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泥口貓
【05 祅靈宮】
區間車在癲坡的山間小路緩緩行駛著，窗外的水滴順著列車的行徑畫著弧。
偶而一些竹葉啪刷拍擊車窗。
蜿蜒的鐵路是灣灣小河，底下的道碴則是水底的鵝卵石，區間車在上行進，是孤單小舟。
岳霏望著列車行駛的方向，小小區間車只有兩節車廂，
她站在靠近車頭凝眸遠眺前處迎面而來的風景，沐藍則是遠盼後方消失的景色。
清早車上的氣氛是悶的，是尚未醒的。
當岳霏以為前方是死胡同，列車便拐個彎，柳暗花明又一村。
轉眼岳霏所看的柳暗花明，變成沐藍所見的峰迴路轉。
列車又一轉彎，各式各樣的奪魂符從沐藍的袖子裡滑出來，
牽動了貼在岳霏手腕上的兩張符。
岳霏看了沐藍一眼，兩人眼神交會。
吱!!!!!!!!列車停靠。
岳霏步出列車外，跟隨身後的沐藍則深吸一口氣。
春寒料峭，一陣寒風捎來冷的岳霏清醒。
岳霏蹙了蹙眉，這地方怎可能像熱心同事說的香客眾多。
雖然心裡隱約不安，卻也說不出究竟是為什麼。
春雨絲絲綿綿，偏離城市的鄉村是滿片的柳綠花紅，車站外的地面滿是泥濘跟落葉。
車站的水泥地面坑坑洞洞，坑洞圓滑是久日的滴水腐蝕，柱子上爬了墨綠的苔，
一點藤蔓攀在其上。
看樣子這車站是久未整理。
車站旁的山谷間，草木是蓬蓬勃勃枝繁葉茂。
朝霧朦朧，是一片白紗籠罩的山區景色如夢境虛幻。
他們看到車站站長晃了晃手提的煤油燈籠，列車便緩緩開走。
那晃動的頻率跟速度讓人不太舒服，就像插在田埂隨風搖晃的稻草人。
緩慢，列車越駛越遠，最後消失在霧中。
早晨山間的低溫逼的岳霏直咬牙打顫。
空氣清新，她卻覺得缺氧頭暈。
附近樹上落下幾朵花，幾片紅點綴她頭髮上，沐藍隨行她三步之後，
默不作聲丟了幾張符紙，拉回。
原本地面上清澈的積水裡，頓時被暈染了幾滴紅。
她搓了搓手，呵了口氣在上頭。
抬頭。
她看到同事在車站外不遠處對她揮手。
「嘿!!好久不見啦!!」幾天沒跟同事碰面，岳霏覺得同事看起來生疏許多。
「霏，你終於來啦!!我們等你好久耶!!」
「你們?」說不出來的生疏。
「對呀!還有司機。」
「司機?」岳霏下意識重複同事的話。
「認識的同修之人。」這聲音像是吞了泥巴。
同事比了比遠處車內一個模糊人影，岳霏瞇起眼，
看到車內果然有多個人影。
岳霏稍稍感到不太舒適，那遠處人影活像假的，像是剪影。
岳霏揉了揉眼睛。
霧更濃了。
他們上了車，坐在前排的司機轉頭過來笑了笑。
岳霏看不出究竟是哪裡的不自然，卻還是禮貌性的回笑。
她看到後照鏡內的自己笑的表情僵硬，像是紙糊的娃娃。
而沐藍從搭列車開始便沉默不語，沉默到岳霏差點忘記他的存在。
車子搖搖晃晃，在濃霧中穿梭。
岳霏出神，有時她根本忘了，究竟是為了什麼目的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