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醫師!真不好意思讓你睡在這邊...」
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時間,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後這裡已經是透著陽光的明亮房間,
而那年輕的義工小姐則憂心忡忡的看著正睡在沙發上的我。
「呃...天啊!我又不知不覺的睡著了,不好意思啦!昨天跟曾江阿嬤玩好久..好累..」
[曾江?]
那個小姐聽見這令她熟悉的名字,驚訝的看著,
而我看見她那驚慌的表情也突然驚覺起,
對,我昨天是跟一個亡魂聊天!我在幹嘛啊!人家一定是嚇到了吧!
「劉醫師,你說的是曾江罔市嗎?」
那個義工小姐正確的說出我想說的名字!
雖然很令人訝異,但...她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情?
「其實....昨天跟你玩的那個人,她是我死在這間安養院的阿嬤。她在還沒過世之前,
記得我還有來這邊看她最後一眼...劉醫師,你知道當一個老人將要死去的時後,身邊沒
有人陪伴的感覺是多痛苦、多害怕,你知道嗎?」
那位紮著馬尾的義工小姐,一聲不響的走到那台收音機旁邊,輕輕的用手指撫摸著曾江罔
市曾經珍愛的收音機,用她那無法訴盡苦衷的雙唇,告訴著劉醫生她對那老太太的死去有
著太多的遺憾。
那熱淚在她那清澈的大眼內打滾,折出閃爍的淚光。
「我爸爸媽媽一直忙著國外的工作沒時間來看阿嬤,我很不能諒解為何父母要把阿嬤放在
這間安養院,以為放在安養院之後就是等同於照顧阿嬤的後半輩子。我知道他們都不了解
阿嬤想要的是什麼....她們不要好的照顧,不要零用錢,不要一堆好的食物....」
義工小姐用手指擦了一下眼睛的淚水。
「阿嬤只想大家快快樂樂的在一起,大家熱熱鬧鬧的陪她聊天,這就夠了...」
她擦乾了眼淚,擠出笑容對我說著。
「所以,這也是為什麼我這麼堅持來這邊當義工。我想,就算我已經照顧不了自己的奶奶
,我也要幫其他爺爺奶奶過著他們想要的生活.....這個就是我的目的,也是我的人生的
目的。我要他們在這邊的每個人,不管是被遺棄還是子女已經過世,我都要讓他們快快樂
樂的。至少在他們要離開這個人世的時後,他們能感覺自己並不孤獨。我筱琪,不管什麼
時後都會一直陪伴著他們,只要他們感覺到孤單的時後,我就在這......」
雖然她開心的對劉文訴說著她的夢想,但,她的眼淚始終沒斷過。
我走出療養院,再度看到那個望著療養院前面那一直望著門口的伯伯,
終於離開了那扇窗前,在那邊只剩下一張空搖椅。
於是我好奇的問著療養院的其他人,指著那空蕩的椅子問著,
「在這邊的老伯伯呢?」
「喔!」正在忙著拿髒衣服去洗的義工小姐笑著對劉文說,
「他那美國回來的兒子,就在昨天晚上把他接回去住了。」
聽到這消息,我的心裡也莫名的跟著雀躍。
「真的嗎?那太好了!」
「是啊!所以劉醫生也要常來我們這,看會不會帶些好消息回來。」
「呵,如果我的運氣能幫得上忙,我日後一定會常來。」
「那就多勞煩您照顧了。」
真是的,交談過後感覺這療養院的每個人都是個天使,不管他們做事能不能幹、會不會照
顧老人,最重要的重點就是,他們嘴巴一個比一個還要甜。
看來,日後如果被院長臭罵一頓,看能不能藉這個機會偷跑回來這療養院裡面找那些義工
小姐聊聊天,
即使不需要多大的說話技巧,只要講出比蜜還甜的話,就覺得今天一定可以帶來好運呢!
走在那寬闊的走廊那轉角,劉文一邊走著一邊思考人與物品之間的互動性與關聯性,也許
,各地發生的像是娃娃頭髮變長,錄音機或者錄音帶錄到非現場所有的聲音,還是像這次
自動響起的收音機。每件每件被鬼魂所碰觸的物品,一定是對鬼魂帶有深刻意義的東西。
也許那東西曾經給他們過溫暖、快樂,所以死後仍然保留著這記憶,希望他們的記憶隨著
物品被這麼一直保留下去。
而就在此時,劉文在轉角看到一位帶著紅帽子的伯伯,而他那滿佈皺紋的雙眼帶著些期待
與不安的,直直盯著療養院的門口看著。
於是我拍了一下老伯伯的肩膀。
「伯伯,會下棋嗎?要不要打上一場?」
那老伯伯從失落的表情,露出已久的笑容,
「好啊!」
「伯伯...我先警告你喔!我很強的...」
我露出淺淺的奸詐的笑容,望著伯伯..
「好啊!死兔崽子,小心我先削你一頓..居然出此狂言!」
不過,現在只要我一有空,就跟那老伯伯下幾場棋,寫幾篇詩...
想辦法讓那個老伯伯不再望著安養院門口...
因為他不需要望著窗口,只要有我劉文在,好事一定會發生!
最後,我的今天最重要的事,一定要在這邊告訴大家。
因為下棋連慘輸20局,在我那奇怪不服輸的好勝心之下,我整整翹了一天的班。
慘了。
我也可以坐在這邊望著療養院門口嗎?
不過我可不是要人來接我,是怕生氣的院長追來所以才望著門口的。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