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婷噙著淚水,將手中的糖果往仁仁手裡塞,跟著就往前
多奔幾步,頻頻拭淚。
面對這尷尬的氣氛,張太太卻不發一語,她感覺很想說些
什麼,但懼於丈夫的威勢,不敢吭半聲。
「你怎麼這樣說話?婷婷只是跟仁仁玩而已啊!」大牛忍無
可忍,幫婷婷出頭。
「我已經說過了,這是我們家的家務事!我的孩子我自己
知道怎麼管教!」張先生甚至俯身把仁仁中的的糖果拍掉,
「還有,請不要老是塞沒用的垃圾食物給我小孩吃!」
「夠了!」Penny突然一步上前,抓住了張先生的手腕,
「做人留三分餘地給別人,就是留七分餘地給自己。」
張先生沒料到有人會直接動手抓住他,有些錯愕,不遠處的
管理員彷彿看戲似的,從剛剛就一直盯著他們瞧;由於面對的
是女人,他不想讓管理員繼續看笑話,於是很假紳士的打算
不跟Penny計較。
但是眼尖的Penny,在張先生搶孩子糖果的那一瞬間,瞧見了
一個景像!她蹲下身來,輕柔的握住仁仁的手掌,然後唰的把
厚外套的袖子往上拉。
那是付驚人的景像,在白嫩的小手腕上,全是青紫的塊狀瘀青。
「這是你自豪的教導嗎?」Penny皺起眉,怎麼看都知道
那是好了又傷、傷了又好的瘀血啊!
「你這女人!管太多了!」張先生搶回仁仁,抓住他的手,
直往外頭拽。
「不會吧!你這樣打小孩嗎?」大牛高頭大馬,一步就
擋住張先生的去路,「你該不會虐待兒童吧?」
「沒有沒有!我們是高水準家庭,怎麼會做這種事!」一直
沒吭聲的張太太突然奔上前,「那是仁仁不小心自己跌傷的!
對不對?仁仁!跟阿姨們說!說啊!」
一聽見仁仁被打,婷婷早就跑了回來,她沒瞧見傷痕,只感受
到對峙的氣氛。她也不想再去管大人,只顧著蹲下身子,溫柔
心疼的撫摸著仁仁。
「仁仁,跟阿姨老實說,是不是你爸媽虐待……我是說常常
打你?」唉,孩子拿懂得什麼叫虐待?他們會親身領受、卻
不瞭解名詞的意義。
「你們這些外人,夠了沒!要找虐待狂,幹嘛不去找十七樓
的王先生!」張先生氣不過,還把別人扯出來當墊背的。「我是
老師耶,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
仁仁緊抿著唇,淚水盈滿眼眶,那委屈模樣不由分說,他就
只湊在婷婷耳邊顛,細細瑣瑣的說了些蚊蚋般的話。
「走!神經病!」張先生使勁扯動仁仁的手臂,將他提拉
起來,往懷裡抱住。
「喂,這樣容易脫臼耶!你會不會帶小孩啊!」Penny高聲
呼著,簡直不敢相信有父親會拉著手腕往上吊拉孩子的!
只是張先生沒再理他們,加快腳步離開大廳,沒忘記回首瞪了
管理員一眼,似乎在暗暗警告他最好閉嘴別聲張!張太太一臉
快哭出來的模樣,咬著唇,敢忙踉踉蹌蹌的追了上去。
「搞什麼……太過份了!」大牛目送著他們遠去,氣忿難平。
Penny只是嘆了口氣,眉頭緊蹙,她心裡頭有不好的感覺,
一時說不上來,但是恐怕不是好事情。
思忖了一會兒,她讓婷婷他們倆先回去,自個兒留在大廳
打電話,想確定一件事。
「喂,是我。」電話接通時,她的口吻自動變得甜膩。
『哼……想我了嗎?難得中午就打給我。』對方是男人的
聲音,輕而揚,相當悅耳。
「少來!我這邊有個狀況,我想問一下……」
『嗯?什麼狀況?』一聽見女友這種口吻,男人的警戒心
立刻升高。
「我們大樓的水質有問題。」Penny深吸了一口氣。
『嗄?水質?呵呵……妳是怎麼了?水質有問題,要找
自來水廠或是請人來檢查管線!』男人不由得笑了起來。
「噯呀,不是那種水質不好!」Penny無奈的抗議著,
「提到青綠色的水,你會想到什麼?」
電話那頭突然沒了聲響,男人輕笑的聲音消失,他
沉吟著,感覺非常嚴肅。
『除了青綠色外,還有什麼?』
「我聞到……有一股像腐屍一樣的惡臭。」
『那,就是腐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