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回合開始，柳雄軍以為我會因為顧忌可雅的安危，一路處在挨打的劣勢之中。
他大錯特錯，不該點燃我內心深處最炙烈的怒火。
該出的拳我照樣出，而且更硬、更凶猛，想要我倒下認輸讓他奸計得逞辦不到，他加諸在
可雅身上的傷害，我要他用身體償還。
不打頭、胸、腹、腰也不管，專打他揮過來的拳頭，正面廢掉他的武器。
像是榔頭敲釘子，一次又一次把他的拳頭打退，場上拳套對撞摩擦的交擊聲不絕於耳，隱
約能聽見傳出骨頭碰撞聲，柳雄軍壓根沒想到我會來這一套，因為指節劇痛而不敢出拳，
一昧閃躲，等待痛楚過去。
折斷強矛是第一步，戳破他的厚盾是第二步，他不打，換我打，右勾拳只往一個地方痛毆
，我要打斷他的肋骨叫他痛不欲生，跪地求饒。
單調的攻擊路線換做平時根本難以奏效，但柳雄軍慌了，等發現不知不覺被我逼到角落，
想逃已經來不及了。
「我爸跟可雅受的痛苦我一次還給你。」
我一出手就是震轉，瀕死所發揮的驚人力量，柳雄軍沒練完全硬固的功夫在此時爆發出百
分之百的防禦力，我像是打在一塊堅石上，很好，正如我所願，他要是一下子倒地不起，
便失去報仇的樂趣，我要慢慢凌遲他，活活，慢慢地把他打的四分五裂。
不需要看，我也知道自己殺紅了眼，進入瘋狂狀態。
為了擺脫我的暴拳，從困境中逃離，柳雄軍運用身高優勢，震轉從天而降直擊我的頭顱，
拳拳正中，我卻因為沈醉在殺戮破壞的快感中，完全感受不到痛，打死不退。
我笑了，笑聲像是鬼哭狼嚎般地陰森可怕，我聽到有人說：「不要再打了。」
這話是衝著我說的，因為我已經感受不到柳雄軍的拳頭力量，在我攻陷他的防禦，解除了
硬固之後，他的肉體毫不設防讓我的拳頭長驅直入，我聽到肋骨清脆斷裂的聲音，他無力
攻擊，只能任我摧殘，像是待宰的羔羊。
裁判接近觀察柳雄軍的狀況，考慮是否要結束比賽？柳雄軍教練手上握著的白色毛巾正猶
豫要不要拋進場內，在這之前，我還來得及揮出致命的一擊，往臉中央送進紮實一記震轉
，沒打的他腦骨碎裂也能造成嚴重腦震盪，我有自信轟的他腦溢血，至少能讓他半身不遂
。
殺殺殺……腦中不斷迴盪這個催促我痛下殺手的聲音，意識深處的惡魔叫我釋放他出籠，
他會替我完成復仇大業。
拳頭握到最緊，緊到纏在手上繃帶也崩裂開來，將全身力量壓縮到一拳之內。
「去死。」
嘶吼像是扳機，一扣像是子彈的拳頭彈射而出，拳套被這股尖銳的爆發力穿透，被奪去包
覆力，我的拳頭裸露在外。
柳雄軍要死了，我知道。
看見我的裸拳迎面而來，他也知道自己小命不保，閉起眼睛等死。
砰地，轟然巨響過後，一邊角柱被我打斷，擂繩斷裂鬆脫，柳雄軍死裡逃生癱坐在地上驚
慌喘個不停， 而我垂著滴著鮮血的拳頭走下擂臺，在眾人驚恐的眼神下離開獨自會場。
我放過柳雄軍，不是因為我放下仇恨，而是我被自己的魔性驚嚇到，我得到殺人的力量，
確實進行著殺人的行動，心中哪還有什麼父仇，心愛的女孩被捉也不顧，只想著發洩自己
暴力慾望，我不是人，是冷血無情的魔類。
終於知道師父為什麼要訓練柳雄軍來挫我的銳氣，因為當崇拜、順從於力量，我就一腳踏
入萬劫不復的魔道，總有一天會害人害己。
那天晚上我將自己鎖在房裡，門外傳來鑰匙開門聲，我以為是老媽，沒想到進來的卻是可
雅。
「妳沒事吧？對不起，我沒去救妳。」
我著急懊悔問。
「柳雄軍的隊友把我捉了去，後來柳雄軍的手下趕來，狠狠地教訓他們一頓把我放出來，
我趕到會場時，你人已經走了，為什麼不再多堅持一會兒，因為你中途退場，柳雄軍不戰
而勝。」
我誤會了柳雄軍，手下是來報告發現他的隊友擅自主張綁架可雅的事，他是救人，光明磊
落的一方。
「這場比賽是我輸了。」
心武一體，任何一邊沒全勝就不算贏。
「真是有趣呢！柳雄軍也說自己輸了堅持不領獎。」
史上第一次沒有優勝者的國手選拔賽在主辦單位錯愕下落幕。
「我累了，讓我靜一靜好嗎？」
我請可雅先行離去，這一夜輾轉難眠。
隔天一大清早我就到師父家謝罪，感謝他的用心良苦。
「你差一點就鑄下大錯，打死了柳雄軍，你以為你和你們家能全身而退嗎？昨天的事我聽
說了，最後那一拳證明你夠強，但是能強的過子彈嗎？躲的過牢獄之災，也逃不過他們家
的追殺，幾顆子彈就能讓你們全家死光。」
師父訓斥我。
「為了功夫，這種已經不合時宜的拳腳遊戲，毀了自己的心及大好前程不值得。」
語重心長要我謹記這次教訓。
我受教牢牢記住師父的話，在師父帶領下向祖師爺磕頭請求原諒。
下樓時，石爸等在樓梯口，一看到我便迫不及待檢查我全身上下。
「聽說你昨天臉不紅氣不喘挨了幾十下的震轉。」
石爸驚訝我居然還能健全的行走。
「太誇張了，大概只有四、五下，後來他的拳頭就放軟了。」
「打到哪裡？」
「全都打在頭上。」
印象中是如此。
「好好的沒事？」
「有點痛，但一下子就過去了。」
「原地跳幾下給我看看。」
石爸要求我跳躍。
「爸，你又在搞什麼？」
師父要石爸別添亂。
「沒差的。」
這點小事難不倒我，我依照石爸指示動作，跳躍，急速蹲下，轉圈，搖頭晃腦。
「行啊，這小子生來就是要學洪家的鐵拳，他做到你也做不到的事。」
石爸說，我實踐祖師爺的拳法精要，練就的硬固加身後，已能抵禦震轉的衝擊力。
「這孩子差點走火入魔，好不容易救了回來，你別再把他推入火坑。」
「我兄弟的功夫博大精深救國救民，怎麼會是火坑？」
石爸不能容忍祖師爺被污衊。
「又要說那些渾話。」
師父不屑地說。
「你剛剛在樓上說的話我全聽見了，槍砲算什麼玩意，只要把我兄弟的功夫學全了，穿梭
於槍林彈雨間就像是淋了一場毛毛雨，一出手坦克、飛機像是撕紙裂布般地輕鬆寫意。」
「胡說八道，他那麼強為什麼歷史上從來就沒有提到過這個人，整天說黃飛鴻、霍元甲、
李小龍是個屁，留下名號的人都不敢說自己能敵的過現代武器，只有你一個人在吹噓膨脹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死人，功夫跟你一樣落伍過時了，別再繼續痴人說夢。」
師父咆哮自己的養父，否定親生父親的存在，我看的出來，他比任何人都還要傷心。
踐踏自己曾追逐過的夢想，對一個男人而言，這應該是世上最殘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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