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師兄們誤會得非常嚴重的「新婚燕爾」後,有兩年的光陰,幾乎沒什麼人打擾
他們倆。
甚至他們的工作時間大大縮短,一天只要兩個時辰,其他時候都是青門弟子輪班
,內門弟子也不例外。易長老畢竟是個活了近千年的人精,從善如流的非常快速
。他也覺悟到,與其把這些弟子們摀著哄著而不長進,不如讓他們吃點苦頭,了
解一下他們隨便糟蹋的精練藥材和器料是多麼得來不易。
這間接給了花嫣和紫陌許多閒暇和一點點不便。畢竟這樣他們能夠偷偷煉些私家
物的時間就變少了。但他們多了許多時間可以彼此參悟研究,替未來的逃亡增強
點實力。
雖然說,紫陌自己研發的「保險箱」誰也打不開,但為了不被那些來來往往的青
門弟子發現,他還是小心翼翼的收回自己的小院子。
說到這,就不得不說,紫陌是個邏輯性極強的天才。他向花嫣學習的陣法只是初
階的基本,中階的應用還沒學全。至於符咒,跟鑄劍完全無關,他沒要求學,花
嫣也覺得他要生吞活剝的東西實在太多,也沒想到該教他。
只是這個邏輯性非常強的天才鑄劍師,擁有一種明快的化繁為簡的本領。他並不
知道「符咒」是「陣法」的重點簡化版,「陣法」是「符咒」的擴大完善版,卻
靠著算學推算和極強的邏輯性,將許多繁複的陣法縮成簡化陣,然後運算後組合
成龐大陣法群,發揮出別出心裁又強大的功能。
他那個自己發明的保險箱就是繪滿了這種陣法群,毫不客氣的使用地火脈為動力
,裡面放滿了他們倆預計要逃亡使用的工具和兵器。當初那十六個被罰得咬牙切
齒的的弟子不是不想開來看,卻束手無策。
當然,什麼樣的保險箱都絕對有弱點。若是那些子弟能夠直接撲滅地火精魄化身
的那團紫焰,不用砸也開了…不過他們若是這樣幹,大概青門師長會直接生剮了
他們順便活埋。
畢竟地火精魄不只是地火廳的陣眼,還是整個青門防護大陣的陣眼。生剮活埋還
是看在師生一場的情份上。
如果說,有個這世界二十一世紀初期的頂尖軟體工程師,瞧見了那世界紫陌的陣
法群,並且理解了陣法的意義…大概會馬上拉著紫陌磕頭拜把子,連黃紙都來不
及燒。
那位工程師大約也會驚嘆,為什麼發展出這麼精細高階的算學(數學)和程式語
言(陣法),切切實實理解零與壹的概念(陰與陽),堂堂皇皇輕鬆擁有十六進
位運算(八卦),這樣的社會怎麼還會卡在一個農業社會,沒往工業社會和資訊
化社會前進…
當然,除了作者和讀者知道這個天大的祕密,不管是工程師或紫陌,都完全茫然
無知。
(所以…噓,我們要保守這個天大的祕密,不能說,絕對不能說。)
紫陌的異想天開和傻大膽不僅止於「保險箱」(花嫣倒是很希望他止於此就好,
別再炸什麼了),他甚至把腦筋動到每天的「工作」上面。
原本他和花嫣各據一室,各行其是。有天花嫣發現他趁著精練器料時,同時在練
武人的內功心法。
(就像是個扛水泥的工人,利用健身的科學原理呼吸和施力,練出一身健美的肌
肉。很不可思議,卻不是全無可能)
她很訝異。「…我在精煉藥材的時候,會同時行周天鍛鍊氣海。」
「也可以這樣?」紫陌更訝異,他想了一會兒,「我師父曾經說過,遠古的時候
武道不分家。是各走了長生和力量兩個極端,才漸行漸遠。」
「公子也說過類似的話。」花嫣點頭。
「要是修煉不要像個呆子在那兒傻坐,能這麼摶駁器料,我搞不好不會那麼討厭
。」紫陌抱怨了。
「你就是坐不住。」花嫣很老氣橫秋的教訓他,「靜心是求道第一步。」
「我能靜心啊!」紫陌抗議了,「我揮鐵鎚的時候比誰都靜心!」
花嫣沒理他,這也只是尋常閒聊,她沒放在心上。
但隔了十天,紫陌突然抱了一大捲的紙來,拼死命的敲她的房門,她開門還差點
讓激動的紫陌敲著了額頭。
「花嫣!我算出來了!可以的可以的!不用在那兒傻坐,還可以同時修煉經脈和
氣脈妳看多好!只是經脈和氣脈的運轉流速不同,經過的道路也不一樣,所以必
須要…」他口沫橫飛滔滔不絕,拼命揮著手底算得亂七八糟的計算紙。
花嫣聽了三四個時辰才聽明白,又花了兩個時辰仔細運算。她不得不承認,紫陌
的想法雖然異想天開,卻不是毫無可能的。內力和真氣雖然各異,但本質上有相
通處,最後都要歸於氣海。但若真氣是利於舟行的大河,內力不過就是潺潺小溪
。不過修仙千難萬苦,就算是潺潺小溪也能積少成多。
只是這樣必須分心二用,當中兇險異常,相較起兇險和利益,實在不划算。
「分心二用,很難嗎?」紫陌滿眼疑惑,兩手各拿了隻筆,沾了沾墨,右手是古
拙的小篆,寫著,「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左手卻是瘦金楷,
鋒利如刀,寫著,「日斜柳暗花嫣,醉臥誰家少年。」
花嫣的眼睛漸漸睜圓,突然覺得肩膀的擔子很重。她幾乎是敬畏的想,這樣一個
小白禍水,卻有可能成為繼往開來、破舊創新的一代宗師,而不只是個大劍師而
已。
她的額頭微微冒汗。若把他教砸了,她真的對不起天地、對不起公子、對不起所
有人類眾生,也對不起社會國家。
可這樣一個天兵的小白禍水,該怎麼教呢?
「花嫣。」瞧她發呆,紫陌喊她,「花嫣!妳說行不行得通?」
「…我先試過,你不要莽撞。」花嫣愣愣的說。
花嫣練足了一整個月,才勉強學會分心二用,還吐了好幾次血,才確定這功法沒
太大的缺陷。這時候她才敢讓坐不住的紫陌搞這套「武道雙修」。
撫著吐血引起滯悶的胸口,花嫣擦了擦額頭的汗。她應該對得起天地、公子、人
類眾生和社會國家了吧?
可她納悶了。
咋老天不長眼,讓這樣鍾天地靈秀的聰慧才智,就生在一個熱血過度的小白禍水
身上呢?
果然天道不可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