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畫：煉妖 (二)
「你太衝動了……」方民棟看著桌上零件都散落歪曲的手機殘骸，邊繼續道：「如果就帶
著手機繼續往宜蘭的方向開，不就又可以讓他們兜圈子了嗎？」
陳松儀整個老臉脹紅了起來，羞愧的想找個洞鑽進去，回道：「我後來有想到，但已經來
不及了。」他從口袋掏出一片被他的暴力踩爛的SIM卡。
「老大，真的很抱歉，我……幹，我真的出大包了……」
方民棟非但沒有生氣，嘴角反而泛起一股詭異的微笑，大手摸了摸自己抽空修飾好的西式
山羊短鬚，說道：「不要煩惱了，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我們將計就計……」他看了下手
錶，時間正好是十一點三十分，第一階段的製妖已經要開始執行，他囑咐道：「派人去叫
賴姚佳，說時間到了。」
陳松儀心中嚇了一大跳，他原本一路從車庫走上來，就打算接受最嚴厲的處分，這下子把
煉妖爐的位置直接曝露給曉靜跟警方，這不等於就是完全讓計畫翻掉了，他忍不住問道：
「老大，真的沒事嗎？明天要是大批警察找上門我們還煉妖？」
方民棟一向很討厭不按照計畫時間做事情，平常只要有人遲到個幾分鐘他都會不爽，眼下
已經三十分，他皺眉道：「警方沒有直接證據，也不能搜索進來，我們又沒犯任何法律，
只憑一隻手機，即便是有用衛星定位也不能說就在這裡面，更不用提要抓拿誰。搜索票光
檢查官那就不會過了，要審核過法官簡直是天方夜譚。何況這棟是誰的房產？有多少立委
、市議員跟律師在背後撐衛健輔的腰。好了快去吧！」
陳松儀聽到了師傅的催促，知道他的脾氣準備上來，雖然心裡覺得不安穩，仍是領命前往
賴姚佳的房間。
賴姚佳人還沒到，方民棟就已經聞到她身上充滿挑逗力的香水味，只見到她好似瞬間老了
五六歲，整個人面容憔悴，上半身的白色運動衣滲透著一層薄薄的汗水，讓內裡襯托雙峰
的黑色內衣若隱若現的飄動著。
「東西給大山了嗎？」方民棟問著。
「給了。」賴姚佳一貫嬌膩道：「我一直很想問，幹嘛要叫他大山，就因為他很壯？」
「他以前軍中兄弟給他的外號，就是說他很厚，像一座山壁一樣。」
「我覺得瘋狗比較貼切。」
方民棟不再繼續無聊的話題，看著雙面鏡的另一邊，整個房間充斥著黃色的慾煙，四對軀
體的蠕動已經完全停止，八個赤裸裸身子癱在地上，連續五個小時的性刺激早已讓他們到
達人類的極限。
但創造妖的過程，卻是現在才開始，陳松儀踏進房間內，全身覆蓋著一層蔚藍色的靈力。
他仔細的將手上八個充滿方民棟跟賴姚佳靈障的護身符一一掛在八人身上。
眨眼間原本爛泥一樣的男女瞬間全身劇烈的顫抖了起來，陳松儀立刻退出房間，周圍的黃
色慾煙此時有了變化，開始以順時針方向在房間中旋轉著。
陳松儀走入監控視問道：「開始了嗎？」
方民棟點了點頭，每次看到都會忍不住讚嘆。
他自從加入邪畫師陣營後，第一階段的這道煉妖程序，他經歷過四次，每次看到自己的傑
作成形都讓他興奮不已。
賴姚佳仍是一臉疲憊，似乎不怎麼在意眼前在發生的景象，但或許也是早已麻痺，畢竟她
入行十幾年了，早已經不知道做過幾次。
第一階段邪畫師稱為「飼妖」，就是讓人不間斷地產生單一慾念，直到精力透支，再由聖
師等級以上的人，將製造出的慾念靈障透過貼在心口的護身符直接灌入身體。
人體此時已經無法產生正常的生理反應，有的只剩下強大無匹的心理刺激，對慾念的「渴
望」，是產生慾念的基本條件，當渴望連身體都無法正常表達時，慾念會昇華改變質密度
，「妖核」此時將會產生。
房間內的慾煙已經形成兩個亮黃色的小光球，不斷旋轉吸收著，兩個球體正代表著方民棟
跟賴姚佳各自的陰陽靈障，而此時靈障的真正作用展現了出來，躺在地上的八個人身體又
像爛泥一樣的攤著，四男四女忽然從五官中流出可怖的鮮血，頭頂衝出巨大的慾念柱，直
接被吸入光球中。
所有人早就已經油盡燈枯，但在靈障不斷瘋狂的刺激下，直接就把八人的生命精華抽乾，
胸腔詭異的起伏著，各個成為了只剩肉體機能的無魂軀殼。
賴姚佳喊道：「『複眼』 等級成形了，準備了！」
方民棟：「我以為可以到『人面』級的！怎麼回事？」
賴姚佳鼓起蔚藍色靈力，雙手抓牢一支原子筆跟手槍，答道：「短時間要找人煉高級妖拿
有這麼簡單，這次只能挑出這八個還算可以的，不要抱怨了！」
方民棟暗罵一聲，一樣鼓起兩道靈力，手上拿著一支樣貌古樸的毛筆跟日本長刀。
賴姚佳表情凝重，此時突然喊道：「妖核定形了！就是現在！」
兩人隔著雙面鏡，立刻進入收妖模式雙雙化作人偶模型，直挺挺地坐立在桌子前。
陳松儀知道兩人要趁著兩個妖核剛成形，尚未飛走，妖界也還未成熟之前，搶先把他們收
入畫中。只要妖界還沒展開，不需要找人附身，就能進行收妖，但只有賴姚佳這種具備高
階感知能力的「搜索者」才有辦法偵測到這短暫的有效時間。
不到片刻，兩人就開始先後作畫了，只見妖核逐漸被吸入畫紙中，完成了煉妖的第一步。
製作妖核一向都不是問題，無論是畫妖師或邪畫師陣營，都知道妖核是由人的慾念產出，
只要你有足夠的資源，要如何人工製造，都不是大祕密。
最大的問題是製作出來的妖核，由於不是正常的方式產生，核心的成熟度不強，很容易自
行散去。
明末清初一個邪畫師陣營中名為「桂克揚」的天師，帶入了透過靈障來煉妖的方法，從此
有了「客製妖核」這第一階段的突破。
透過靈障來製造的妖核，讓邪畫師有了兩大發現，第一可以藉由靈障來強化跟提升妖的等
級，而不需要靠「飼妖料」質量、運氣、或其他外在因素；第二也是最重大的發現，即是
用此種模式煉出的妖，可以被製造靈障的人控制。
但不論何種方式，始終無法改變妖核不穩定的結果，煉出來的妖仍舊難控制，且妖核不管
如何強大也往往撐不過三天就會自行消散。
直到十年前。
在2000年4月22日，天師向峰突發奇想的創造了一種前人從未嘗試的煉妖方式，終於在實際
試驗半年後大功告成，突破第二個階段的「主宰妖核」，正式跨入了人類千年來未曾到達
的煉妖領域。
邪畫師陣營在第一次對企業家跟政治政權展現煉妖的結果後，獲得莫大的迴響，煉出來的
妖，不但妖核完整穩定，妖等級可以客製化，最大的也是最有價值的一點，即是妖的本身
完全聽從邪畫師的指揮，包含自由的附身在指定的人身上，而且影響方式跟程度亦完全由
邪畫師控管。
解決了以往利用妖怪最大的三個問題：無法控制附身對象；無法控制影響方式；以及無法
影響附身後的行為。
但煉妖在近代的最大問題與瓶頸，即是「飼妖料」的取得，也就是活體人類，沒有人就沒
有妖，沒有人類當培育器，就沒有辦法養出妖核。
如果想養出高階妖或妖王等級的妖核，更是需要大量具備基本靈力的高素質人類。
方民棟跟賴姚佳，幾乎是同時完成畫作，兩人的面容都略顯憔悴，畢竟同一天內灌靈障跟
收高級妖，確實相當吃力，為了不折壽，兩人更是在這最後階段戰戰兢兢的。
陳松儀立刻開始幫師傅收起東西，方民棟對著冷艷的女子道：「明天劉天師要親自來嗎？
還是霍天師？」
賴姚佳出奇的沒有冷嘲熱諷，緩緩道：「我也不知道，看董事會的意思，這次的案子是煉
妖王『鳳皇』跟『九尾狐』，我猜三個天師都會出馬。」
「向天師也會來！？」方民棟驚愕道，向峰自從發明了完整的煉妖程序後，一直都是邪畫
師陣營的最高領導人，近年來甚至長年在大陸，據說在那邊暗暗的醞釀第二勢力，加入這
邊的一年半來，他從未見過向峰一面。
對他來說，向峰就像是畫妖界的愛因斯坦，讓他對原本無趣的人世間有了一線曙光，讓他
終於有機會用一身技能站到權力的頂點。
賴姚佳丟下妖畫，一扭身，邊揉著頭側，邊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監控室，方民棟笑了一下
，早知道靈障跟收妖兩到程序會把她搞垮，特別是她之前還玩了那手遠距離的靈障放出，
根本就是在拿命開玩笑。
陳松儀仍是一臉擔憂道：「老大，你明天真的有計畫嗎？」
方民棟看著桌上的兩幅妖畫，沒有正面回答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喃喃道：「大
山，只要知道煉妖的最後階段，以們就是我倆的天下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