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裡在樹上不耐煩生物的一片慘叫聲中來到,炎熱的季節不僅意味放暑假、吃西瓜
,更重要的是,我們三姐妹又可以團聚了。
說起我們三姐妹,我就覺得對不起小妹何誰。因為姐姐體弱多病,而媽媽則是個無用
的婦人,我小小年紀開始學著擔起當家的責任。妹妹誕下後,我忙於照顧姐姐和家庭,實
在分身乏力,只好把妹妹托給表哥陳鳴寄養(詳見《新年有事》)。待到妹妹長到能照顧
自己的年齡,回家之後全家人大吃一驚。妹妹著一身男裝,理了個短髮頭,活脫脫的一個
假小子。唉,妹妹好好有大榜樣葉子姐不學,偏偏盡得表哥的真傳,除了喝酒以外。當然
後來喝酒傳給了姐姐,這是我想不到的。
當然我不是說表哥的不好。表哥其人才華橫溢,智商極高,又擅長一身近身格鬥,十
足的好男子。但是妹妹一介女孩子不像話了。雖說後來在我和姐姐的合力之下,加上長大
,女孩的特徵和性格顯出來,終於有所收斂,肯乖乖地穿上裙子。不妙的是一旦遇上什麼
緊急情況,惡性流露出來。唉,要是真是男孩我倒不必擔心,偏偏是女的。
而且由於長時間沒有生活在一起,待她回來已經讀初中,上的是寄宿學校,見面機會
少,我們姐妹之間應該好好地交流交流感情。我和姐姐不必多說了,從小吃住浴眠皆是在
一起,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對對方瞭如指掌。但是妹妹一直沒有和我們多說什麼,我不
知道她有什麼心事,比如大學生活讀書的情況啊,有沒有意中的男子啊。我發現我對妹妹
幾乎是一片空白。想想,趁著我嫁出去之前,和妹妹融洽融洽。
妹妹來到大概是六月裡中旬,由箴言開車把她從明城的樹輔大學裡接來。半年不見,
發現妹妹好像養長了頭髮,顏容好像清麗如許,不禁說道:「小妹,你好像變漂亮了。」
小妹洋洋得意,說道:「我在大學裡的選美上還得過『陽光小姐』的稱號呢!」
姐姐說道:「小妹有所長進了!看著你越來越漂亮,我真是高興。」
小妹說道:「哪裡的話,姐姐才是我們三姐妹中最漂亮的一位。嗯,對了,二姐都快
出嫁了,大姐準備好了嘛?」
我說道:「早有了,就是你的程颯表哥。」
小妹哈大嘴巴,說道:「不會吧,姐姐即使再找不到好的男人,也至於飢不擇食到泡
弟弟吧。」
姐姐嗔怒道:「你,再亂說,當心嫁不出去。」
我和小妹哈哈大笑。
本來我還想趁機套套小妹有對象沒有,只是小妹太狡猾,便輕易地推開,正好晚飯時
分,只好暫且擱下,有機會一定要問問。
這次箴言為了讓我們三姐妹有空閒團聚,親自下廚,菜餚一個接一個上來,嘗之,齊
曰:「善!」
倒是小妹又忍不住嚼起舌頭來,說道:「原來二姐夫手藝如此高超,這使得我想起某
人糟糕的廚藝。」
姐姐歎道:「不必刺激我。但是我記得你的手藝也不見得好到哪裡去。除了泡麵以外
,似乎也不能煮出像樣的食物。」
小妹說道:「我正是奇怪,為什麼何家的女人除了二姐之外,都不能煮出美味的食物
。而這女人又狠心地要把自己急急忙忙嫁出去。我們以後得過悲慘的泡麵生活了。」
我抿嘴微笑,自然是我當家的緣故,誰能一開始煮好菜呢?記得剛剛開始學的時候,
把飯都燒成焦炭。我奉勸其他兩位要好好學學美食大師葉子姐,省得以後只能吃工業時代
的垃圾食品。
吃完飯由箴言收拾,我們姐妹仨聚在一起喝茶聊天,開心地不得了。妹妹的見識自然
不是我這個三流大學的學生和一直沒有上過幾天學的姐姐可比,她說的學校裡軼聞趣事一
件又一件,聽得姐姐羨慕不已,巴不得馬上進大學瞧瞧。她歎道:「就是你們姐姐命苦,
前二十年青春白白浪費了,其實我也像體驗體驗大學的日子。」
我說道:「箴言不是明天有事要去樾州大學麼?姐姐不如跟去瞧瞧,反正樾大還沒有
放假。」
妹妹慫恿道:「好啊,我也正想會會程颯這個得意的小子,瞅瞅他有什麼神奇的手段
騙走大美女姐姐的芳心。」
於是次日,三姐妹擠上箴言的車子——我當然不能落下了。一同跑到樾大,箴言有事
先去辦理,叫我們自己逛逛,再三警告說樾大規模龐大,千萬不要迷路。我和姐姐異口同
聲答應:「沒問題!我們上次來過一回,再也不會迷路了!」
樾大建造年代久遠,無論建築風格和綠化環境,都十分優良,步行在林蔭小道上,彷
彿置身於樾州國家森林公園裡面,樹上不時跑下一頭頭可愛的松鼠來覓食,它們見慣了人
,倒不害怕,這叫一直生活在大城市的小妹十分驚奇,又覺得有趣之極。我們三姐妹高高
興興地漫遊在龐大的樾州大學裡面,不知不覺之間,天色黯淡下來,我們抬頭看看四周,
頓時頭皮發麻,暗暗叫不好。
箴言擔心果然成了現實,沒有方向感的兩個女人領著一個小傢伙,居然迷路了,四周
是一大片茂密高大的喬木,枝葉繁盛,遮住了光線,而這裡半個人也看不到。更糟糕的是
,因為荷田居哪裡用不上手機,所以幾天也沒有帶來。完了!
我們吞吞吐吐向向小妹說明了情況,小妹一拍額頭說道:「我就知道你們兩個白癡路
盲會搞砸事情的!好在這裡沒有什麼危險的野獸,頂不濟我們在這裡過一夜得了。」
姐姐眼尖,指著前方說道:「那裡有燈火!有人吧!」
我和小妹或多或少有些近視,看不大清楚,問道:「哪裡啊?」
姐姐興奮地叫道:「就在前面不遠處。太好了,今夜不必要露宿了。」
我和小妹跟著姐姐穿過林子,一般來說,在高大的喬木林裡不會長茂密的雜草,但是
方出林子來到空地上,卻是一大片一人多高的雜草,至少已經有十年沒有清理過。遙遙眺
望,透出建築的黯淡光線彷彿有種妖異的色彩。
來到正門前,鐵籬門銹跡斑斑,根本沒有鎖上,牆壁裸露出原色。今夜彎月如鉤,星
光黯淡,勉強能認出那是維多利亞時代的建築風格,大概是教堂之類的,高高的尖塔已經
倒塌一半,牆上爬滿爬山虎之類的植物,罩著一股子詭異幽綠。
看到如此情形,我們信心喪失一半,最初的心疑變成心驚。難道這樣古老的建築裡面
還會有人住著?恐怕也只是吸血鬼伯爵或者科學怪人之流了。
「或許,是有像我們一樣迷路的人吧?」
姐姐猜測,然後姐妹之間面面相覷,哈哈大笑——苦笑是也,也只有我們這對路盲才
會如此犯錯誤。
「先進去看看,萬一情況不對,趕緊撤出來。」
小妹說道。她素來膽大,又跟表哥學過一身短打功夫,有恃無恐。我和姐姐對視一眼
,點頭同意。
門噓掩著,小妹毫不客氣地抬腿踢門。只聽轟隆一聲巨響,塵土飛揚,三個姐妹嚇得
抱成一團。原來這門不太牢固,被小妹一踢,整個兒翻到。這些門又巨大,有兩人高,倒
下來聲勢驚人。
小妹探頭進去大喊:「有人在嗎?」
「有人在嗎?」在空曠的大廳裡迴盪著回聲。
我走進去,這裡是個慘破的禮堂,禮台上生了一堆火,四周卻是一個人影也沒有。
「奇怪,人呢?」
姐姐說道:「沒有人?這火是誰升起來的呢?不過烤烤火也好。只是沒有什麼吃的,
肚子餓啊!」
江南地區的夏夜露天,濕度很大,烤烤火真是舒服啊!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如姐姐所說
的,肚子不知客氣地呱呱亂叫起來。三姐妹相互瞧瞧,抿嘴笑起來。要是箴言在的話,或
許會想辦法抓隻兔子過來。不過說回來,箴言發現我們走丟了,一定在焦急地四下裡尋找
,希望他用用犬科動物的鼻子,早點來接我們吧。
三姐姐又回到現實中,對於兩位手無縛雞之力的嬌柔姐姐,妹妹義不容辭地擔任保衛
人員的職責,警惕地注意四周,又撿起一段木頭充當武器。唯一不方便的就是穿著裙子。
今天本來妹妹想和平常一樣一副男裝,但是我與姐姐認為來樾大是參觀而非郊外遠足,再
說樾大是個注重傳統的學校,硬是逼她穿上裙子,有點女孩味。
姐姐則是仔細地觀察了一下火堆,說道:「火堆的柴禾來自林子裡掉下的樹枝,用汽
油引著——還有一股汽油味。地上散落少許麵包屑,有人吃過。從腳印判斷,大概有五六
個人,腳印零落,出走地很是匆忙。奇怪是也!」
我不禁暗歎姐姐聰明睿智,而小妹英姿颯爽。想想我一個女人,出了做做飯、干干家
務,什麼也不行。或許我天生是平凡人的命,至少我幸福地遇上了箴言。幸福!
突然姐姐挺起身子,問道:「妹妹,你們聽到什麼了嘛?」
「好像有動靜!」
小妹霍地跳起來。
我環視四周,在牆壁上,被火光莫名其妙地樹立起幾個巨大而奇怪的人形身影,頓時
心裡發毛,幾個凌亂的腳步聲塌塌前來,我急忙跑到姐姐跟前,緊緊握住她的手,她身子
微微顫動。小妹大喝道:「誰!滾出來!」
在火光的映襯下,露出幾張臉,看著他們的裝扮,不由地鬆了一口氣,但是小妹還是
不放心地盯著他們。
對面是四個穿著夏季帆布衣,滿身泥水,但是還可以辨認出他們胸口標注的一行字:
「樾州大學歷史系」,聽箴言說過,樾大裡面就有這麼一群人,喜歡東挖挖西掘掘,這棟
建築也有一把年紀了,自然是他們愛好之處。我們可能無意中闖入他們的聚居之所了。
裡面有人不滿地說道:「我說嘛,人嚇人,嚇死人。來的只是可愛的姑娘們,絕非什
麼可怕的怪物。即使她們是妖怪,我也寧願與漂亮的妖怪在一起。」
其中有沉穩的人說道:「這裡人煙極少,你們怎麼會突然來到這裡?」
我說道:「不好意思,我們不小心迷路來到這裡了。看到有火堆就來烤烤。真是打攪
。」
可能我們都是女孩子,又有姐姐這般絕世容顏的人物,氣氛鬆弛下來,大家有說有笑
地坐下,妹妹也放下木棍。尤其當他們捧出麵包,我們三姐妹一陣歡呼,雖然沒有味道,
吃得卻津津有味。然後大家就聊起天來。
其實在他們中間,還有一位高鼻藍眼的外國人,約莫四十來歲,帶著一副圓邊眼鏡,
牧師打扮,一直沉默不語,靜靜地聽我們講話。我極少有機會如此湊近地瞧見外國人,不
由地有些驚奇,用英文結結巴巴地向他打招呼。
他朝我微微一笑,一口怪裡怪調的中文冒出來:「你好,美麗的小姐,很高興認識你
。請教芳名。」
我又驚又喜,說道:「何楓。原來你會中文啊!」
他說:「我叫布裡蘭。來到中國已經五年,一直在樾大歷史學系教書。」
「那麼你認不認識一位叫田箴言的研究生?他是我的未婚夫。」
「抱歉,我只認識歷史學系的一部分人。樾大這麼大,我不可能認識所有人。其實我
更遺憾的是,像你這麼美麗的小姐竟然已經訂婚了,這叫我傷心不已。」
這外國人挺會說話的,想到這兒——箴言就不會說說好聽的恭維話。
姐姐妹妹這和其他人談的好哪!有人說道:「你們知道不,為什麼我們一聽到你們到
來就嚇得屁滾尿流?說什麼我們幾條男人,還不怕什麼鬼怪。」
「為什麼?」姐姐十分疑惑,眼睛中露出迷茫的目光。
「因為在這個地方,流傳著及其可怕的傳說!」
「真的噎!說來聽聽!」妹妹也被吸引過來。
「這些事情還是我們的布裡蘭先生來說吧,他是專門研究這方面的權威。」
在眾人的一致要求下,布裡蘭操起了那口怪調中文。我們聚精會神側耳傾聽。
一百五十多年前,樾州作為一個沿海開放港口迎來了大批外國商人,同時也迎來了上
帝的推銷商傳教士。英國天主教聖公會教士臥生教士攜妻千里迢迢來到樾州,在現在的明
珠鎮興建了第一個教堂。由於臥生教士不僅是一位出色的推銷商,更是一位醫術精湛的博
士。在治癒了幾起疾病之後,當地民眾紛紛拋棄土宗教,改信天主教。為了更好的傳播宗
教,並且在英國商人赫德爵士的支持下,修建了第一所教會學校——也就是現在樾州大學
的前身。
然而讓臥生教士意想不到的是,他的妻子天性淫蕩,早已經耐不住和臥生如清教徒一
般的生活,竟然與赫德勾搭上。直到有一天,臥生偶爾間發現兩人的姦情。
「哦,我的上帝!看你們幹了什麼!聖母瑪利亞!」
臥生憤怒地對姦夫淫婦吼道。
他的妻子嚇得跪在地上,哀求道:「哦,臥生,看在上帝的份上,饒了我們吧!」
臥生一介教士,哪裡能忍受這種侮辱,操起身邊的木棒就朝兩人打去。
赫德一見不妙,與臥生扭鬥在一起。臥生身材高大,已經把赫德壓在身下,緊緊攥住
後者的脖子,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想把對方弄死。
他妻子一來怕鬧出人命,二來更怕待會兒臥生就來收拾她這個淫婦。輪起身邊的錫制
燭台,手起台落,頓時把臥生打個腦袋開花。
「哦,瞧我幹了什麼?」
妻子嗚嗚在赫德懷中大哭。
赫德安慰她說:「我的寶貝兒,你殺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魔鬼!他剛才差點弄死
我!」
於是兩人商議把現場偽裝成入室搶劫不成,便殺人行兇。
如此一來,樾州知府就擔了大關係,在上峰的催促下,急不可耐。然而更加可怕的事
情發生,教堂兼學堂,竟然一連數夜,都出現了神秘的殺人事件,死者皆是渾身乾枯,好
像被吸乾了全身的血液。不免人心惶惶。
姐姐提出疑問:「你剛才的描述太過於詳細了,似乎有人待在現場記敘一樣。」
布裡蘭說道:「你聽的十分仔細。這是,當時原來還有一名叫梁老六的小偷因為貧困
,想在教堂裡偷竊幾樣東西,目睹前後經過。他平常在教堂裡打雜,聽得懂幾句英文。一
次在作案之後,終於又被逮住,把事情招出來。知府大喜,拘捕了兩個罪犯,審問後交給
英國領事館,總算了結了一樣事情。
但是神秘的殺人事件還沒有結果,當地人認為是臥生死不瞑目,鬼怪作祟。於是先派
了一幫和尚進去,結果個個見佛主。又是一批道士,還是和太上老君約會。終於聖公會出
面,派了幾個牧師,第二天,發現幾人升天了。這樣沒人再敢過去。
知府幾乎被上級逼到絕地裡,在師爺的策劃下,從死囚犯中提出幾人,另外加上那個
梁老六,許諾若是解決事情不僅歸於自由,還有重金獎賞。在威逼和利誘之下,幾人終於
進入了教堂。
知府原本是無奈之舉,若是再無法解決,就掛印棄官。但是沒有料到,奇跡終於出現
,次日罕見的有人存活下來,就是那個梁老六。唯一的遺憾便是他已經瘋了,問不出個所
以然來,只要生人靠近,蜷在牆角的他會突然驚恐地大叫起來:「火!火!」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靜靜的聽著,絲毫沒有雜吵,偶爾柴禾爆裂一聲,在火光的映照下
,人人的影子都是一動不動,在風吹動火的時候,才會搖動。似乎人們已經被發生在一百
五十多年前的事情嚇住了。我緊緊攥住姐姐的小手,她的手心裡都是汗水。
許久,才傳來小妹的一聲冷笑:「別說我不信。這個故事裡明顯的有個破綻。這個建
築看樣子最多五十多年沒人理會,但是事情發生在一百多年前。難道他們一直沒有拋棄這
個恐怖之地?」
布裡蘭點點頭說道:「正是,故事其實還沒有結束。的確,人們視此處為不祥之地,
在繼任牧師的帶領下,另擇以東一地修建教堂。這棟建築卻因為沒有人為的破壞,竟然挺
過了一百多年的漫長歲月,雖然遭到自然無情地損害,但是仍然保持了原貌。這一切直到
日本人的到來而改變。」
抗戰期間,樾州曾經遭到日本人的短暫佔領,因為樾州人好武,天性剽悍,紛紛組織
游擊隊抗擊。日本人不得不退出此地。
布裡蘭問道:「你們可知道,為什麼日本人要來到樾州?」
我學習中文,歷史一向不賴,沉思說道:「恐怕是貪圖樾州大盤港的便利吧。」
布裡蘭說道:「這只是其一,日本人的真正目的是樾大生物研究所——也就是現在
HBR(人類與生命科學研究中心(human and bengs research center) 的前身。因為他們
想借助這個研究所的先進生物技術發展生物武器。否則,只是貪圖大盤港的便利,就不必
佔領雞肋樾東了。」
樾州分東西兩部,被中央山脈隔開,西部是貿易商業區,東部是工業科研區。
我說道:「據說,當時抗日誌士一直在尋找這個秘密的生物研究中心,但是一直到抗
戰勝利,也沒有找到。所以人們懷疑日本人是把儀器技術等搶奪回日本,並沒有在樾州建
立什麼生物武器研究中心。」
布裡蘭說道:「經過我多年研究,我認為日本人把中心就建設在這裡?」
我吃驚道:「真的嘛?那可是重大發現!」
布裡蘭搖搖頭苦笑道:「可惜只是紙上發現,我並沒有找到任何證據。好了,不扯開
去。日本人認為這棟建築附近地勢良好,易守難攻,而且不怕飛機發現,於是決定把憲兵
司令部建在這裡。當地人樂得見日本人倒霉,沒有人說出發生過可怕的事件。在教堂剛剛
被裝修一新,憲兵司令方進入的第一夜,恐怖的魔王在經歷了一百年的沉睡之後,終於又
飽嘗鮮血的滋味!初始日本人還以為是抗日誌士干的。隨著第二天又是幾具乾癟的屍體,
他們終於相信這是魔物作祟,嚇的落荒而逃,從此,這裡又被荒棄了。」
我說道:「但是你們膽子好大,明明知道有這些可怕的傳說,居然還在晚上闖進來。
不怕也變成可怕的屍體嗎?」
那幾個人哈哈大笑,其中一人說道:「我是徹頭徹尾的無神論者,雖然心理有一些害
怕,但這是正常的對陌生環境的反應。我並不相信這些東西,何況今天我們來是另外有事
情。」
我看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是泥跡斑斑,不由地說道:「難道……你們在挖墳墓?」
教堂附近有價值的地方只剩下了墳墓,我如下猜測。
那些人居然齊聲曰:「正是,我們在挖那個可憐死去的臥生牧師。」
昏,想到剛才我居然還吃他們用那些剛碰過屍體手送的麵包,有些噁心。
「好了,休息夠了。我們也得去幹活。要不要我們留下一個人陪陪你們?」
他們起身欲走。
姐姐拒絕,說道:「十分感謝,反正也沒有什麼野獸惡人,還是讓我們姐妹好好聚聚
。」
那些人臨走時希望我們不要透露出他們的行蹤。我自然明白他們的意思,估計是瞞著
學校幹的,否則哪容易放行。由此也只好偷偷摸摸在夜裡幹活。
「我不太相信他們,尤其是那個叫布裡蘭的老鬼外。」
這是姐姐在他們離開後的第一句話。
我驚奇地說道:「不會啊,我看他們為人就很不錯。」
姐姐說道:「我的傻妹妹,你的弱處就是太容易相信別人,相信姐姐沒有錯的。」
我沒有吭聲,我知道自己的洞察力和看人的眼光一直不如姐姐。但是心中還存在疑惑
,姐姐為什麼這麼不信任別人?
小妹說道:「今夜估計也睡不著了,不如我們在這個教堂裡逛逛看,或許有什麼發現
?」
我叫道:「不要!」
小妹說道:「嘻嘻,二姐的膽子實在太小了。」
「胡說,我的膽子又不小。比我的胃還大!」
小妹說道:「那好吧,我們就到處看看吧。大姐,你的意見呢?」
「無妨。」
陰森的教堂之旅正式開始。嚮導——小妹,舉著一個火把在前面探路。東張西望的我
居中,姐姐殿後。
與普通的哥特式建築相似,作為禮堂的正廳高大宏偉,也許是中國工匠修建的緣故,
保留不少古典風格的痕跡,倒塌的耶穌聖像長著關二爺的鬍子。牆壁和天頂殘留少許宗教
壁畫,難得日本人沒有把它們消除。
徜徉古老而寧靜的教堂裡,很容易被一種空靈的味道迷住,漸漸地忘記本來的心情。
似乎時間倒流,回到了十九世紀,如果能披上維多利亞時代女子的衣裳,身邊陪著衣冠楚
楚的箴言,不知道是什麼感覺。
我們穿過正廳,從側門走入偏堂,一般這裡是作為休息之處,如今人去樓空,地上一
片骯髒,走動起來,灰塵撲鼻,使我厭惡地掏出手帕掩住口鼻。偶爾鞋子在揮動時,還會
踢動一顆小小的東西,定睛一看,竟然是一顆子彈。可以想像日本人當初撤離的匆忙。或
許是真的存在妖魔,發生過人魔之間的一場大戰。
當我們回顧完歷史之旅,步入一個房門早已經腐朽的房間,一瞬間,我突然有種不安
的氣息。
這裡大概有普通的兩間教室那麼大,空蕩蕩的兩壁留著不少架子,或許這裡是主人的
書房。然而裡面見不到任何建築,四下裡張望,我只能感到一股如窒息一樣壓抑氣氛。很
明顯,姐姐也感應到了,正在不安地打量周圍。
我低低地叫道:「姐姐……這裡叫人很不舒服。」
姐姐緊張地點點頭,說道:「我也感受到了,這裡一定發生過什麼叫人產生大量負面
情緒的事情。強烈到現在還存留。」
妹妹奇怪地問道:「什麼感覺?我怎麼沒有?」
我和姐姐對視,妹妹在感覺上不如我們,可能在她體內那種力量沒有覺醒。
或許這對她也是一件好事吧。至少我們自從有了這種神奇的力量之後,沒有遇到過好
事情。
這裡的確很奇怪啊!
在這個世界上,還存在許多普通人看不到的異生靈,比如破壞書的罪魁禍首書蟊(但
是長得很可愛,我養了一堆),午後睡覺起不來鬼壓身的影蛭等等。其實世界很熱鬧,無
處不在的有奇怪的生靈。但是這裡太安靜了,安靜得什麼都沒有。自從我們姐妹走到教堂
裡面以來,我就沒有看到過一隻小東西。這種情況,只有發生過一次,那是表哥來的時候
,方圓百里之內,所有東西都跑個一乾二淨,連箴言也不見人影。後來據箴言說,是表哥
力量強大到無法控制氣勢。可是,我覺得這裡的情況遠遠不是這麼簡單。
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死亡氣息!在上次別墅殺人事件中,我們姐妹曾經接觸過幾個人的
以外死亡,但那個死帶的更多是絕望。而在這裡,我卻是感受到無法抵抗的壓抑的死亡氣
息。如果可以形容,彷彿是把人活活浸到數千米深的海底,有一種透不過氣的壓制。
我拉拉姐姐的衣角,說道:「我,不想呆在這裡。」
姐姐說道:「等等,你不是說你的膽子比你的胃還要大麼?別這麼輕易地吹破牛皮,
再說,我只是感到死亡氣息,但是並沒有危險的到來。姐姐我還想解開這個謎團呢?」
我默不做聲。我的膽子小,我不否認,遇到可怕的事情,我可能第一個反應是兩腿發
軟。甚至在第一次聽說箴言不是人類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但是至少小心謹慎,沒出過
什麼大事情。我實在很擔心,我們之後會遇到什麼麻煩。
姐姐喃喃自語:「讓我靜靜地感受一下,氣息來源的方向。」
她閉上眼睛。
妹妹語:「莫非姐姐加入了某邪教,居然學起了這些玩意。」
我胡謅:「你大姐學做福爾摩斯,但是用的不是推理能力,而是『人體探測』。」
妹妹頓時來了興趣,說道:「哦,什麼人體探測。」
我回溯從前樹上看到的資料:「其實人體本身就是一具精密的探測機器,除了觸、視
、聽、聞、嘗五覺之外。便有第六感覺之說。所謂第六感覺,又名危機感覺,當人面對未
知道的危險的時候,本能地會感覺到。當然還有另外神奇的功能。比如國外有些人利用人
體探測礦產,把一條金屬條彎成『L『型,一頭握在手中,只要感覺到金屬條的指向,就
說明礦產就在跟前。」
妹妹大叫:「有趣之極,難道我們的姐姐也有這方面功夫?」
我吹牛道:「當然,而且更靈。」
姐姐張開眼睛,額頭沁出一層細細的汗珠,說道:「我感覺到了,不可思議的是,不
只一個。難道傳說中的妖魔真的存在,殺害了無數人?」
姐姐走到牆角的一邊,伸手撫開牆上的一層灰塵,面色凝重。
已經發黃的牆面上,鮮明奪目的印著一只血手印。歷經百多五十年,毅然嫣紅燦燦,
彷彿就在方才一顆才有人印上去的。然而血跡已經乾枯,閃耀的只是血的妖異色彩。
姐姐說道:「二妹,你對建築頗有研究,說說這裡有何不妥?」
我回想平常看過的書,說道:「一般的教堂都會修建地窖,以來儲藏食物和躲避戰爭
災難。何況當時江南正爆發大規模動亂,受到仇視的外國人更加理由充分。通常的來說,
地窖入口置於臥室等貼近生活區域的房間。如果這裡有秘道的話……」
我環視地上說道:「地上鋪陳的是大塊塊的青石板,作為秘道入口的掩飾倒是極佳。
」
我蹲下來,貼近牆壁,在血手印邊敲敲打打,一直敲到地上,回聲沉悶,裡面中空,
但是周圍又沒有什麼機關的痕跡?我沉思片刻,伸手在牆壁與地板的間隙摸摸,微然之中
碰到好像是金屬環一類的東西,拉將出來。三姐妹合力,只聽轟隆一聲,地面露出一個大
洞,猶如一頭張開嘴巴的巨獸,口中的牙齒石階一直蔓延直到消失在黑暗中。
我心跳加快,問道:「要進去嗎?」
小妹不以為然地說道:「當然要嘍,難得發現一個古老的地窖,不去看的話,太浪費
了!」
我又瞧瞧姐姐,這個好事的女人也是一臉牛頓式的好奇。二比一,我投降。
地穴積累了幾百年的穢氣,我們在入口放了一把火,除除惡氣。過了片刻,三人便依
舊由小妹帶頭,依次步入地窖。
向下走了五六十來步,碰到地面,空氣比我想像的乾燥,儲藏食物倒是個不錯的地方
。但是那種壓抑的死亡氣息卻越發濃密,彷彿就在身邊呼吸。我回頭看看姐姐,她眉頭緊
鎖,一對唇兒抿住,似乎在思考什麼問題。
其實地窖的空間相當大,不亞於兩三個大禮堂。地面鋪陳平整,應該是一層水泥,牆
面上甚至還刷著「煙火禁止」幾個日本漢字,看來日本人果然充分利用過這裡。但是他們
撤離的相當匆忙,彷彿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大部分物件都留在這裡,亂七八糟地放著
。由於保持條件的優良,五十幾年的歲月除了為他們增加一層厚厚的灰塵,一絲也沒有改
變。
妹妹說道:「如果真如那個鬼外說的,那麼這裡就是日本人的秘密生物實驗地,想想
七三一幹的事情,說不定惡魔們也在這裡進行活體解剖,然後把器官放置在甲醇溶液中。
看!二姐,你邊上的瓶子裡裝的是不是一段人的胳膊?」
我頓時頭皮發麻,說道:「你別嚇我!」
然而還是好奇地轉過頭,果然一個玻璃瓶,浸著什麼,定睛一看,只是一段植物的塊
莖,嚇死人了。
可是妹妹還是瞪住我的後面,哈大嘴巴,我笑道:「又想嚇我,同樣的計策不要用第
二次。讓我看看是什麼東西。」
我回轉頭,先是素來沉靜的姐姐一副驚愕的表情,冷不防一陣陰風從側面吹過,倏然
在我眼前掉下一樣東西,我頓時瞳孔放大,什麼也不知道。
耳際漸漸響起姐姐的聲音:「醒醒,醒醒!」
我張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姐姐那張焦急的臉龐,這時舒了一口氣,會心的露出微笑
。我正躺在她的懷裡,我伸手摟住姐姐的腰際,埋到他的胸口,哭道:「姐姐,實在太可
怕了。」
姐姐輕輕安慰我:「好了,現在已經沒有事情了。」
妹妹說道:「二姐的胃大概和螞蟻的胃一般大小,以後餵幾粒飯就可以了,二姐夫倒
是省下不少飯錢。」
我臉一紅,方才牛皮吹大了,幸好呆在姐姐懷裡,沒人察覺。
姐姐說道:「你剛才實在嚇壞我們了。別人看到可怕的事情還會叫一下。你卻一聲不
吭,一動也不動,直到小妹碰了一下,才軟軟地癱倒。不過一具乾屍,有什麼可怕的。」
我臉憋得非常紅,辯解道:「不是啊,要是你們眼前突然冒出一具乾屍,你們會怎麼
樣?」
大姐小妹二人對視一眼說道:「大叫一聲,然後沒事。」
昏,看來我膽子實在是太小了,丟臉丟大了。
小妹說道:「現在乾屍就放在你邊上,要再睹芳容嗎?」
我急忙說道:「不必,不必。他是被日本人作為活體解剖的嗎?可憐的人。」
小妹說道:「這倒不是。單是衣服上判斷,最多只有三十多年,是一件六十年代以後
才有的綠軍裝。更重要的是,我從他身上搜出一本紅寶書。可以推斷,他大概對這裡的傳
說著了迷,懷著革命小將無所畏懼的精神,毅然闖進了魔王的地窖。終於意外身亡。」
我突然想起布裡蘭說過的恐怖故事,急忙說道:「他……他是乾屍,會不會真的有魔
鬼,吸乾他的汁液。」
小妹眉頭一皺說道:「這就難說了,因為乾屍的形成有許多原因。這裡環境倒是極易
讓屍體脫水。我在屍體上找不到任何傷口,怕不是被吸乾的。我覺得,他好像是被人關在
這裡,最後活活餓死。」
我們聽得毛骨悚然,居然捲進了一件三十多年前的謀殺案件。仔細想想,突然問問自
己,小妹怎麼知道這些。八成在外面又交了什麼奇怪的朋友。
「我想,我們還是不要再呆在這個地方了。我覺得陰氣森森,鬼魅隨時會過來一樣。
」
姐姐贊成,於是三姐姐匆匆離開這個鬼地方。回到陸地上後,終於有安全感了。
我們順便通知了挖墳墓的幾個人,找到他們及其容易,因為工作地點燈火通明。當他
們聽到這個消息後個個眼睛發亮,好像饕餮見到了美食,歡喜得不得了。那布裡蘭問道:
「你們有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東西?」
我們想想,告訴他只看見一具乾屍。布裡蘭若有所思,之後一直不再言語,跟在隊員
後面,領路的當然是我們三姐妹,但是在進入地窖後,三人毫不猶豫地躲在眾人之後。
歷史系的人來偷挖墳墓,自然裝備先進,遠不是我們幾個業餘探險家可以比擬。單是
強力的汽油燈,就把整個地窖照亮如同夏日正午的驕陽之下。日本人丟下的東西中並沒有
見不得的罪證,沒有想像中的人體標本,多是一些不知用途的儀器。
那地上唯一的死人乾屍靜靜地躺著,在強光下雖然長得還是很嚇人,但是不像黑暗中
那麼恐怖了。我大著膽子打量,屍體褐色的皮膚緊緊貼在骨頭上,使得骨架露出來,好像
完全一具骨殖。身上是一件綠色的軍裝,由於歲月的洗禮,顯出黃色。
「等一下。」
姐姐說道,蹲在屍體邊上,小心翼翼地從乾屍的衣服上撿起一枚乾枯的蒼耳種子,捧
在掌心,閉上眼睛。我心念一動,曉得姐姐又有施展她的獨特能力。通常人死之前,釋放
大量負面情緒,被植物吸收,傳遞下來。我東張西望,周圍的人都在忙著端詳,倒是沒有
人注意我們。
姐姐額頭漸漸沁出細細的小汗珠,許久,嘴邊舒了一口氣,張開眼睛。
我急忙問道:「姐姐,我知道你想知道是否存在可怕的怪物,能感覺到嘛?」
姐姐搖搖頭,說道:「我幾乎不能感覺到什麼信息。時間相隔太久了,種子已經枯死
,我只能曉之,一種莫名其妙的、無法控制的情緒。」
眼前驟然一暗,隨之聽到一聲慘叫。
我一驚,心頭狂跳,由於眼睛適應了剛才的強光,暫時適應不了現在黑暗,無法視物
,難道傳說中的怪物,真是存在?在度過了一百五十年的沉睡後,終於甦醒!
一隻溫暖的小手握住了我,這個感受不知經歷了多少回,我迅即知道是姐姐的手。也
許方纔她一直瞑目,可以馬上適應黑暗。
我們倆幾乎心意相通的喊起來:「妹妹,你在哪裡?」
「我在這裡!」
傳來小妹的聲音。
有反應靈敏的人,手忙腳亂地從探險包中掏出備用手電,頓時亮起三隻手電的光柱,
在又一聲慘叫響起後,馬上集中在這個上面。然而照到的卻是小妹。
她用手一擋光線,原本不高的身形又矮了幾分,背後顯出來,我們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全身血液倒湧。
小妹一怔,回頭看看,先是呆呆地傻站著,之後馬上發出一陣長長的尖叫,如果這裡
有玻璃窗的話,會立即被她的聲音震碎。
世界上有什麼東西能讓我們三姐妹中膽子最大的小妹恐懼地叫起來?對於小妹來說,
見到缺胳膊斷腿的屍體是常事,至於被剝去臉皮的人也是見怪不怪。而最膽小的我沒有昏
倒的原因,是因為所見事情太過於駭人,固然哈大嘴巴,但是神經已經繃緊如弦,物極必
反,竟然不能昏倒。但是可以選擇的話,我寧願昏倒。
小妹的背後站著一位歷史系的成員,臉部以奇怪的方式在抽搐、迅速乾癟,身體其他
部分亦是如此。但是他還是活人,即使眼珠已經像妖怪一樣凸出來,他還會抬起胳膊,看
著自己的詭異變化。他的意識似乎轉慢,當他終於意識到可怕的事情,他的全省好像木乃
伊一樣乾枯,頭部的皮膚泛著鮮嫩的白色,緊緊貼住骨頭,猶如一具人體人體骨骼標本卻
奇妙的鋪上了一層白色塑料薄膜。在真實的情況下,尤為可怖。
活乾屍的骨頭架子手臂擱住小妹的雙肩,妹妹已經放聲大哭起來。試問,有誰能在如
此情況下保持冷靜?
在我們身邊的布裡蘭手疾眼快,隨手操起一樣東西砸將過去,啪地正中活乾屍頭頂,
後者重心不穩。立時倒地。
小妹趁機一腳踹開活乾屍,哭著撲到我的懷裡,簌簌發抖,堅強的小妹也終於顯露出
女孩天生柔弱的一面。
活乾屍掙扎著站起來,張牙舞爪,但是聲帶的萎縮發不出聲音,在肌肉的乾癟的繃緊
力下,嘴巴張地老大,下顎幾乎像蛇一樣裂開,不僅門齒顯出,甚至口腔深處的臼齒也暴
露。更可怕的是,兩顆凸出眼窩的眼珠不住轉動,我現在才知道看似很小的眼睛原來和乒
乓球般大小。
另外兩個變成活乾屍的歷史系成員向我們包抄過來。
布裡蘭叫道:「嘿,小姐們,現在不是兩腿發軟的時候。如果不想變成他們這副可憎
的模樣,逃命吧!」
我們頓時醒悟過來,三姐妹撒腿就跑,布裡蘭和其他的歷史系成員殿後。
活乾屍看似遲緩,其實動作飛快,緊追不捨,好幾次穿著涼鞋的姐姐都幾乎被撲上,
幸虧小妹一腳飛上去,劈開活乾屍。
原本我們可以在撤出地窖後合上蓋子,阻斷出路,但是活乾屍的速度幾乎與人類差不
多,我們根本沒有機會施行。這樣一直跑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們遲早會疲憊,但是天知道
活乾屍的體能。為什麼哪!好端端的一次郊外旅行,怎麼會變成一部老套的殭屍片?
布裡蘭大叫道:「跟我來,跑到墳墓邊上去,那裡還備有不少汽油。我就不信木乃伊
不怕火!」
心念轉動,世界好像還沒有那種妖怪能抵擋普洛米休斯的禮物。大概鳳凰除外吧,但
是它已經是神鳥了。
墳墓就在教堂邊上,規模很小,只有可憐的臥生牧師和早年追隨他的幾個教民。一些
十字架亂七八糟地倒地,其中一個土包被掘開,泥土翻了一地,周邊放了幾個白色塑料桶
。估計即是我們唯一的利器。
趕到時我已經累地氣喘吁吁,自從讀大學以後就沒有好好鍛煉過,姐姐更慘,從出生
到現在沒有多少活動,幾乎在體能優異的小妹懷裡癱倒。我們今天一副郊遊的打扮,裙子
就極為麻煩,休閒鞋或者涼鞋基本上都斷底了。唯一的幸運是沒人穿高跟鞋。
布裡蘭迅速拾起一桶汽油,撒在墳墓四周,然後從懷中掏出打火機,緊張地注視著乾
屍地跳過來。
一、二、三!布裡蘭倏然點著汽油,頓時轟然冒起一叢大火,把最先闖過來的活乾屍
燒著。活乾屍象熱鍋上的青蛙,跳了幾下,終於倒在地上,空氣中聞到奇怪的烤焦味道,
叫人作嘔。身體乾燥是他們極易著火的一個弱點。
雖然身體變成了活乾屍,但是還保持著人類的智力,也有可能是出於妖怪本能地對火
焰的恐懼,另一具活乾屍畏縮地在火的長城前徘徊。
我突然意識到,我們或許都誤會了。他們原本就是人類,在變成活乾屍的模樣之後,
並沒有傷害到我們。極有可能在他們內心深處還保留著人的心,但是由於外表極為駭人,
根本無法容於我們。我們幾乎毫不猶豫地認為他們要傷害我們。他們也許只是想求得我們
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