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丁被前輩們趕回學校後，一整天心神不寧。
「以前黑白館沒你也照樣在營業，你就回去好好唸書吧。」關平雖然眉頭深
鎖，但講話還是不留情。
下午上完課，丁丁背著包包，踩著沈重的步伐到生科大樓報到，頭低低的等
電梯，連所裡的老師和學長姐站在旁邊也沒發現。
「丁丁！」小夜學姐從身後拍了他一下。
「啊，小夜學姐。」現在開始又被叫回丁丁，實在有點無奈卻又有點熟悉，
丁丁抬頭看見都是系所的人，連忙打招呼。「王老師好，學長、學姐。」
「你怎麼看起來要死不活？」這小孩每天都笑嘻嘻很開朗的樣子，難得看他
嘴角下垂，王老師關心地問。「被甩了嗎？」
「不是。」一群人進電梯，丁丁搖頭還配音嘆氣，小夜心裡猜到他應該是在
擔心前輩，現在甲基化研究權威的指導教授剛好在場，連忙幫忙說話。
「王老師，如果是童年陰影造成憂鬱症，那種腦部甲基化的現象除了吃藥還
能怎麼控制？」
「問我這個，妳剛自己報告的時候是在夢遊嗎？」王老師讓人心底發毛地笑
笑。
「呃，對喔。」小夜避開老師恐怖的視線，轉頭用力拍丁丁。「叫你朋友多
運動跟節食控制卡路里！」
「可是……他不是要減肥。」丁丁有點困惑。
「文獻說小老鼠運動跟控制卡路里都可以改變甲基化，小老鼠的記憶力會變
好、學習能力增加，還可以改善精神疾病，反正就是變得聰明健康又快樂。
」小夜口氣篤定地說。「所以叫他多運動，每餐吃六分飽，就不會想自殺了
。」
「六分飽……這麼餓真的可以嗎？」丁丁認真回想關平每次都像最後一餐的
吃法，有點哀傷。
「研究歸研究，要有聽進去才好。」王老師碎碎念。「剛聽完報告說要運動
，一群人都跟我搭電梯上來。」
「厚，老師我們節食就好了啦！」
一群人嬉鬧著魚貫走出電梯門，只有丁丁還在認真思考，落後在眾人身後，
突然一個人影橫衝直撞地過來，丁丁連忙閃開。
只見一位五、六十歲的先生神色倉皇、滿頭大汗，差點撞了人也不道歉，頭
也不抬地快步走過。
好像有點眼熟。
丁丁看著那個先生的背影閃過這樣的念頭，忍不住開口叫住了他……
＊
樓飛和關平仍留在關帝廟。
雖說已脫離危險範圍之外，可安心離開，但無法確定關平若離開交界處，是
否會造成怨魂擴散，因此關平也就不走了，樓飛則以閒著沒事幹之名，做陪
伴之實。
「一生能看到幾次鬼遊行，開開眼界也好。」樓飛笑嘻嘻地說，但關心之情
卻表露無遺。
儘管關平在用藥之後，慢慢不受記憶回溯的影響，情緒穩定下來，但畢竟小
女孩的怨咒未解，關平還是有潛在的輕生可能，樓飛也不動聲色地盡量找藉
口跟在他身邊。
只是一整天關平看似平靜，卻仍不復以往開朗，始終懷有心事似的沈思著什
麼。
樓飛見兄弟如此，卻也幫不上忙，只能看著他發愁。
眼看天色昏暗，孟藏和蘇染都還沒有回報任何消息，他在這裡陪著乾等，不
免有些心急，他正考慮著該不該主動確認，手機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來電顯示是孟藏。
「怎麼，有進展了嗎？」接起手機，樓飛口吻懶洋洋，身體卻是呈緊繃狀態。
「魏教授沒死，我懷疑他可能回學校了。」孟藏在彼端開門見山地說。
「沒死？沒死就算了為何要回學校？」樓飛問。
「我剛從魏教授的妹妹那裡問出來，上星期在你們離開以後，魏教授回去魏
家拿『東西』，而且告訴魏太太他要把『東西』放回原來的地方。」孟藏簡
要解釋。「雖然魏教授的妹妹不清楚那東西是什麼，但我在屋裡看過，你跟
丁丁上次看到的骨灰罈不見了。」
「他帶走魏文齡的骨灰罈？」樓飛很快思索。「所以原來的地方應該是學校
……」
「我現在正趕回去，但時間有點晚了，我怕來不及，萬一魏教授真的帶著骨
灰回到出事地點，恐怕會有意外。」孟藏說道。
孟藏說得很保守，怨靈已經夠麻煩了，如果還讓她在心願未了前附在自己的
肉身上，就算是灰燼，也足以棘手到讓人頭皮發麻了。
「我先過去。」樓飛很快收拾，一面不解。「魏教授為什麼會裝死？還有他
怎麼會想到要帶走魏文齡的骨灰。」
「我懷疑是有人指使的。」孟藏思忖。
「許善淵？……我是說那個『神』？」樓飛很快改口。
「教授過世的時間是在九月，和丁丁入學的時間不謀而合，他回家拿骨灰又
是在你們去過之後，很難讓人不多做聯想。」
「可是祂的目的不是找關平去當替死鬼嗎？為什麼要引魏教授回學校？」樓
飛再度把法鞭收進背包，雖然民族舞蹈的記憶殘酷，但他還是得面對這是唯
一堪用的法器。
「你記得那晚魏文齡對關平說的話是『你答應過我』，聽起來祂一定和魏文
齡間有過某種承諾，除了幫忙找人之外，我現在懷疑其中也包括讓她報仇，
這才能合理化魏教授逃離多年卻又主動回學校的舉動。」孟藏大膽推論著。
「不過這一切只建立在我們推斷魏教授回學校的假設上。」
「我現在就過去確認。」樓飛走出通鋪房間，遠遠看見正對著關聖帝君神像
發呆的關平。「你盡快，我還是擔心關平。」
「我知道。」
收起手機，樓飛呼了口氣，再度擺出那張漫不在乎的笑臉走過去。
「喂，我要出一下任務。你乖乖待著等我回來。」樓飛故意輕鬆說著。
「去哪？」關平打量著他的背包，擰起濃眉。「你要回學校？」
「總有事情要處理嘛。」樓飛聳聳肩。
「你又要去給我惹麻煩啊！」阿火伯在旁邊納涼，一聽到他又要回學校，老
臉皺成一團。「不怕死！一天到晚惹事！」
「阿火伯不要這樣說，我也是賺辛苦錢嘛。」樓飛眼神在神桌上瞄來瞄去。
「阿火伯，你這裡什麼都有，借我個寶貝用用好不好？免得老是打輸鬼，很
難看的。」
「你給我惹麻煩還想借東西。」阿火伯吼起來。「東西又不是我的，是恩主
公的，怎麼可以隨便借你。」
「那你幫我問問恩主公嘛。」樓飛好聲好氣地拜託。「在恩主公家廟附近作
怪，我去處理一下也算去展展恩主公的威風。」
阿火伯原本吹鬍子瞪眼睛堅決反對，不過這話一出，他倒是有點改變主意，
怎麼說昨晚那群鬼怪都鬧到門口了，不殺殺這些鬼的銳氣，以後犯到頭上來
怎麼辦。
「好啦，我擲杯問問恩主公要不要借。」阿火伯說得還是很不甘願，但也算
答應了。
經過將近半小時的擲杯後，從神衣、關刀、護甲、令旗一路往下擲，最後，
樓飛終於拿著一對蠟燭黯然離開了關帝君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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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祝 中壇元帥 千秋聖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