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２
那天發生的事，是睿穎一輩子的痛。
畢業典禮完畢，他和楷涵一同前往驚奇之地遊樂園。
楷涵很興奮，一路拉著睿穎狂玩恐怖的遊樂設施，想看看睿穎驚惶失措的模樣。
雲霄飛車上
「呀啊啊啊啊啊！好恐怖啊！」楷涵。
「……」睿穎。
海盜船上
「哇啊啊啊！要飛出去啦！救命呀！」楷涵。
「……」睿穎。
垂直起降的大大大怒神上
「嗚啊啊！好恐怖！我不要玩了啦！嗚嗚嗚……」楷涵哭了出來。
「……」睿穎還是一點表情都沒有。
事與願違，楷涵的陰謀沒有得逞，想整人，結果反而是自己被嚇得哇哇叫別別跳。
從大怒神下來後，兩人走到了附近的長椅上坐下。
「嗚嗚！我不要玩了啦，你根本就不覺得恐怖……嗚嗚！不好玩。」楷涵邊哭邊說，
被嚇得超慘。她精心整理的頭髮被風吹得亂七八糟，鵝黃色的小洋裝也變得皺巴巴的，付
出了那麼大的代價，睿穎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她感到委屈極了。
「我覺得很恐怖啊。」睿穎拍拍楷涵，遞了一包衛生紙給她。
「真的？」楷涵抬起頭，睜著紅腫的雙眼看向睿穎。
睿穎的頭緩緩轉開，避開她的視線。
「吼！我就知道你根本不怕！我不理你了啦！」楷涵低下頭去，又嗚嗚哭了起來。
睿穎很無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只好拍拍楷涵的背安慰她。
「對了！」楷涵突然整個人彈起來。
「怎麼了？」
「嘿嘿嘿，我想到治你的方法了。」楷涵擦去淚水，露出邪惡的笑容。
「什麼？」
「別問了，跟我來就對了！」楷涵拉起睿穎，邁步跑了起來。
他們跑過雲霄飛車，跑過噴水池廣場，跑過咖啡杯區，繞過迷宮花園，最後來到了…
…
「旋轉木馬！」楷涵開心的看著眼前金光閃閃，安著無數燈泡，氣氛既浪漫又夢幻的
旋轉木馬。她張大雙手，像是要把它擁抱入懷中。
這是睿穎第一次看到旋轉木馬，看著緩緩旋轉，還響著可愛音樂的木馬，一滴冷汗從
他的額角滴落。
「小白仔！快點，我想坐這個，陪我坐。」
不好的預感成真，睿穎連續後退了好幾步，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驚恐之色。
哈哈哈！總算怕了吧！楷涵在心裡偷笑，得意洋洋，伸手去拉睿穎。
「不要啦，不好。」睿穎連連後退，他完全無法想像自己坐上這個遊樂器材的模樣會
有多「夢幻」。
「好吧，那我自己去玩囉。」楷涵嘻嘻笑，她其實也不是真的要拉睿穎玩旋轉木馬，
只是想讓他害怕一下。「可是你要在旁邊看我玩，不准跑走喔！」
「嗯嗯。」睿穎連連點頭。只要不要叫他坐旋轉木馬，要做什麼都可以。
楷涵開心的坐上了夢幻的旋轉木馬。
金色的燈光照在她雪白的皮膚和鵝黃色的小洋裝上，映著墨色長髮盈盈發亮，讓她整
個人顯得更加明豔動人。
旋轉木馬轉過了一圈又一圈，每次經過睿穎身邊，楷涵都會很有活力的和他打招呼，
笑容燦爛。
看著楷涵開懷的模樣，睿穎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好溫暖。他默默在心裡發誓，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不管時光如何流逝，他都會賭上自
己的一切，守護這個女孩，守護他的光。
木馬又轉過一圈，楷涵歪著頭，臉微微泛紅，對著睿穎笑了笑，害羞的對他拋出一個
飛吻。
睿穎是第一次看楷涵這樣子，稍稍驚訝了一下，胸口隨即被一種名為幸福的溫暖填滿
。
可是下一瞬間，他的心卻涼了半截。
「小木偶、小木偶，誰會記得那小木偶？小木偶、小木偶，誰會愛上那小木偶？」
清脆的歌聲入耳。
他看見楷涵木馬的後座，多了一名紅頭髮的蒼白男孩。
男孩看著睿穎，笑了。
睿穎感覺體內突然湧起狂暴的殺意和憤怒，就好像小男孩是自己多年的仇敵一樣。
那是一種深深烙在血液裡的殺戮衝動，可是睿穎忍住了，他並沒有跳上前將男孩撕成
碎片。
直到……男孩開口說了一句話。
那句話並不是對著睿穎說的，而是對著楷涵。
他俯身向前，貼著楷涵的背，喃喃的說了一句話──
「姐姐，妳和那個大哥哥是不可能獲得幸福的喔。」
楷涵一愣，眼神變得空洞，兩行淚水潸潸而下，好像在一瞬間看到了自己和睿穎將會
面對的悲慘未來。
「來吧，刺下去就解脫了。」那男孩說了第二句話，輕輕拍拍楷涵的手掌，然後消失
無蹤。
「刺下去……就解脫了嗎？」楷涵舉起空空如也的雙手，那手勢，就好像持著一柄利
刃一樣。
「不要！」睿穎奮力一跳，越過遊樂設施的圍欄，向楷涵衝了過去。
楷涵的「利刃」朝著胸口刺下。
睿穎伸長了手，眼看就快要碰到那把「利刃」。
就差一點、就差一點！
「嗚！」不存在的利刃當胸刺下，楷涵的雙眼睜大，斜斜倒下。
睿穎的雙手來不及阻止，只能接住落下馬的楷涵。
「好痛！咳咳！」楷涵的眼神終於恢復神采，只是很快的，滿滿的恐懼從她的眼中溢
出。
她亂抓著自己的胸口，慘叫道：「好痛！咳咳、咳！為什麼？好像有東西……咳咳！
好痛，救救我！」
「楷、楷涵！」睿穎慌了。
止血？對！先想辦法止血！睿穎撕開自己的衣服做止血布條，慌亂的尋找楷涵的傷口
。
可是根本沒有刀刃，又何來傷口？
一切都是心理作用，實際上並沒有任何刀子，只是楷涵內心相信自己被刀穿胸而過，
意識裡受到的痛苦忠實的反應在肉體上。
「好痛！救我！救救我……」楷涵望著睿穎，雙手緊緊抓著他的胸口，眼神一樣透出
無助。
旋轉木馬的輕柔音樂聲仍不停播放，夾雜在楷涵的慘叫聲中，顯得格外刺耳。
睿穎一手抱著不斷掙扎的楷涵，一手抓著撕爛的衣服，第一次覺得自己竟是如此無力
。
「嘻嘻嘻。」小男孩的聲音再次出現。
這次，他出現在不遠處的摩天輪上，身旁還站著幾名現出原形的妖怪，以及氣度不凡
的人類術者，他們的身上都配戴著一塊刻有黑色老虎的徽章。
「你們都是我的奴隸，我是你們的主人，看看你們眼前的白髮男人，那是敵人，不可
不除的敵人唷。」小男孩說。
睿穎怒目瞪視他，眼裡像要噴出火來。
「嗚……呃！」楷涵突然全身劇烈痙攣。
睿穎低頭：「楷涵，妳還好嗎？」
「好……痛……好……痛……」楷涵用空洞的眼神看著睿穎，夢囈似的說著。
然後，抓緊的手鬆了開來。
手垂下，心跳與呼吸俱停。
生命如花瓣凋落。
「啊啊！啊啊！」睿穎抱著已沒有生命跡象的楷涵，全身顫抖，說不出話來。
欲哭無淚。
「殺了他。」小男孩帶著戲謔的笑容下令。
被他催眠的人們應了一聲，蜂湧而上。
「你！」睿穎忽然轉頭，充滿恨與殺意的眼神射向小男孩。
懾人的氣勢從他的身上如怒濤般捲湧而出，衝向他的對手們忽然腳步一滯，有幾個較
弱的還直接昏了過去。
睿穎輕輕放下楷涵，站起身。
憤怒，讓他突破了師父在他身上下的咒。
他知道這樣做，自己將再也無法變成人類。
但他不在乎了。
因為他的光已經熄滅。
一道道寫滿咒字的黑亮紋路從他的皮膚底浮現，密密麻麻遍布全身，最後整個身子都
被爬滿，一片漆黑。
額頭穿出了一對犄角，滿頭白髮暴長及腰，無風冉動；式樣古怪的刀、槍、劍、戟四
種兵器，兩兩成雙從他的背脊破出，像一對詭異殘破的翅膀。
雙眼睜開，兩行血淚滾滾流下。
他瞪著高坐摩天輪頂端的小男孩，吼出了一句話。
睿穎的最後一句話，是一種連他自己也聽不懂的古怪語言。
像獸吼聲，也像某種咒語。
巨大的吼聲響遍整個遊樂園，所有人的情緒都隨之躁動了起來。
雖然是無法理解的語言，但睿穎的意思已非常明白。
「我要殺了你！」
１３
一邊聽著睿穎的故事，純一和睿穎兩人漫步來到了旋轉木馬前。
當年那座金光燦爛的旋轉木馬已不再有燈光亮起，多年無人清掃，滿布灰塵與蛛網，
無數枯葉碎散其中。它是園區內唯一一座沒有被毀得面目全非的遊樂設施，雖然陳舊骯髒
，卻完好無缺。
純一站在旋轉木馬前，試著想像當年的那場惡鬥。
被催眠的ＤＭＣ精銳一湧而上，和睿穎以整個園區為場地戰鬥，皮諾丘的能力催眠了
少數人，睿穎的吼聲卻讓所有人──包括一般的人類們都陷入了瘋狂、互相殘殺。
那會是多麼恐怖的光景？
一旁，睿穎拿著〈長闇夜行〉，看著旋轉木馬，思緒遠颺，想起了當時的最後一幕。
大火肆虐，爭鬥四起，整個驚奇之地遊樂園化成了人間煉獄。
被催眠的ＤＭＣ精英們被睿穎屠殺殆盡，狂亂的紅與地獄的黑在他的身上交錯張揚。
而那始作俑者的男孩被睿穎壓在旋轉木馬附近的一棵大樹上，全身上下滿布傷口，沒
有一吋完好，鮮血淋漓。
站在樹前，睿穎拔下了自己背上的兵器，一一插在男孩身上。
兩柄劍貫穿了男孩的雙手，雙戟砍在腳踝上，成對大刀從肋骨突進，牢牢將男孩的身
體嵌進樹中。
可是男孩並沒有發出慘叫，在睿穎殘酷的虐殺過程中，他一聲慘叫也沒發出。
「我叫皮諾丘。你是誰？叫什麼名字？」他張大圓亮的雙眼，虛弱地問道。
睿穎沒有回答，他的背上還有兩把長槍，他伸手拔下其中一把，倒轉槍身，狠狠戳進
男孩的眼裡。
長槍穿過男孩的頭顱，又穿樹而過，男孩原本清秀的臉龐被槍身擠得扭曲變形。
男孩還是沒有慘叫，也沒有求饒，用剩下的眼睛看著睿穎，繼續說：「我們認識，對
吧？我一看到你，就有一種非要殺了你不可的衝動。」
「你是誰？你記得我嗎？我到底是什麼？」皮諾丘叨叨說著，一點也沒有停下來的意
思：「我猜我是皮諾丘，是嗎？我從一本書上看到的，他是一個小男孩，跟我一樣。他說
謊鼻子會變長，我說話鼻子不會變長，所以我說的話都是事實，對吧？我……」
皮諾丘不停說著，語言次序混亂，前言不對後語。
因為他早已瘋了。
忽然，睿穎從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
如果沒有那道光的指引，自己是不是也會和眼前的男孩一樣，陷入無可自拔的瘋狂？
他在皮諾丘僅剩的眼中，看見了歷經千萬年的滄桑與孤寂。
他不是小男孩，也不是皮諾丘。
也不是神。
漫長的時間洪流早已沖毀了屬於他的一切。認識他的人、他的記憶、他的思考，通通
已被時間的長河淹滅。
「我就快死了，在你殺死我以前，請你告訴我，我……到底是什麼？」皮諾丘用剩下
的眼渴求的看著睿穎，好像他是自己最親密的朋友，而不是互相廝殺的死敵。
「什麼都不是。」
睿穎拔出背上最後一把長槍，對準皮諾丘的眼睛。
「是嗎？原來是這樣啊，什麼都不是……」皮諾丘露出恍然大悟的眼神。
「那你呢？你又是什麼……」
「我也跟你一樣。」
長槍直刺，皮諾丘的身體在眼睛被貫穿的瞬間碎裂，連同背後的大樹，化成了晶亮的
灰燼，被風一吹，四下飛散。
「什麼，都不是。」看著粉塵被風捲上天，睿穎以落寞的話語為皮諾丘送最後一程。
他將落地的兵器吸入掌內，它們又再度從背脊長了出來。
接下來，要往哪兒去呢？
睿穎陷入一片茫然。
引路的光芒已滅，他的胸中只剩下本能的殺意，其他的，一無所有。
「咳咳！」忽然，微弱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睿穎驚訝的回頭。
楷涵的胸腹起伏，竟恢復了生命跡象。
睿穎的神識不再被殺意充滿，也恢復了理智。
「楷涵！」他衝了過去，撲倒在她身旁，將她擁入懷中。
「妳還活著……太好了、太好了！」他抱著楷涵，喜不自勝的落下血紅色的淚：「安
全了，我解決那個敵人了……妳不會再痛了，放心吧。」後面那句話，與其說是講給楷涵
聽，不如說是睿穎自我安撫的話。
「小白仔？」楷涵望向睿穎臉龐的雙眼一片茫然：「是你嗎？為什麼天那麼黑？我怎
麼什麼都看不見？下雨了是嗎？」
睿穎一怔。
她……看不見了嗎？
「小白仔，你視力好，在黑暗中也看得見，幫我拿一下我的筆和書，好不好？」
「好！妳等等。」睿穎從她落在一旁的手袋中，拿出了她慣用的鋼筆和書。
「剛剛那個小男孩好恐怖喔，你說你打贏他了呀？真是厲害。」楷涵興奮的說：「我
完完全全被他騙了，他說話的時候，嘴裡說的事情就好像真的一樣跑進我的腦海裡，我想
用他為靈感寫一篇短篇故事，你覺得怎麼樣？」
「好，當然好。」睿穎趕緊幫楷涵拿出紙筆──他知道她寫短篇時，都會另外拿夾在
書中的紙來寫。
她說過，這本書上寫的是一個秘密故事，要等到完成了再拿給他看。
「來。」睿穎將紙筆塞到了楷涵的手中。
觸感冰涼，楷涵的手，沒有半點溫度。
「怎麼會？」睿穎愕然，豎耳傾聽，發現楷涵的心跳聲越來越弱、越來越弱。
「楷涵！妳先不要說話，我馬上帶妳去醫院！」
楷涵的左手鬆開，紙頁散落一地；右手仍牢牢抓著鋼筆。
「唉，不用啦，其實我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本來在臨死前想寫點東西的說，結果連筆
都拿不動了……算了，至少別讓我連說幾句話的機會都沒有，好嗎？」楷涵最後的問句像
是在問睿穎，又像是在問老天爺。
「我也知道不是天黑，是我看不見了。」楷涵溫柔的說，左手撫上睿穎的臉頰，替他
拭去血淚：「當然，我也知道，不是下雨，而是你在流淚。」
「不要、不要離開我……求求妳……。」睿穎痛哭失聲。
「傻瓜，我不會離開的……。」楷涵說著安慰的話，聲音卻越來越微弱。
「楷涵……」
「小白仔，你別再變成這個樣子了，好嗎？」
「妳……原來妳看到了嗎？對不起，我是個怪物，我沒告訴妳，還害了妳……對不起
，對不起……」
「笨蛋小白仔，你才不是怪物。」楷涵溫柔的笑了，摸著睿穎的犄角：「只是你這副
模樣看起來好悲傷，我不想要看到你難過的樣子。答應我，別再變成這個樣子了，好嗎？
」
睿穎點點頭。
「小白仔，我好想和你繼續旅行，好想把我們發生的事都寫成很厲害的故事，好想讓
我們的小孩子看我的書長大，好想、好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楷涵的氣息越來越弱，聲音變得細不可聞。
淚流滿面，睿穎已說不出話來。
「可是我沒辦法動了……你可以當我的手，幫我拿筆嗎？」
「嗚嗯。」睿穎牽起了楷涵拿著鋼筆的手。
一團白光從楷涵的掌中亮起，覆蓋了鋼筆和睿穎的手。
白光讓睿穎難受至極，如受千刀萬剮，他本能的想逃離白光，可是對楷涵的感情和執
著，讓他緊緊抓著她的手，沒有放開。
漸漸的，遍布睿穎皮膚的咒紋淡去，犄角和兵翼縮起，殺氣被白光消融，他恢復了人
類的面貌。
「答應我，不管前方的路途有多黑暗，都要一直走下去，好嗎？」楷涵手掌的光芒漸
漸被鋼筆吸納：「不可以丟下這枝筆……不可以丟下我喔。」
「我答應妳。」
楷涵的眼神不再空洞，一幕幕過去相處的美好回憶在她的眼中閃過。
她的嘴唇開闔無聲，說了最後一句話。
睿穎沒有聽見。
那不是咒語，而是對睿穎未來的期許，與祝福。
少女離開這個世界，留下了藏著自己的愛情與靈魂的筆。
青年起身，擦乾淚水，帶著引路的光，繼續他黑暗的旅程。
睿穎翻開了手中的書，看著扉頁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
長闇夜行，就像是他所行之路的寫照。
他喃喃自語：「楷涵，妳最後說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麼呢？」
忽然，睿穎的衣袋震動了起來。
他伸手抽出了楷涵的鋼筆，裡頭已沒有她的靈魂寄宿，應該變成了一枝普通鋼筆才對
，卻不知為何又震動了起來。
像是呼應鋼筆的異狀，拳頭大小的白色光團自睿穎的心口亮起，帶著一股暖意，經由
他的身體流向鋼筆。
光團被鋼筆吸納了進去後，震動停止，恢復了平靜。
睿穎知道，楷涵的靈魂碎片已回到了鋼筆之中。
他猜想，也許之前是因為楷涵怕自己傷後虛弱，所以特地幫自己護住心脈。
他笑了笑，不管這樣的猜想是不是正確的，都讓他的心裡感到很溫暖。
「Why do birds suddenly appear? Every time you are near .Just like me
,they long to be close to you……」
音樂聲響起，一旁的純一口袋震動了起來。
他伸手掏出手機，按下接聽鍵。
「救命呀！齡姐要殺人哩！」小悉的慘叫聲從話筒衝了出來。
「啊？」純一覺得莫名其妙。
「純一哥！快來救我！我會被齡姐殺掉的啊！」小悉的聲音夾雜了呼呼的風聲，看來
是正在逃命。
一陣激烈的輪胎摩擦聲，看來藝齡是開著自己的跑車在追小悉。
「小悉！你給我安分一點！犯了錯就要乖乖受罰！」大概是因為小悉按到了擴音鍵，
連藝齡嚴厲的聲音也在這頭聽得一清二楚。
「不要！那為什麼笨貓不用被罰哩？我不服氣！」小悉慘叫。
「人家安亞是女生，你好意思讓她受罰？不要學那個沒骨氣的純一！我要你當個男子
漢啊！乖乖擔起兩人份的懲罰吧！」藝齡苦口婆心地說著歪理。
「不要不要不要！純一哥！快救我！」
「好！臭八婆居然敢說我沒骨氣……你往回跑來遊樂園這邊，我在大門口等你！」
「好！」小悉掛上了電話。
「喂，白毛。」純一轉過頭，對睿穎說：「男女大戰要開打了，我們趕快去門口準備
幫小悉吧。」
「喔？」睿穎挑起一邊的眉毛，剛剛的通話他也聽得一清二楚，這次最大的受害者就
是他了，如果不懲罰一下他們，好像說不過去吧？
「等、等等，白毛，你這傢伙，你該不會是想幫凶巴巴藝齡吧！」純一警戒地緩緩後
退：「你、你沒那麼重色輕友吧？」
「你說呢？」睿穎冷笑。
「可惡！」純一轉身就跑，連滾帶爬地奔向遊樂園出口。
睿穎手中的鋼筆亮起了白光，又震動了起來。
「喔？」
睿穎直覺性的將筆靠近〈長闇夜行〉的扉頁，鋼筆很快的寫出了一行字，就在書名的
大字下面。
「長闇夜行的盡頭，總會看見光的。」
末尾，還畫了個大大的笑臉。
這句話，就是當年楷涵最後想說的話吧？
睿穎抬起頭，看向純一的背影。
他一路跑得跌跌撞撞，還邊高聲大喊：「藝齡女王！您的忠僕純一來幫您抓叛徒小悉
啦！」
「呵呵……」
睿穎也笑了。
和書上畫的笑臉一樣，笑得很溫暖。
＜長闇夜行 完＞
長闇夜行‧結案之後
大膽逆賊小悉因為帶頭作亂，被扣了整整兩個月的零用錢，並禁足兩個星期；協助叛
亂的純一則被英明的女王大人藝齡鞭打數十，驅之別院。
ＤＭＣ特別行動組的一天又平安的過去了，感謝女王大人的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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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回 ＜月蝕山林＞將會說明＜石頭爺爺＞白髮男孩最後的下落。
揭露睿穎不為人知的過去......一定要看喔Ｙ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