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婷阿姨，妳記不記得那天在樓下，我跟妳說的
悄悄話？」仁仁露出點赧色，相當可愛。
「呃，記、記得呀！」連婷婷都跟著臉紅起來。
「其實我很開心喔！」
「我是說真的喔，仁仁不說謊！」仁仁瞇起眼，很開心
的模樣，「婷婷阿姨，妳做我的媽媽好不好？」
他的媽媽……婷婷立刻想到張太太摔死在樓下
的屍體，仁仁的媽媽已經過世了，這孩子未來將沒
有母親，這麼可憐的孩子。
「可是仁仁，你本來有個媽媽了，所以婷婷
阿姨當乾媽，好不好？」婷婷溫柔的摸摸他的頭，
奇怪，仁仁會冷嗎？怎麼身體都冰冰的。
「可是媽媽都不理我啊！我被爸爸打時，媽媽
都不說話、都讓我被打！」仁仁委屈的嘟起小嘴，
「我要一個會幫我的媽咪，好不好嘛，當我媽咪嘛！」
其實仁仁不說她也知道，那天在大廳裡張先生那強勢
的模樣，而張太太明明知道仁仁被虐還幫丈夫掩飾，親手
打死自己子女的家長或許很令人匪夷所思，但是眼睜睜
看著自己另一半殘虐孩子的父母親她也無法諒解。
「仁仁……。」婷婷一千萬個願意，但是她得機會
教育，不能抹煞張太太的存在。
「如果婷婷阿姨答應的話，他們就不會抓妳們
當鬼喔！」仁仁突然瞇起眼，笑開了顏。
婷婷的笑卻僵住了，她彷彿被一道雷劈中一樣，仁仁
在說什麼？誰是「他們」？又為什麼要抓她們當鬼？
「我跟他們保證說，妳是好大人，絕對不會傷害我們，
對我好好呢！所以他們答應讓我跟在妳身邊！」仁仁說得
驕傲，志得意滿，「妳剛剛在我們家前面時說怕黑，仁仁
就幫妳點燈了、這個阿姨被欺負時，我也給妳薄荷糖喔！」
仁仁……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為什麼他身體那麼
冰冷？為什麼他可以這麼鎮定的出現在這裡？
「仁、仁仁……告訴阿姨，你怎麼了？」婷婷帶著
恐慌，還是伸手探向仁仁，「你受傷了嗎？有沒有哪裡痛？」
仁仁側了頭，很認真的想了一下，眼珠子還轉呀轉
的在思考似的。
「我不記得了！爸爸打我時，我不小心撞到櫃子
的角角，然後就通通不記得了！」仁仁指了指太陽穴邊，
「這裡有點痛痛的！」
餘音未落，鮮血流下仁仁的臉！
啊……啊啊啊！婷婷大哭起來，她用力抱過仁仁冰冷
的身軀，原來仁仁已經死了、他已經死了！驅動怨靈的不是
只有那六個月大的襁褓嬰孩，仁仁的靈魂也是其中一員啊！
「不要哭！不要哭！」仁仁扭動著身子，「阿姨不要
哭嘛！仁仁好好的嘛！」
好好的？這孩子連自己已經死了都不知道啊！婷婷淚流
不止，鼻子的酸楚無法抑制！都是她的錯，早在一個多月前，
小珮發現王先生有虐待仁仁的跡象時，她就應該舉發的！
「婷婷媽咪，叫這個阿姨快點走吧！」仁仁突然改了口，
「我跟阿雪說好了，她可以讓她走喔！」
「阿雪？」這陌生的名字，讓婷婷不舒服。
「就是很久很久以前，被她爸爸活活打死的女孩啊！雖然
我們都是六歲，可是她說她比我大兩歲、又比我死很久了，所以
我要叫她姊姊！」仁仁用力的點著頭，「因為我知道媽咪妳喜歡
這個阿姨，所以我要阿雪姊姊放她走！」
婷婷將眼神瞄向小珮，她現在昏迷不醒，要怎麼離開這棟大樓？
而且仁仁一點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或是在跟誰打交道，但是
他說的話她一個字也沒錯過──他只是要讓小珮一個人走。
那她呢？她這位「媽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