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鐵拳 27

作者: Niwrad (面向左)   2011-08-28 09:34:04
從機場監視器錄到的影像、在場員警的目擊證詞,師父主動襲擊沃夫,欲致他於死地,諸
多證據皆不利於師父,沃夫的反擊是合法正當防衛,不必為師父的死負責。
沃夫在隔天返回德國,師父已死,他不向師母追究後續的民事賠償,透過德國辦事處消除
了這件案子的所有紀錄,保持不敗王者地位。
老爸出面一手操辦他這生最敬重老大哥的喪事,葬禮盛大隆重,二林地區從市場小販到有
名望的人士全數到場送師父最後一程,師父師母膝下無子,我以賢孝子的身份與師母、石
爸站在一塊答謝前來弔喪的親友。
石爸難得一天滴酒不沾,臉色灰槁慘白,老淚縱橫的模樣叫人不忍。
「他們倆父子全是我害死,我才是該死的那個人。」
公祭前一晚石爸自責地哭喊,活過百歲的老人,一度想跳樓尋死,我死拖活拖將他從陽台
拉回。
公祭快結束時,沃夫不請自來,在一片黑色髮海中,沃夫的一頭金髮格外來的扎眼,不能
說他是殺人兇手,縱然對他有所不滿,師父的友人只能忍氣吞聲,看著他遵循台灣的禮節
,在師父的靈位前捻香致敬。
「不惜耗盡生命,只為了將我壓倒在地,我承認他是位勇士,就是中國話說的有勇無謀的
莽夫。」
在大喪之日,沃夫污辱死者的話引來眾怒,石爸朝他臉上吐了一口老沫大罵:
「抄襲仿冒別人的功夫很了不起嗎?你這個不知羞恥的德國雜碎。」
沃夫擦去穢物,仔細端詳石爸的臉。
「我認得你,你就是為了保命跑去向我祖父求情,出賣朋友的石可鼎。」
他一臉了悟,這個與他練有相同功夫的陌生人,原來與洪玬有淵源,更是柳雄軍的恩師,
他以為滅絕的洪玬一脈,在台灣落地生根。
「是我又怎樣?當年我貪生怕死做錯了事,今天我跟你拼了。」
石爸揮動老拳要攻擊沃夫,沃夫輕笑撥開,石爸在師母攙扶才免於跌倒在地。
「不要在這邊說大話,我親眼看見,只差一拳你就會慘敗在我師父的拳下。」
我說出客觀的事實。
「在他打中之前,我會先用鐵罡震開他。」
沃夫自信說出我從未聽聞的名詞。
「不信,問他,他最清楚洪玬的看家本領。」
他看向石爸,石爸咬著牙,沈默以對,默認洪家鐵拳有此一招。
「看樣子你也學過洪家鐵拳,有沒有興趣跟我打上一場?證明你們才是真正的鐵拳正宗,
不要說我沒給你機會。」
不用看沃夫的嘴臉,光聽也曉得沃夫想要斬草除根的念頭。
「我打不過你。」
看著可雅及女兒,我吞下這口氣,憑我,無法替師父、柳雄軍報仇。
「這才是聰明人,別怪我沒警告你,輸家就要有輸家的樣子,別像隻喪家犬到處鬼吼鬼叫
,嚷嚷自己才是鐵拳傳人,上場打的才叫做選手,賽評、裁判不過是過氣,不然就是是只
會出一張嘴的旁觀者,贏的人才有發言權,說的話才算數。」簡而言之,贏的人喇叭,輸
的人啞巴。
西方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的法則,他篤信之,我卻無從反駁起。
乍然地,沃夫長喝一聲,周身快速的鐵化,一道勁風像是高壓蒸汽向外爆發,距離最近的
我受到波及,即便紮馬運勁抵抗,仍被勁力逼退三步之多,風沈重冰涼,我像是被一道厚
重的鐵牆頂開,沃夫故意賣弄,可想而知這招便是他口中的鐵罡。
「天底下存在著你犧牲一切也無法打倒的人,這個人的名字叫強者,就是我,正義將以我
為名。不是洪玬、不是他,更不會是你。」
沃夫一手指著師父的照片,再看向我,然後在群情激憤,一觸即發的緊張氛圍下,如入無
人之境,輕鬆愉快地進入在會場外等待的豪華賓士轎車裡。
曾經以為在父親被人砍傷,無力討回時,是我人生最大的挫折。
錯了,世上最窩囊的事,是你對一個人恨之入骨,卻無法壓抑內心對他的崇拜。
恨他,卻嚮往成為他。
矛盾情結牢牢綁住,絞著我,令我痛苦不堪。
師父的遺體遵照他生前遺願火化,灑在他購買的農地上,塵歸塵、土歸土,返回源頭滋養
新生的生命。
碰面後才知道師父搬到師母娘家所在的桃園八德市居住,桃園鄰近新竹,爸媽交代我沒事
常去探望師母及石爸,得將他們當作母親和爺爺般奉養。
無須爸媽叮嚀,喪禮之後,我三天兩頭往桃園跑,週休更會舉家到師母家報到。
師父死後,師母整個人憔悴了不少,獨力經營老買賣過日子。
石爸酒喝的更兇,老化,功能不彰的肝與腎,被他折磨的殘破不堪,像是僅用一根蜘蛛絲
吊著,隨時會斷氣。
「都怪我,我賣友求榮,把洪家鐵拳修練心法交給了德國人,他們說,只要大玬承認自己
的功夫是騙人的障眼法,就放了我和阿敏、小仲,還會給一大筆錢,送我們到香港。」
阿敏是洪玬的髮妻,小仲是師父的乳名。
石爸為了保全兩家人的性命,說動祖師母交出祖師爺的心血結晶。
祖師爺寧死不屈成為槍下亡魂,秘笈被帶回德國,沃夫習練多年有成,無恥地竊為己用,
從柳雄軍起,積極剷除殘存洪家鐵拳門人。
荒謬的故事一一成真,我不再將石爸的話視為無稽之談,專心聆聽、追問這段往事的詳細
經過。
「你還記得書裡寫的東西嗎?」
既然有方法可以遵循,經驗的特色就是能再複製重現,剖析結構、拆解重組是工程師的看
家本領,沃夫能,沒理由我不能。
「我連大字也不認識一個,背書,殺了我快一點。」
石爸的話吹滅了我剛點燃,微弱火光的希望。
「那就沒辦法了。」
我徹底死心。
「不過大玬練拳的時候,我大多在他的身邊,他朋友少,有話全找我說,每次想出新的招
式,他一定跑來我家纏著,逼著我聽,聽到耳朵都快長繭,十句少說也記了七、八句下來
。」
石爸大口灌完瓶底的高粱酒後說。
「快跟我說,我要聽。」
我開心簡直要從椅子跳上來。
「聽好了,總訣是四個字,鐵……血……丹……心。」
打了一個充滿酒臭的飽嗝,他老人家又倒頭睡去,在我心急如焚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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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iforlove (阿姨)   2011-08-31 15:4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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