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八......
我看著自己的錶。
我的錶在出門前特別對時，十一點五十九分五十秒，
十二月三十一日，迎接新年的前十秒鐘。秒針如同往常
一樣，每秒移動六度，小時候課本教過的。
我瑟縮在房間的角落，今年冬天有點冷呢。
沒，我沒跟別人去跨年，尤其跨年這種活動人特別
多，大家越是高興，我就越難受。我之所以難受是因為
我的腦疾。
不知從何時開始，我的大腦便能接收到別人的情緒
反應，無論是快樂、痛苦，人越多，我的感受也就越是
加成。然而，我感受到的卻是相反的情緒──別人越是
快樂，在我腦子裡的反應便會轉為痛苦。
心理醫師、腦專科醫師都束手無策，對他們來說這
種沒有臨床案例，甚至也沒有聽過的病症，使得他們相
當苦惱──當然，在那個當下我感受到了，我滿懷希望
的走出診療室。只有在他人絕望、難怪時，我才能感受
到快樂，與希望。
七、六、五、四......
這也就是為什麼我不願去跨年的原因之一。
但我也不覺得孤單，我現在心裡充滿的是希望、快
樂、安心、勇氣。我臉上的笑容，彷彿光芒似的映在我
手中的刀片上。
三......
我拿起刀，對著面前被膠布纏著手腳和雙眼的小夥
子，我是在前些日子將他帶過來，典型的青少年，抓著
一頭不甚好看的髮型，嘴裡總操著髒字和對社會的不滿
云云，卻終日沉溺在毒品、酒精、性。遇見他的那天，
他是喝醉的。接著他醒來，看見房間中的一切，橡皮手
套、手術刀、手術刀、手術刀、手術刀。
二......
我臉上分不出汗水還是淚，那是興奮的表現，就好
像有種熱力從下腹，慢慢往上湧，過了心頭，直逼腦門，
再在額頭凝出一滴滴的汗，完全感覺不到這波寒流帶來
的冷冽了。那小子在膠布下的嘴嗚嗚的叫，我猜他大概
是叫著不要殺他，聽著那嗚嗚聲，我簡直達到高潮！
一......
「新年快樂！」我對著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