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戰】31
31.
就在活屍準備下山時，我聽見了幾聲刀械摩擦的聲響傳出。距離村落最近
的那名活屍注意到後，改變了行進的步伐，就像是聞到食物香味的老鼠一樣，
筆直地朝著村落衝去。
其他兩名活屍一開始還走的東倒西歪，看似不曉得會走去哪兒，這回倒專
注起朝食物進攻的行列。
第一名活屍遽然倒下，這時我知道，飛刀老大出手了，也該換我展開攻擊了。
我朝村莊的方向狂奔，一直到跑出樹林時，我才感受到心臟劇烈的跳動。
我究竟會不會被發現呢？空地大概有30、40公尺，還沒能完全穿越空地時，第
二個活屍也已經倒下。我慶幸倒下的不是我，看來他們還沒發現。
不一會兒，我已經衝進村落裡，我鬆了一口氣，靠在第一座民宅的牆壁邊，
至少暫時不會受到飛刀黨的威脅。第三個活屍有被解決嗎？如果第三個活屍沒
被解決，那他們應該隨即就會採取近身作戰，到時候也還是那老大出動嗎？
我不這麼認為，沒理由都是由他負責戰鬥，那其他人做什麼吃的？
果不其然，我聽到了甩門的聲音，第三個活屍一定沒被打倒，所以他們才
會匆忙地出門進擊。抬頭張望山丘，雖然被那棟兩層樓的建築物擋住了些許視
線，還可勉強看見活屍的狀態。除了兩個倒地的活屍以外，第三個活屍左肩上
插著一把小刀，他失手了。
如果我是帶領這個團隊的人，我會出擊嗎？沒有人會枉顧自己的性命，所
以當然要派倒楣鬼上場，那老大既然是使飛刀的能手，大概是在後頭掩護攻擊
吧。
我快速地摸到第二棟民宅，這時遠方傳來吶喊聲。我看見有個兩個人影朝
活屍的方向過去，我對於他們的勇敢感到訝異，這不是一群死刑犯嗎？他們怎
麼有這種與活屍正面搏鬥的能力還有勇氣呢？姑且不論到底是兩個人還是三個
人出動，屋內總剩下兩個人以下吧？頭已經洗一半了，總不能抹著肥皂穿衣服吧。
人這種動物也還真是奇怪，總是會發出一些喊叫聲，希望自己的膽小可以
躲在聲音的屏障下，但說穿了只是無法忍受這種安靜的狀態罷了。
距離他們的根據地，只剩下最後一間民宅。吶喊聲消失了，或許是解決活屍
了，我聽見此起彼落的笑聲。一共有三名男子的聲音，那第四個呢？是剩下守
衛的那一個嗎？
他們的位置仍然在第三個活屍倒下的地方，大概在省視自己豐碩的戰果，
雖然這並不是什麼野鹿，打倒了以後還有大餐可享用。可是總會忍不住去看看
屍體，一方面是確認活屍的確是被擊斃，另一方面則是享受打倒活屍的成就感。
其中一名光頭男子彎下腰，我看不見他在做什麼，我猜或許是在打擊活屍
頭部以茲確認。另外兩個人朝山上走去，如今幾乎可以確定紅磚屋內只剩下負
責放哨的那一個，這時正是我進攻他們本營的大好機會。
我移動我的位置，因為距離太近了，被紅磚屋頂樓的圍牆擋住視線，所以
我看不見那個應該在屋頂上站崗的人。只要禿頭說的話是真的，那麼絕對剩下
最後一個人。這時候也沒能多做什麼評估了，再估下去，就連咕咕雞都會被活
屍宰來吃。
我看不見他，他也應該觀測不到我，我心中這麼盤算著。
山丘上的三個人走到了第二個活屍身旁，光頭男子再度補了一刀，這好像
是他的職責一般，剩下兩個人專注著料理那剩下來的活屍。或許是因為光頭
的實戰能力較弱，所以只能負責這種髒活。這時我已經悄悄走到了那棟紅磚屋
門口。這回可能要使用手槍了，我心想，光用十字弓，可能沒辦法一次對付太
多人。
我打開門，裡頭一片漆黑，他們把所有的窗戶都用木板釘了起來，看起來
一點光線都沒有，怪陰森的。但也有可能不是他們釘的，因為這裡的地形位置
極為適合防守，或許是前幾屆的學長設立的，而他們只是坐享其成。
一樓裡頭有幾個房間，都沒人，看似是主臥室的房間裡，異常的整齊。客
廳的茶几上放著數包乾糧還有大量的飲用水，不禁佩服他們搜括食物的本領，
但他們可以掌握到的腹地之大，包含河邊、靠近村莊的樹林以及山丘上都可以
是他們的搜尋範圍，怪不得他們有辦法搜刮到這些食糧。
二樓則僅有兩間房間，主廳放著一座神明座，主廳旁的房間裡頭甚至有淋浴
間，地面濕濕的，牆壁上殘留著霧氣。神明座上頭祭拜著觀音娘娘，然而只剩
下畫像，香座及神像都已經不見了，大概是被當時逃難的民眾給帶走，希望觀
音娘娘可以保佑逃難一切平安吧？但沒想到卻留著觀音娘娘的畫像在此目睹他
們強暴女死刑犯的荒誕行為。
我爬上通往頂樓的樓梯，心裡一邊正擔心著那夥人是不是已經在回來的路
上，這回不只頭已經洗一半了，根本就是渾身濕透了我想。屋頂上那人，必須
要解決他，我沒辦法在面對返回基地的那三人時，還得顧慮哨兵的回馬槍。
我打開通往屋頂的活板門，板門打開的嘎嘎聲引起站哨的那人回頭。他甚
至還沒能來得及說話，一瞬間我只看見他左邊臉頰帶有青黃色的刺青 – 這是什
麼怪人？弓箭擊中他的胸口。他沒能在一瞬間倒地，之所以沒瞄準他的頭部，
一部分是因為我覺得太冒險了，如果沒擊中怎麼辦？
他轉身過去，大概是想警告他的同伴，我趕緊衝上前從背後補了他一刀 –
但我甚至沒敢把他翻過來確認他死了沒有，大概是不敢直視他的死狀。如果他
並沒有我想像中那麼壞，那我該怎麼辦？禿頭也根本不是壞到底的死刑犯，但
我已經停止不了了，沾滿血的雙手，怎麼也不可能把殘留在指甲縫中的受害者
完全抹去。
殺掉這些人並不是為了存活，而是實現正義，我這麼安慰自己。
他們彼此擊掌，就在我正思考他們怎麼會處理活屍的屍體時，他們解開了
我的疑惑。他們一人拖著一個活屍，緩慢的走向靠近山丘的那一間墨綠色屋頂
的民宅。我不知道誰是老大，但是最靠近我的那一個，把活屍拖進去後，絲毫
沒有要幫另外兩個人的意思，我想他大概就是這個死刑犯集團的首領。
我朝一樓狂奔，不久以後他們大概就會回來了。我有一個驚喜要給他們，
也準備了一些問題要問他們。
雖然這並不是我進入死刑戰場的主因，之所以會進入死刑戰場，有一部分
是因為面對那些死刑犯變成的活屍，我以為我應該可以更毫無考慮的擊殺，因
為他們的確曾經犯下錯誤，最後導致他們變成死刑犯。或許他們同樣曾經是某
一個人的丈夫、父親甚至孩子，但是他們選擇了犯罪的道路，變成活屍也是他
們所做下的選擇。
但我從沒想過，死刑犯進入戰場以後，也同樣會持續做遭判刑前的惡行。
他們難道不明白政府所頒布的嚴刑峻法，就是要遏止他們在動盪的時代下，持續
威脅善良老百姓的歪風嗎？
我並不以正義使者自稱，也不認為進入死刑戰場需要一一對死刑犯制裁，
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他們要這麼做？難道人類的生命真的這麼渺小，活屍把
我們當成食物，人類間也把彼此當成獵物和玩具嗎？
我拉了椅子，坐在進門三步的距離，等他們開了門，我一定要殺了他們。
等待時間非常漫長，我不曉得是因為過了很久，還是因為即將再次目睹人
類文化的崩壞而不願面對。
人類在這數千年來的文化隨著活屍的出現而逐漸消弭，我曾經以身為知識
管理員而自居。我曾經說過，那是一份非常低薪的工作，想閱讀的人會繳給我
幾元的聯邦貨幣，我再與那個圖書館館長對分。
最一開始，武警調查我們每一個人的專長，我並沒有任何專長，我在台灣
是一個學生。對軍人有沒有興趣？沒有。抱歉，我忘了你是台灣人，也不符合
資格。那你問什麼？你的年紀好像也沒辦法擔任公職，不然這樣好了，我先安
排你的住處，缺錢就先來中心領救助食糧。抱歉，我可以查一下我父母到哪個
城市嗎？下一個。我被後頭排隊的人擠出了隊伍。
有興趣來管書嗎？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先生問我。什麼？求職好像不順利吧
？不如來幫我管書，不過要跟我的家人住在一起，還得幫我整理那些書。什麼
書？我剛好有個朋友在軍隊裡擔任高幹，他答應我可以借我軍車裝書，我捨不
得那些書，也需要人手幫忙。好啊，我說，處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人願意
收留我就是萬幸了。
跟我一起去中國的伙伴呢？自從我們進入岸邊的檢查哨後，我們就被分開
了。目前沒有感染疑慮，那個抽血的士兵這麼告訴我。我的同伴呢？下一位，
我又是這麼被推開。
這是一個沒有時間跟你多談的世界，大伙總急著處理龐大的庶務，每個人
都活在活屍突然出現的恐懼下。看著路邊成堆的屍體，若你仔細看甚至可以看
見有蛆從屍體的眼球中鑽出，士兵要我們加速通過。那些屍體可能有感染力，
要命的就快點走，即使你想再仔細多看幾眼，後頭的人也會把你撞開。
人類的文化呢？那些井然有序，雖然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十分注重禮貌，但
一些基本的尊重是有的，現在誰來跟你談尊重這兩個字。
他們告訴你，你來到這兒，尤其是死刑戰場，你得提防任何一個出現在你
生命周遭的身影，即使他不是活屍，人類你也得提防三分。那新兵至少不用了
吧？但學長卻告訴你，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相信。
每個人都帶了一個虛偽的理由來到這裡，過去我們被迫遵守某堆成文的法
條，現在那些已經不再實用。所有的一切建立在你是否健康，是否對其他人具
有威脅性，如果有威脅，很抱歉，格殺勿論。
一點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雖然我是打定要殺掉這伙飛刀黨，讓這伙人繼續留在戰場，雖然並不一定
會對我造成威脅，但他們或許會對其他新兵造成威脅，如果讓他們活過戰場，
甚至會再度對那些好不容易享有非常些微的安定感的民眾造成威脅。
我並不是正義鬥士，但我的母親曾經教過我，是非對錯。對於不合理的事
情要儘力爭取，對於欺暴的事情要盡自己所能的反抗。
是啊，我得反抗，這次並不是只是為了我自己。也是為了我見過的每一個
人，或許他們並不是全部良善，但沒有理由讓他們被暗地裡的惡賊突擊。
我把我的手槍上膛，等著。
他們或許不會回答，但他們並不樂見槍管發表他的感想。
以暴制暴，或許是仍然是這世界上最原始，也是在現在最適用的教條。
(#31完 待續)
後記(文長)：
這時候要分享一個MARVEL點，就是啊，我在張貼#30前的夜裡，
跑去MARVEL板上知名的某王爺求籤，大概是因為新章回遇到瓶頸，
而且每天晚上除了寫文外，還有很多事情得忙，比方說唸書、練鼓...等等。
那天我忍不住問某王爺，告訴他我其實會繼續寫下去，但我還是有點擔心，
這一切是不是值得的 - 關於花這麼多時間在寫文，問他怎麼看我的冬戰
(現在想想真的很蠢，最好王爺會來看我冬戰= =)
結果王爺回覆，祂認為只要我不要猶豫不決，應該當機立斷，
從事我認為當做的事，決不會錯，而且祂認為這是對我有益的事情。
我看了以後，也沒想太多，後來就貼了#30。
結果發生了一件很令人驚奇的事情！
好像王爺半夜回答我，隔天一早就給顯現一樣！
(不過至於發生什麼事情，好像不大不方便公開說就是了，
我只是想說，王爺真的很神啊!....)
另外，因為我最近實在太忙了，工作部份也剛好卡活動，
晚上個人時間得必須撥出時間來練鼓，沒辦法像過去那樣一口氣連寫好幾回，
所以新回速度銳減，在品質上我也覺得有待改善，所以後續有可能會減少發文頻率，
還望諸位見諒！
不過我個人是很重視承諾的(雖然常常嘴砲)，所以只要我寫好新回，
就還是會貼上來的，也希望各位能夠喜歡！
也很感謝板友們願意與我討論劇情、找BUG，
作者在書寫上往往都會有盲點，比方說#30主角心境的轉換，
那部份是由於過去和現在的「心境」劇情不連貫而讓部份板友有轉變太快的疑慮，
是我沒有注意到這個部份(大概是心裡已經有個雛形，也建置好後續的故事)，
大概等到連載到某一個段落會再重新大修吧？板友的意見都是我後續改進的筆記，
原則上冬戰目前貼的都是初稿，未來分支劇情可能都會稍稍有變動就是，
即使是初稿，我也會儘量把故事寫好來，也期待能夠寫一個堪看的故事來。(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