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哥從頭到腳,一身貓抓的爪痕,他身旁的嫂嫂情況好些,臉上沒有罷了。
「房房房房……房間裡面有…有有有………」
「有貓是吧?」洗墨自動的幫堂哥接話,堂哥立刻點頭如擣蒜,「要換房間嗎?」堂哥
的頭點得更厲害了,「隨便你想換到哪就換,不用問我。」
才關上門坐下,敲門聲又響起來了,這次來的是伯伯。「洗墨啊,我一躺下睡覺,床頭
就有雙眼睛一直盯著我看,一直看一直看……看了兩個多小時還一直看……」
「換個房間吧…」洗墨嘆氣,那雙眼睛在他剛接觸重衣,知道宅子裡的住戶不平凡時,
天天來他床頭報到,足足看了他三個月,才被看兩個小時算什麼。
打發了伯伯,洗墨還沒轉身,就看到祖父青著臉跑進來。
「洗墨,我一打開衣櫃就看到一個全身塗白白的小男孩……」
「………」告訴過他恐怖電影少看一點的,而且俊雄是躲在桌子下不是躲在衣櫃裡,要
玩角色扮演也要專業點好嗎?
還沒解決祖父的問題,就看到後面又是一群人臉色青青白白的跑進來。
洗墨有預感,今晚他不用睡了。
隔天早上,洗墨屋子裡床上地上躺了十幾個人,嚇到不敢離開洗墨這個院子;唯一沒有
睡得可能只有洗墨跟伯伯,洗墨是為了今天上學要交的東西,伯伯是因為那雙眼睛跟到
洗墨的屋子裡來盯著他看。
伯伯整晚都躲在被子裡發抖,全身都幪得嚴嚴實實的,讓洗墨很擔心伯伯在裡面給悶壞
了。
人家也不會怎樣,就是好奇心重了些,只是一直看而已又不會少塊肉。
即使嚇個半死,柳家親戚們依舊打死不退,說什麼早上陽氣旺不怕妖物,一群人又往宅
子裡面進去了,洗墨也只吩咐了不要亂動東西,背起書包就上學去了。
回來的時候,屋子裡的陣仗卻嚇了洗墨一跳。
和尚尼姑道士牧師神父全都來齊了,還有一個說是活佛轉世的仁波切,一群人在屋子裡
這邊念經那邊禱告,一下灑聖水一下又噴淨火,鬧鬧騰騰的好不熱鬧。
到了晚上,第一個來敲門的又是堂哥跟堂嫂,只不過堂嫂氣沖沖的揪著堂哥,堂哥則是
一臉陶醉的迷糊樣。
「你這屋子裡有狐狸精怎麼不提醒一聲呢!」堂嫂跺著腳。
「沒有狐狸精……而且也不是母的。」洗墨眼神悄悄的移開。
「什麼!不是母的!」堂哥瞬間清醒過來,臉色慢慢變黑,「那……那我剛剛是跟公的
………」
洗墨點頭,堂哥哀號了一聲暈倒在地上,堂嫂冷笑著用腳推了推躺在地上的丈夫,「你
不是很陶醉很爽嗎?起來啊,裝死做什麼?」
才把堂哥搬進屋子裡,伯伯又來敲門,「洗墨…那雙眼睛還是一直盯著我看……只要我
想睡他就一直看………」
人家害羞嘛,所以才只敢在你睡著時候看,你就讓他看一下,睡你的就是了啊。
還沒開口,祖父就帶著後面一串又青又白的粽子跑進院子裡,洗墨再次嘆氣。
他的基測啊……
隔天放學,又是看到一批和尚尼姑道士法師牧師神父,還有一個仁波切,只不過不是同
一批,作法的作法、祈禱的祈禱,如果不要差點燒了花廳的布幔,洗墨會比較沒有怨言
一點。
就這樣翻騰了半個月,每個人都又黑又白,白的是臉、黑的是眼圈,連洗墨上學的時候
都在打瞌睡,讓他挨了不少老師的排頭。
「這樣的鬼屋鬼地方,誰敢要啊。」伯伯叔叔堂哥嫂嫂們東西收拾好,匆匆的趕下山,
只有祖父坐在洗墨房裡沉思著,一言不發。
洗墨只是泡了茶給祖父,坐在旁邊,不時的替祖父添茶。
「我以為我是長房,有這個資格要這個宅子,」祖父揉揉眼睛,半個月前氣勢高揚的樣
子全沒了,「就算我的父親跟我提起過,這宅子我們不能要,也沒有資格要,我還是不
信,憑甚麼好好一個賺錢的地方就這樣白白放著。」
「什麼天賦,什麼畫物成形,都是鬼話,都什麼時代了還迷信這些,你爸愛畫畫,我也
只當作是興趣,就算當了美術老師,也只是興趣當飯吃罷了。」
「沒想到全是真的啊……」
「祖父,」洗墨起身,走到前日他畫的一幅小畫旁,伸手過去,「你看。」
小畫裡巴掌大的蝴蝶抖抖翅膀,像是慢慢活動筋骨一樣翩翩飛起,輕巧的落在洗墨手指
上。
「………」祖父瞠目結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過了半晌,放下茶杯離開大宅。
再也沒有人要洗墨讓出大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