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神明的緣份很稀薄。
我在小時候(幼稚園)板橋剛好大作醮,放學回家剛好神明路過,我突然有種內
在淘空的感覺,一直想跟上去,想把束縛都丟掉,又喊又叫的跟在神轎後面。
當然我沒那麼做,雖然年紀還很小,但也隱隱約約知道這一去就不能回頭。我反
而跑回家,躲在被窩裡發抖,發了幾天燒。
三十幾年過去了,我印象還是這樣的清晰。
之後我去廟裡之後都會感冒,有時會頭痛、發燒。唯一沒事的只有家附近的土地
公廟,還有龍山寺,我連應天宮的大門都進不去。甚至法器響起,只要道士略有
道行,我都會夾著事實上不存在的尾巴逃跑。
但我還是很喜歡神明,我認真覺得祂們是可親可敬的,默默的護佑黎民。我的體
質如此是我自己的問題,這不能推到神明身上。
所以後來我寫小說,會把這些寫進去。可能我會把神明寫得活潑有趣,溫柔體貼
,但這是我的感受。我相信我筆下主角對神明都相當尊重,這也是我的態度。
不過,作品出手,再解讀的工作就交到讀者手上。我無法控制讀者的解讀,但我
剛看了公告追本溯源,才大吃一驚。
我實在想慎重的解釋,我絕對沒有那種意思。我的角色群可能有點呆和白目,但
都是抱著誠懇的心情去對待神明,宛如對待自己的長者。沈默的那群學姊學長拿
書上供並不是抱著輕浮的心情,而是因為他們獻上覺得生命中最美好的事物。
說是辯解也可以,但間接造成這樣的誤會,我在此致歉。
不過這是飄板,我補兩個飄點好了(也沒很飄)。
首先是我寫「荒厄」的經驗。
荒厄我是在和式電腦桌寫的,所以我等於坐在地上,把腳伸入桌子底下。其實也
是我自己白目,我根本不該提「大風」,有些東西是不能寫的。但劇情到那邊,
不得不寫。我仔細的挑了相近但看不出來的詞,以為可以避過去…
但我寫完「大風」這兩個字,我就覺得小腿溼溼的,有些發癢。當天我已經盤腿
工作了七八個鐘頭了,確定沒有撞到或刮到任何東西。我也確定在寫這個之前洗
澡時我身上沒有任何傷痕。
但我覺得小腿溼溼的時候,低頭看,小腿浮出兩道正在冒血的傷痕,長度大約是
小指那麼長吧,略成「>」這種形狀。沒有原因的破皮,很淺,但冒血了快一個禮
拜。
為什麼可以描繪得這麼清楚,是因為我的小腿上傷痕雖然舊了,但還很明顯。這
不是第一次,但我還是很訝異就是了。
所以別再追問我「大風」是什麼了。我不想再多來幾條。
第二個是大約十三年前發生的事情。當時年紀還輕,難得去高雄玩,和一群朋友
去夜遊。我這種破爛體質其實入夜不要出門比較好,但我不想掃大家的興,就跟
著去了。
當天我們路過一間廟在休息,他們有人進去拜拜,也借廁所。我的體質只能在門
口遙叩,就坐在廟旁的長板凳上等他們。
當時一個神清氣爽的老人家走過來,有一部很好看的山羊鬍,坐在我身邊,跟我
聊天,問我這麼晚怎麼還在外面跑,不太好。
我說我也知道不好,但朋友要來,也不得不來,人總是要合群的。
他笑著安慰我幾句,說少年艱辛不算什麼,晚年就平靜了。其他的大意我就不很
記得,大體上是勉勵我別太早放棄自己之類的。
聊著聊著,我的一個朋友走過來,坐在我旁邊,「怎麼在這兒發呆啊?」
「我在跟老先生講話啊…」我回頭,本來坐在我身邊的老先生不見了。
…凌晨三點多,應該不會有老先生穿著長衫,來跟我聊天吧?
「什麼老先生?」我的朋友張望,「妳坐在這兒大半天,我還以為妳累了。哪來
的外人?別嚇我。」
「喔,我大概在做夢吧。」我隨口敷衍過去了。
我這輩子的確少年艱辛、窮途潦倒,但現在的確好很多。我遇到不少異事,但既
然我沒能力,我就專心作好我會做的事情,那就是寫作。
我很確定的說,我並不是通靈人,只是個幸運的倒楣鬼而已。
這些異事豐富了我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