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風平浪靜度過十天，哲人順利熬過危險期，他養病期間，我們朝夕相處，我可以說幾乎寸
步不離守在病榻前，細心地照料他。
感覺的到一二三對我舉動的不安，我已然逾越職守上的底線，愛上了敵人。
為了不讓組織起疑，我抽出半天時間，和一二三開車回到威尼斯覆命，順便請長假好繼續
看護哲人，直到他痊癒為止。
「妳這樣還能繼續工作嗎？」
回程時，一二三為了我違反契約中的忠誠條款，憂心忡忡地問我。
「雖然我們是民間組織，違反契約條件不過是罰款，但大家私底盛傳，以前違反過組織規
定退出的成員，會被暗地施予嚴懲，有人還因此丟到性命。」
這個潛規則我早聽說過，組織不會自己下手，而是和某一個殺手工會特約合作剷除背叛者
。
這個工會很有可能就是鋼巴在上任時，被排除在敵對名單外的一兵站，那是由一群退伍士
兵組成，專門接受政府單位委託，在戰爭中執行非人道任務的實戰團體，與一般以單一個
人為暗殺單位的殺手截然不同。
「如果不是他，我已經死在上一個工會的追殺中了，現在他有需要，要我袖手旁觀，辦不
到。」
即便不考慮情愛，人情義理上，我也得償還哲人的恩情。
「想清楚，這次他搞出一個國際事件，又再眾目睽睽下露了臉，以後他只能過著被人滿世
界追殺的日子，跟著他，和等死沒兩樣。」
苦口婆心規勸我，不想看我走向自取滅亡的道路。
「哲人的神奇你還沒看夠嗎？有什麼事難的倒他？」
我虛張聲勢，企圖躲在哲人的羽翼裡。
「雖然妳也很優秀，但妳只是路憫煋，任何人在他身邊都會變得平凡而脆弱，一旦他要分
心保護妳，早晚會被逮或是被殺。」
一二三分析在理，我陷入沈思之中，一言不發回到修道院。
彷彿提前知悉一二三心中的憂慮，哲人搶先一步離開了，沒有留下隻字片語，他採取步行
的方式，我們按照修女所指方向追尋，他卻像是蒸發似地，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會選在這個時候走，代表他真的對妳用了真感情。」
一二三安慰我。
「還需要你說嗎？也不瞧瞧我是誰？是男人都會愛上我。」
知道我在強顏歡笑，一二三不附和，不反駁，除了在我眼淚快要滴落時，伸手抽了面紙遞
到我面前之外，一路靜靜地開著車朝城市開去。
「現在還不行，給我時間，我會證明，我也可以和他一樣瘋狂。」
哲人的強悍不單在武力，而是那顆無法捉摸猜測的偏執內心。
「妳搞錯重點了吧？」
一二三訝異我思考的方向。
「不然呢？難道要我眼睜睜看著好男人溜走，你們男人永遠不知道，女人想要找到一個符
合自己心意的愛人有多難，早知道出門前就把他綁起來，他就不會跑走了，不，下藥迷昏
他比較保險。」
因為自己的疏忽懊悔不已。
「說不定你們真的是天生一對。」
一二三瞪大眼睛看著我，不再理睬，扭開收音機收聽音樂，當時因為得知哲人利用電台進
行暗殺計畫，一二三好奇轉到那頻道接收資訊，之後便沒再更動。
配合哲人行動的DJ被收押待審，由新的主持人接棒，它原本便是流行音樂電台，播放國內
外歌曲並不希罕，一打開便聽到熟悉的英文老歌Because I Love You。
歌曲已經到尾聲，照理來說下一首會是全新的曲目，卻違反常理，又重播一次相同的歌曲
，下一首還是，再下一首又是。
「噁不噁心啊，你們？」
歌曲與歌曲中間空檔，主持人現聲串場說話，我聽不懂義大利文，一二三邊聽邊抱怨。
「因為P先生的請求，今天電台所有值班DJ，一整天24小時會接續不斷播放這首歌給L小姐
，為什麼呢？因為他愛她。」
L當然是我，P自然是哲人了，他商請電台DJ幫助傳遞對我的心意，我感動地破涕為笑，一
二三受不了想動手關掉音樂時，我一刀往方向盤刺去，誰也不准破壞我的甜蜜時光。
「變態。」
一二三嚇的縮手。
「我是啊，戀愛中的女人哪一個是正常的，好好開車。」
一二三噤聲不敢再說，轉動上頭插著一把刀子的方向盤，離開鄉間小徑開上公路。
兩天後，我們回到台北，恰逢總統大選期間，沒得休息，馬不停蹄與保六總隊配合投入選
擇維安工作。
我密切關注哲人的消息，圍捕他的行動一波比一波盛大，範圍遍及從南歐到中歐，即便在
逃亡期間，哲人仍不忘用自己的方式向我報平安，他每到一個國家便會寄一張明信片到我
住家。
簡單地寫上PLL，哲人愛路，撫慰我憂慮的心。
這件事我秘而不宣，連一二三也不知道，然後一如往常工作，耐心等待哲人哪天給我驚喜
出現在我面前。
在開票結果出爐，確定下一任總統由誰擔任後，這段工作正式結束，和同事喝酒慶功，才
剛和大家道別，走不到五百公尺，我便察覺到後頭有人在跟蹤，那人腳步緩慢而沉重，從
我背後吹來的風中，隱約能聞到一絲菸味。
哲人不抽菸，他的跟蹤方法接近於野獸，懂得將自己混雜融入在環境中，不像那人粗糙笨
拙。
不是哲人就是心懷不軌的宵小，我引誘這個不知死活的傢伙到暗巷，抽出利刃伺機而動，
萬萬沒想到腳步聲突然增加，等出現在我眼前，以為的一人，暴增到七位，他們胸前軍籍
號碼牌在黑暗中來回晃動發亮，刺蝟般短髮、迷彩服裝，來人與軍隊脫不了關係。
「乖乖跟我們走，我保證妳不會受到一丁點的損傷，抵抗就別怪我對女人下手。」
帶頭的壯漢叼著根雪茄，走近到我揮刀可及的距離，絲毫沒將我放在眼裡。
當我俐落地，緊貼她嘴邊切斷雪茄，他驚慌向後退了兩步，招呼同伴動手制服我。
我最討厭，出一張嘴躲在人後的匪類，無視其他人，搶到他身前，往他的大腿一踩，順勢
攀上他的肩膀，雙腳鉤住粗壯的脖子，翻轉整個身體，用體重和地心引力扭斷他的頸骨，
比起過去，我出手變得更為直接兇狠。
因為哲人的緣故，我想我是近朱者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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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向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