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年前,雲林縣靠海的某鄉。
當時年約二十六的阿山,在與小貝結婚前數日,前往小貝的家。
本來此趟阿山是要與小貝家再次確認婚禮相關事宜,小貝的母親、也就是阿山未來的岳母
阿娥,卻將阿山叫到自己房間裡。神神秘秘地。
任勞任怨、從來話不多的阿娥,拿出一個長條狀的布包,要阿山打開來看看。
阿山於是好奇地打開布包一看,竟是一把長約四十公分的刀,刀鋒微彎,似乎相當銳利,
並且上了厚厚的一層油。不明所以的阿山疑惑地看著未來的丈母娘阿娥,眼神中充滿問號
。
於是阿娥為阿山娓娓道來……
大約四、五十年前,當時阿娥家那邊的村裡有個奇人——阿武。阿武算是練家子,就是在
鄉間國術館中練拳頭、刀法的那種。阿武為人相當豪爽、幽默,平常沒事喜歡穿著迷彩服
晃來晃去。
而阿娥的老公阿仁是村裡開西藥房的,家境算是不錯。鄉下嘛,村裡人生病常常都不去看
醫生,而是跑來藥劑師阿仁這邊,拿一些成藥回去吃了就好。因此村裡的人阿仁家幾乎都
認識,其中當然也包括阿武。沒事喜歡來藥房串串門子的阿武,因此也跟阿娥家愈來愈熟
。
直到有一天,阿武慌慌張張跑來找阿娥。阿武與阿嬌結婚幾年,有個兒子阿彬,夫妻倆卻
屢有爭吵。夫妻吵架本是家常便飯,但這次不同,阿嬌挑了個錯誤的時間吵架。
「我發誓我真的只有打她一下,真的只有一下而已……」三杯黃湯下肚、本來脾氣也沒多
好的阿武,在與阿嬌吵了幾句之後,一時氣不過,動手揍了阿嬌一拳。他哪裡知道,身為
習武之人的自己,卻一拳將自己的枕邊人給活活打死了!
殺人者本應接受法律制裁。但是,在那個年代,相驗什麼的相關制度似乎並未相當貫徹,
加上這事件發生在偏遠的濱海小鄉村,又是在自己家裡,阿武家只是低調地將阿嬌埋葬。
就這樣過了十幾年。
到了十幾年後的某一天夜裡,回到家的阿武突然看到阿嬌站在牆邊!此時的阿嬌已化為厲
鬼,雙手向前伸出,一步一步向阿武走來,要掐住阿武的脖子!
阿武頓時感到呼吸困難,卻問阿嬌:「這麼多年都沒事,為什麼現在才來找我!」阿嬌回
答:「那是念及阿彬還小,一下子沒了媽媽已經很難過了,我不想讓阿彬突然間爸媽都沒
了!現在你已經將阿彬帶大,我要你下來陪我!」
阿武道:「妳不要這樣……不然妳告訴我妳還缺些什麼?要不要再燒些金紙、衣服給妳?
」阿嬌卻說:「這些年來你燒給我的金紙、衣服堆積如山,用都用不完,我只缺一個老公
,你來陪我好不好?」……
就這樣妳掐我我求饒地折騰了一個晚上之後,阿武居然還活著,他也替自己還能見到隔天
的太陽感到高興。
接來下的卻又是一個難過的夜晚——阿嬌又來找他了。然後又一晚、又一晚……
直到阿武突然想到,國術館中的關刀充滿正氣,有避邪的效果。於是他當天晚上睡前就把
關刀放在床邊,果然一夜好眠。而且幾個晚上下來似乎都有效。
然而又過了一陣子之後,不知是否冤氣太重,阿嬌的魂魄竟然連白天也現身,要找阿武討
命!於是,阿武後來就成了一個關刀不離身的人——不管白天、晚上,走到哪都帶著他的
大關刀。在不知情的人眼中看來,實在像是神經病。
再過了一陣子……
阿武終於崩潰了。關刀漸漸失去「法力」,或者應該這麼說,阿嬌的「法力」愈來愈強了
?反正就算阿武依舊關刀不離身,阿嬌依然可以在一定距離內跟著他。
萬念俱灰的阿武拿著兩個布包,再度來到藥房找阿娥,拿出其中一個布包交給阿娥,淚流
滿面地說:「這些年來感謝你們家的照顧,我要離開了,我沒有什麼好東西,這個送給妳
……」說完隨即轉身跑走。
阿娥嚇到了,頓時手足無措,只好打開布包一看,就是文首所說的那把黃澄澄、油亮亮的
鋒利短刀。阿娥轉念一想,阿武這該不會尋短去了吧?於是奔出藥房,對著街上的村民大
喊:「快去追阿武啊!阿武可能想不開啊!」
「可惜為時已晚。我們找到阿武時,阿武已經喝下半罐以上的巴拉刈,口吐白沫躺在田間
。於是我們只好將阿武送回家,讓他在自己家中過世。」阿娥對阿山說。
而這就是那把刀、以及刀子原本的主人——阿武的故事。
~~後記~~
1.
本故事係真實發生過的事件,是我爸爸今天才告訴我的。
因為並非自己親身經歷過的事件,所以標題分類採用[故事]。
故事中的阿山、阿貝就是我爸我媽,那阿娥就是我外婆。
2.
我外婆向來話很少,總是忙於家事。
她於多年前發生嚴重中風,迄今無法行動、不能言語。
不過在我外公悉心照顧之下,情況尚堪稱穩定。
我們全家剛剛才從我媽的娘家回來,外婆甚至可以氣色不錯形容。
筆者在此不要求所謂「集氣推文」,只想強調故事的真實性,
以及當筆者聽到這個故事時,心中感到的震撼……
3.
「諸惡莫做,諸善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