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夜 虫
這門通識真的是無聊死了。上下課要點名、不定期抽考、期中期末還要各交三十張報告…
…老天！「怎麼會抽到這門課呀──」小雪偷偷抱怨，這也只能怪自己選課的那幾天都在
家裡補眠，只剩一些很硬的課能修；她甚至不知道這門課叫什麼咧，只知道這個教授不是
私底下到辦公室「講講」就能過關的。
「八成是個GAY吧，要不就是戀童癖。」小雪拿出一面鏡子，開始擠粉刺，這幾天有點
HIGH過頭，幾乎沒什麼睡──擠出一粒超大的：「哇靠。」她在心裡讚嘆──一面把那粒
粉刺彈到地上，鼻翼兩側還有幾個黑頭，她輕輕使力，擠出一小顆。「咦？」這顆粉刺怪
怪的，好像在蠕動……那是一隻蛆嗎？
她的指尖的確黏著一條小小的蛆。
「噁！」她用力把牠甩掉，心想：我是不是嗑昏頭了呀。她往鏡子裡面一看，鼻子兩側的
黑頭的確都在蠕動，有些好像菜蟲，有些好像是蛆。她閤上鏡子，用力拍前面那位不認識
的同學：「喂！喂！」、「有事嗎？」、「我的臉上是不是有東西？」、「沒有呀。」─
─那她剛才看到的是什麼？嗑藥過量的幻覺？她第一次感到害怕，因為她還能感覺到臉上
癢癢痛痛的。
下課時，癢痛的感覺加劇，她衝去廁所洗臉，只看到鏡子裡的那張臉爬滿了條狀物：蛆、
蚯蚓、菜蟲、蜈蚣……她想張口大叫，一條又粗又長的雞母蟲從她口中跌出，掉到地上，
「啪滋」一聲，摔得糊糊爛爛：「辣似……偶……偶的何頭嗎……」失去說話能力的她愣
在原地，不敢妄動，深怕幻覺越來越嚴重……這應該是幻覺！對！一定是幻覺！今天就不
要再去搖頭店了！今天就把嗑E的習慣戒掉！開始用功！
她一邊想，一邊扶著洗手臺，蹲在地上。她的呼吸漸漸平緩，一陣嗡嗡聲傳來……這次她
不必照鏡子就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她全身上下的毛細孔都躦出了小小的蟲，牠們在一瞬間
變成蒼蠅，飛進了附近的廁所跟垃圾桶裡，她驚訝地看著身上的肉變成蟲，骨化為甲殼碎
片，血溶蝕變黏液……她的視線化為千千萬萬個，那是複眼嗎？她想起第一次嗑E的時候
也是這樣，可以一次看到好多個自己，好漂亮的光……
「陳x雪又沒來上課了嗎？」下午的資料分析，班導師點著名，一邊詢問。
「很久都沒看到她了。」班代連忙站起來發言，一邊小聲抱怨「我幫她墊好幾次班費耶」
之類。
「我已經忘記這位同學長什麼樣子啦──」班導一面趕著蒼蠅，一面碎碎唸：「今天蒼蠅
怎麼這麼多？把窗戶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