５）我也不知道我哪裡來的妹妹
「啊！」
水箭的速度與威力，絲毫不遜於子彈，幾名路人登時被射穿身體，鮮血狂噴，發出慘
叫哀嚎。這時看戲的人終於體驗到真實，紛紛逃出店裡，有一兩人來不及出去的被擠倒在
地，跟著被後來湧上的人潮踩成重傷。
「可惡，可惡！竟然殺傷無辜的人──」陳玫妗見到有人傷亡，忽然想起一些回憶，
氣得全身顫抖。好幾道紅色的法陣出現在她身前，有大有小，似乎大小決定了威力的強弱
。
『資料下載中，火系法術Lv3，三昧真火。』
『資料下載中，火系法術Lv4，神火炎焱。』
『資料下載中，火系法術Lv5，龍炎爆陣。』
『警告，下載法術容量過大，資料記憶體開始不足。』
『警告，下載法術威力過大，可能波及路人。』
小型的法陣飛出的火球已先行轟向虎蛟，但碰上牠身體上的鱗片瞬間蒸發，連一點傷
口都沒能留下。風里希不是聾子，自然也聽到大型法陣發出的「天音」，連忙拉住陳玫妗
的手。
「住手，妳也先看看狀況，妳的火焰根本傷不到牠，別一次用這麼多大型法術，要是
妳先倒了怎麼辦？」
風里希見陳玫妗不聽，虎蛟頭一揚，又朝他們射出一道水箭來。風里希不及多想，直
接將陳玫妗撲倒在地。陳玫妗一驚登時醒神，害羞叫道：「你──你壓著我做什麼！」
『資料下載中斷。』
同時，水箭正好凌空飛過，射穿水泥牆壁，威力比真正的子彈還驚人。
「妳剛才像失去理智一樣，冷靜點，好好想要怎麼對付牠？」
陳玫妗一怔，剛才自己一口氣下載等級三到五的咒語，要是使全了，自己精力透支，
大概得躺好一陣子，而且還不見得能消滅這隻虎蛟。
「別壓著我，快閃！」陳玫妗抱著風里希滾了幾圈，原先躺臥的地面又多了一道道凹
洞，還有一灘灘水。
虎蛟一聲鳴叫，蛇尾點地飛彈，朝二人飛撲過來，張開血盆大口。
「你好礙事，先到一旁去，我對付牠。」陳玫妗將風里希用力推開，對準牠的大嘴張
開法陣：「看你能不能消化火球！」
哪知道虎蛟一擰腰身，蛇尾拍向陳玫妗身子，力道奇大。陳玫妗不由得閃避，這麼一
來火球也打偏，打在虎蛟的鱗片上，瞬間蒸散。虎蛟壓根不理她，目標竟然是風里希，張
嘴吐出一道巨大水砲，就要打上風里希。
──不會吧，真的是要殺我的。
水箭威力巨大，而且速度極快，眼見是來不及救風里希了。陳玫妗急忙拿出一顆黑色
的圓球，想也不想按了下去，水砲正好穿過風里希所在的位置。虎蛟一愣，卻見風里希憑
空消失，出現在陳玫妗旁邊。
「還以為我會死……原來還可以逆傳送，不早說！」風里希心有餘悸，嚇得心頭撲通
直跳。
「陰陽球分陰極跟陽極，當然可以互相傳送，但我沒事幹嘛傳你過來，自找麻煩嗎？
這是特例──特例！」
兩人一邊交談，陳玫妗一邊抱著風里希閃避接連而來的水箭。風里希不禁佩服起她超
人的體能，抱著一個人，還能閃的這麼快。
「話說，妳打算拿牠怎麼辦？一直閃也不是辦法！」
「只能撐到支援來了……」說話同時，陳玫妗又放出幾顆火球，但都傷不了虎蛟。
「妳那顆陰陽球怎麼不多準備幾顆，直接把妳的夥伴傳送過來？」
……這傢伙沒有一點危機意識嗎，這當頭還能問這麼多。
「陰陽球是很稀有的寶物，只有我這麼一對！是因為你狀況特殊，我才破例給你用的
。」
「連續被兩次妖怪襲擊很難得嗎──呃，算上現在是第三次了。」
「當然！Bug不會主動攻擊人，只是因為資料出錯，才偶爾出現的異常，從來沒有連
續攻擊一個人兩次以上的。」
再加上，這人的記憶還莫名其妙的消不掉，確實該列入觀察對象。
「雖然說水可以滅火，不過牠也沒有用水阻擋過妳的火焰，火焰一碰上牠的鱗片就消
失了……似乎有什麼古怪。」
「咦……」風里希雖然一直在跟她對話，卻很仔細的觀察著。陳玫妗一怔，經他這麼
一說，猛然想起師父曾經教過的事來。
（北冥的海水，可以吸收一切能量，是真正包容一切的大海。）
（部分的魚類異常資料的鱗片上，會覆蓋北冥之水，導致能量攻擊起不了任何作用。
）
（簡單來說，北冥之水為這些異常資料，複寫了一層保護碼。）
「原來是這樣！」陳玫妗恍然大悟，用最簡短的話跟風里希解釋一次。
在這同時，她發出了三發火球，避開了五發水箭，火鍋店基本上已經殘破不堪。所幸
該逃的民眾都逃了，剩下的非死即傷，看得陳玫妗內心一陣抽痛。
「有辦法！玫妗，妳在牠身前連續射出火球把牠包圍，做的到嗎？」風里希靈光一現
，似乎已經找到勝算。
他剛才確實只叫自己的名字吧？陳玫妗俏臉一紅，點頭說：「可以，這點用Lv1的火
繩術會更快速，也不需要等待下載。」
她一邊說著，手上已經現出法陣，在虎蛟的身前出現一圈火繩將之圍住，控制在不碰
到牠身體的情況，這麼一來，就不會被北冥之水設下的保護碼給阻隔了。
「多放幾道，越多越好，快！」風里希催促著。不知道為什麼，陳玫妗此刻竟對他言
聽計從，似乎是因為他的冷靜而感到心安。
陳玫妗不停催動火繩術，圈起一圈一圈的火繩，初起虎蛟還能自撞上去，用鱗片將火
繩蒸散，但火繩包圍著牠的身體，牠一次也只能朝一個方向衝撞，無法蒸散整圈火繩。而
且牠一衝撞，新的火繩又圍了上來，毫不給牠喘息機會。
虎蛟也感到怒了，高鳴一聲，遲鈍的腦袋終於轉了過來，想起以水術澆熄火繩。牠射
出巨大的水砲，將眼前的火圈撲滅，冒出陣陣白煙。
在此同時，陳玫妗已經近身上前，一腳踢上虎蛟的身軀──
「火焰踢！」
轟然一道火光，踢擊伴隨著爆炸，將虎蛟重重踢飛。虎蛟發出痛苦的吼聲，這次火焰
竟然沒有被鱗片蒸散，反而在其身上炸出一道模糊的傷口。沒有橫飛的血肉，傷口處像被
打上馬賽克一樣，浮現一堆亂碼文字。
「有效了，有效了！」陳玫妗一喜，風里希的戰術竟然真的奏效。既然鱗片上的北冥
之水如此麻煩，那就用火焰的高溫將之蒸散，把複寫的保護碼去除，就可以傷到本體了。
想法很簡單，卻很有用，虎蛟的本體仗著鱗片上的海水保護，所以異常脆弱，這一踢已造
成重大傷害。
虎蛟自知難倖，拼著做出垂死掙扎，無數道細小的水箭激射而出，目標卻全是風里希
，竟是無論如何都想將他殺死。
「笨蛋，你忘了我有『這個』嗎？」陳玫妗按下陰陽球，將風里希瞬移至自己身旁。
然後張手，紅色的法陣出現，以炙熱火焰給予虎蛟最後一擊。
＃ ＃ ＃
「師妹，妳沒事吧？想不到Bug會出現在這麼多人的地方……」
已經被修復好的千葉店內，蘇九雙沉痛的看著善後的門人將死傷移走──他們只能修
復被Bug損害的非生命體。
「目擊的民眾太多，沒有辦法一一修正記憶了，是我的疏失，我才應該要抱歉……」
「以前也發生過這種事，不過神靈有設定修正機制，非關者會將遇上Bug所發生的異
常事件，自動修正、解讀成常人所能理解的，這次大概會變成暴徒持槍掃射吧。」
「但是，還是讓無辜民眾受到了牽連……」陳玫妗露出沉痛的表情，眼睛泛紅，隱隱
含著一層淚水。蘇九雙嘆了口氣，輕輕拍著她的肩膀給予安慰。
火鍋店外，風里希癱坐在地，對剛才的驚險心有餘悸，整個人幾乎沒了力。
這隻異常資料是因為自己才出現的，因此竟然害死了旁人，害死了無辜民眾。要說完
全不自責，那是不可能的。
「媽的……」風里希長長呼出一口氣，伸手按摩著兩邊太陽穴。
──這種事以後還會陸續發生吧？要是自己沒有能力，豈不是得一直受到旁人的保護
？稍一不慎，像今天這樣，還會波及非關的人，要是在學校出現了怎麼辦？要是之後一直
發生這種事……
「女媧大人！」正想著，九喇嘛已一臉關切的跑了過來，看到風里希時，她差點沒哭
了出來，直撲進他的懷裡。「女媧大人──」
「您沒事真是太好了，對不起，對不起！九喇嘛太晚感應到異常資料出現，幸好您沒
有受傷，嗚嗚……」
想到自己沒能在第一時間保護女媧大人，九喇嘛還是哭了出來。
「我沒事，別擔心了。」風里希揉揉她的頭，想起店內有陳玫妗在內的好幾名「除蟲
者」，九喇嘛可也是異常資料，不禁緊張起來：「喂，裡面有專門消滅Bug的人，妳在這
不太好吧？」
「別擔心，他們太弱，殺不了九喇嘛的。而且九喇嘛身上有保護程式，他們讀取不到
我。」九喇嘛擦擦眼淚，將頭埋在風里希胸膛說著。
「九喇嘛，我想……妳說的是真的。我必須取回力量才行。」
「女媧大人當然要取回力量啊。九喇嘛決定要貼身保護女媧大人，再也不離開您的身
邊了。」九喇嘛抬起頭來，堅定的說。
「什……什麼？妳要怎麼貼身保護我，包括上學嗎？」
「對呀，這樣女媧大人的安全才有保障──」
媽啦！要讓這黏人精在學校出現，那還得了？鐵定、絕對會對自己造成莫大的困擾。
但是九喇嘛的實力似乎比陳玫妗高出不只一個層次，有她在身旁，Bug出現時，是否也比
較沒機會傷害到無辜民眾呢？
想到這，風里希的頭真的痛了起來。
＃ ＃ ＃
「所以，白玖葦同學因為搬家的關係，要轉到本校就讀，大家要多多照顧她喔！」
國文老師兼班導柯宜汶笑著介紹這位個子嬌小，有著頭特殊銀髮跟紅色眼睛的轉學生
。全班男同學都目瞪口呆的盯著她看，不敢相信這比明星還正點的女生要當自己同學，女
生則都露出了忌妒的眼光。
風里希則露出了「竟有此事」的震撼表情來。
「大家好，請多多關照！我會很乖很乖的。」九喇嘛吐舌輕笑，可愛的模樣瞬間擊殺
全班男生，後援會在短短五分鐘內迅速成立，連連署名單都寫好了。
一下課，白玖葦……九喇嘛身旁就圍了一大群同學，有男有女。男同學的眼睛都變成
愛心形狀，女同學原本很吃味，但她天真爛漫的個性也瞬間感染了大家，竟然馬上就化解
了敵意，跟大家有說有笑的。
「妳的髮色跟眼睛好特別喔，是外國人嗎？」「皮膚這麼白，應該是有歐洲血統吧？
」「妳的名字唸起來是九尾耶，嘻嘻，好可愛！」「有沒有男朋友啊？」「喜歡的人呢？
」
風里希忐忑不安的盯著九喇嘛處，就怕她語出驚人，到時害自己變成高調的存在，或
是變成男性公敵。陳玫妗見他一直看著新同學，莫名的有些不是滋味，哼聲說：「怎麼，
想過去就過去啊，一直看著人家。」
「媽啦，我才沒那麼飢渴。」風里希強壓下心中的不安，轉頭看著陳玫妗。她的面容
看起來有些憔悴，眉宇間藏著一股憂傷，仍為昨天沒能保護死傷的民眾無法釋懷。
「…..昨天的事都善後好了？」
「嗯。這下我可以非常確定，Bug都是針對你而來的……你到底是什麼人？」
「如果我說我是神，妳相信嗎？」
「……別開玩笑了！我昨晚考慮了很久，還是覺得應該要跟我師父說你的事情……」
「不要，別說！」風里希當機立斷的拒絕。要是道門知道自己的事情，自己以後恐怕
就得完全失去自由了。就算他不忍心波及一般民眾，也絕不願意被軟禁──即使用膝蓋想
都能得知自己的存在被發現會有多麻煩。
「可是這樣下去怎麼行？要像昨晚那樣，怎麼辦？我的能力也沒強到可以一直保護你
啊！」
陳玫妗終於有些壓抑不住，提高了語氣，好在一旁暫時沒人。
「總之，先別說，我會自己處理的。」
也不能再將陳玫妗牽連進來，要是害心上人受傷，自己絕對會更難過。
「你到底知道些什麼？不管了，我要讀你的記憶，只要跟異常資料無關的部分，我都
讀不到，不會侵犯你的隱私的。」
「等……」風里希一驚，還來不及反抗，陳玫妗的手已經撫上他的臉頰。一串串程式
碼又出現在眼前，卻聽陳玫妗「咦」了一聲，驚訝的說：「讀不到……被加密了？到底是
怎麼回事？」
風里希鬆了口氣，看來是九喇嘛動過些手腳。畢竟，神的存在也算一種機密，不能隨
意洩漏的。
「總之，還不能跟妳說就是了，但不會再造成麻煩的！」風里希堅定的說……希望九
喇嘛確實可靠啊。
「你到底隱瞞著什麼……」
陳玫妗的聲音忽然被班上同學的驚叫聲給掩沒：
「什麼！？妳是風里希的妹妹？」
「長的不像啊？」
「風里希什麼時候有這麼正的老妹了？」
「──那個陰沉的傢伙嗎？」
風里希絕對是其中最驚訝的一個人，想不到九喇嘛會說自己是她的哥哥！？不過……
總比說女媧大人、主僕關係、寵物（？）或自己的未婚妻、女朋友要好上百倍。
「哥哥很低調的，大家不要去問哥哥喔，他會生氣。」九喇嘛乞求般的說，模樣實在
太過可愛，男女通吃、一擊必殺；眾人的焦點瞬間又被轉移回來。
陳玫妗也是驚訝萬分，驚訝到完全忘了剛才討論的嚴肅話題，脫口而出：「你哪裡來
的妹妹？」
「我也不知道我哪裡來的妹妹……」
看來，前途是越來越多災多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