在那輛馬車上。」
兩人當即放慢腳步，以聊天散步的速度走過去。
馬車上的簾幕被掀起，一個妙齡少女探頭出來，滿臉喜色。不是元月卻是
誰？
她神采飛揚地左顧右盼，就像個初次來到京城的鄉巴佬。
李唐岳看見她，停下了腳步。
「李術士？」千忍也跟著停下。
「我……我不能去。」李唐岳的語氣微澀。
「為何？」千忍萬分訝異。
「請你替我轉告公主，我不去。」李唐岳鐵了心。
「理由呢？」千忍一瞬也不瞬地看著李唐岳的眼睛。「公主會很失望的。」
李唐岳被看得心虛。「她只是想要一個嚮導吧？其實我不常走出陰陽閣，
沒辦法為公主帶路。」
「在下不敢妄自揣測公主的用意。」千忍保守地答。「李術士何不親口對
公主說？都來到這裡了。」
「我……」李唐岳避開千忍咄咄逼人的視線，看向顯然心情極好的元月。
心裡的感覺說多複雜就多複雜。
他怎麼想都覺得自己沒有什麼能被公主看上的地方，因此也只有「嚮導」
這一個目的是合理的。想得那麼篤定的事情，一來到元月面前，忽然都變成躊
躇。
此刻唯一清晰的，是她的笑顏。每多看一秒，就讓他一吋吋自慚形穢起來
，想忘記他曾變身為一隻蟒蛇，想躲回自己那個不問世事的小屋，想……
李唐岳面露難色，陷入思考的同時，千忍已經向公主打了招呼，元月看見
了李唐岳，眼睛都亮了。
「公主要你過去。」千忍把李唐岳的魂叫回來。「李術士？」
李唐岳回過神，看著向他招手的元月，一秒，兩秒，三秒，四秒，五秒…
…他迅速背轉身，拔足狂奔！
「我不去！」
留在原地的，只有讓元月萬分訝異且不解的這句話。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