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旁,我的腳邊一圈圈捆好樹的粗繩,而袋鼠回小教堂拿手電筒。
此刻,天色昏暗,夜幕低垂,周圍茂密的樹林彷彿躲藏了鬼怪猛獸,路燈點綴
下的小教堂是人們唯一的庇蔭場所。
我撿起一塊大石頭,這氛圍、這時間點……黑暗潛伏在觸手可及處,我的身影
、樹和小教堂的陰影、天空籠罩的烏雲,都和劇本裡靈魂劇合體出沒的描述相符。
我看著石井,中午鄭老的一席話,讓我克服了對它的畏懼,我心想:「鄭老說
能打開,就表示沒什麼了吧……可我要下去呢。」
嘎嘎嘎……我懶得再多慮,扛著大石頭三兩下敲掉釘住的木板,弄得井蓋坑坑
疤疤,我手掌發麻著,吃力地推動石製井蓋。
「嘿!」剛來的袋鼠助我一臂之力。
嘎嘎嘎……砰!我們挪開井蓋,石井重見天日,烏漆抹黑的井裡冒出難聞的味
道,兩人對看,袋鼠分我一支手電筒,我們內心都很緊張。
我開燈,井中的石壁因開蓋的震動以致石塊剝落,空洞的回響聲不絕於耳,我
們神經緊繃走近一步,一同照向井裡的時候,後山樹林吹來不祥的強風,揚起了塵
囂,我轉身護著袋鼠掩臉避開。
瞇著眼睛的我,眼角餘光依稀見那黃煙隨風吹入井中,湧出沉寂已久的霉味,
接著一種詭異的聲音呼嘯而來。
嗚嗚……
嗚嗚……
連續兩聲讓我頭皮發麻,全身起雞皮疙瘩,但袋鼠無畏此像是警告我們的異象
,狂風停了,她抖著身上的灰塵,手指旋繞井口,她眨眼道:「你看,井藉由風吹
了口哨。」
「是嗎……」我揉著眼睛,眼淚攜出了沙子。
袋鼠彎腰拿起繩子,我手電筒照往井底,我們探頭看著,井並不深,大概像從
二樓向下看的高度,井底連鄭老說的木桶也沒有,只累積厚厚的黃土與石礫。
「黑筆!」袋鼠似乎看到什麼,她著急地說:「那個,土堆。」
燈光一移,一堆黃土頂端,一張類似鈔票的紙張攤了一半,另一半在土壤下。
「錢嗎?」我說。
「很像……隱約間紙上畫了淡淡人臉,有條格、墨綠色……」袋鼠形容她所見
,我聽她說的,頭伸得長想看清楚。
我有股不好的預感,那半截紙張越看越熟悉。
「黑筆……」袋鼠望著我搖頭傻笑,她說:「哈……是表格啊,我差點想不起
來,入社填過的,自介表。」
「呃!」她一解答,我腦裡的困惑一消而散,震驚道:「個資冊……以前的自
介左上角大頭貼那欄是用畫的!」
「且消失的那三人也是。」袋鼠嘴角上揚,她問道:「嘻,你怎麼看呢?你顧
著,我下去嗎?」
「不,我去吧。」我接手粗繩,尋思:「假如那紙真是他們的自介,那事情必
有蹊蹺。」
袋鼠握著我的手說:「小心啊。」
我點頭,將粗繩丟下井,手抓緊它試了力道,那棵大樹的確能支撐我的體重,
我放心翻身沿著石壁一點一滴輕跳下降,我縮著頭,跳得太大力會撞到背後的石壁
,我按節奏一段段放鬆繩索,上頭的袋鼠舉著兩支手電筒替我照明。
沙沙……粗糙的石壁被我鞋底磨平,我的立足點不時地打滑,幸好井真的很淺
,我跳個幾下就抵達井底。
嘎嘎……我著路前,單腳先試踩黃土,免得它底層是空洞我會陷下去。
「黑筆,接好手電筒。」袋鼠的聲音迴盪井裡。
我抬頭看她,在井底的我蠻害怕的,這裡又暗又密閉,我可不想待太久。
咻……我接住袋鼠拋下的手電筒開啟它,蹲下身體好似考古學家撥開沙土,那
深埋井裡多年的自介表被我抽起。
我拍著它清乾淨,瞧它的撕痕果真是個資冊裡不見的三張之一,於是我放到一
旁,第一張取出後,整塊黃土鬆開,我驚覺它只是冰山一角,附近還有紙張。
我咬著手電筒,不知哪來的勇氣,我雙手塞入土壤挖寶,第二張、第三張,接
連出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