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時間彷彿凍結住了。
我看著賴排渾濁的眼珠,緩緩張開的血口,這個舉動似乎又牽動他本來所剩無幾的顏面
肌肉纖維,宛如橡皮筋般的斷裂。
他的眼珠骨溜溜的轉了兩下,就像是有意識般的想弄清楚四周模樣。
我叫不出聲音來。
最後他的眼珠子往下一看。
我看著他的的腦袋微微後仰,下巴張的老開---
「不!!!」
我大喊,可是早就來不及了。
賴排一口咬下,建豪措手不及的向後倒去。
「操!放開他!」
賴排和建豪瞬間扭打成一團,讓我根本不敢用上槍。
甚至連出拳出腳都不行,只能伸手去扣住賴排的兩側腋下,試著將他拉開。
「啊!!」
建豪痛的大叫,左手撐起賴排的身子,右手拼命的往賴排的身軀飽以重拳。
但是連開膛破肚,腸子外流都已經沒有感覺的賴排,毆打對他毫無意義。
「快!快拉走他!」
「撐住!」
我ㄧ把抄起步槍,從賴排的頸部下方穿過去,奮力向後拉。
這一下終於暫時將賴排的嘴巴從建豪的身上移開,但是他的雙手依然像狂亂飛舞,往建豪
的身子抓去。
「操你媽的去死吧!」
建豪右手往臀部下方一掏,全力的往賴排的太陽穴猛烈打了下去。
衝擊的力道也傳到我身上,讓我不自覺的也往旁邊踉蹌幾步。
手中賴排的身子一沉,我順勢放開了一隻手,讓它倒去。
賴排的身軀就這麼癱軟在一旁,不住抽搐,額角就這麼插著一把沉甸甸的刺刀。
我和建豪兩個忙著喘息,看著再次不動的賴排直發楞。
「...這次死了嗎?」建豪驚魂未定的說。
「...我想應該死透了。」我說,隨即轉向建豪。
「你被咬到了嗎!?」
「蛤?」建豪滿頭問號。
「我說---」我蹲下來激動的扯住了建豪的衣領。
「你有沒有被咬傷!!」
「不、我、這,我被咬了但是我---」
我沒有等建豪說完,拉開他的大衣、迷彩服、毛背心、衛生衣。直到看見一塊紅腫發脹的
肩膀。
沒有咬痕。
我閉上眼睛,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好險......。」
「到底在幹麻?!」建豪不明究理的拉上衣服。
「我以為你被感染了。」我說。
「感染?你是說這玩意兒會感染?」
我點點頭。
「用咬的?就像狂犬病一樣?」
「對。」
「你怎麼知道?」
「我覺得。」
「......。」
建豪無言以對。但是我用堅信的眼神看著他,讓他不得不信服。
「好吧,搞不好這真的是什麼傳染病,但---」建豪欲言又止。
「但什麼?」
「你不是更早被咬到嗎?」
建豪指著我。
「我猜......。」我拉開了上衣。
「那天才4度,我穿的比你今天更多衣服。」
「是喔......。」
建豪搖搖頭,似乎覺得因為這樣得救,未免也太可笑。
「等等!阿邦你看!」建豪指向賴排的屍體。
賴排的嘴角,正流出濃稠的黑血,隨著地面慢慢延伸。
「看什麼?」我說。
「那東西不是血。」
聽到建豪這麼一說,我不禁瞪大雙眼仔細瞧。
那攤黑色的血液的確有些古怪。
那並不是用流的,更像是湧出的。
而滴落在地上的部份,則是任意的往四處散開。
「這...這是水蛭?」
「嗯,就跟當初白屋的那傢伙一模一樣。」
這可是我第一次瞧到,也不知道做何感想,見過兩次的建豪反而見怪不怪,一腳往牠們踩
去。一些閃避不及的水蛭,爆裂在建豪的腳底下,其他的水蛭則拼命的往陰暗的角落鑽去
。
「往槍櫃底下鑽去了。」我說。
「牠們似乎很怕光照。」建豪說著,掏出口袋的手電筒,往槍櫃底部照去。
果不其然的,水蛭們立刻掉頭往另外的陰暗角落,
話說回來,我們不是來這裡上生物科學的吧?
「建豪,你有沒有找到鑰匙?」
「啊、有。」
建豪說完,伸手往賴排的褲邊袋掏去,拿出了掛有初音頭像的鑰匙。
「你怎麼知道是這支?」我問。
「賴排是動漫迷,老早就看過了。」
我不再多說,和建豪收拾好裝備,小心翼翼的走出軍械室。
走廊L型的方向,正巧軍械室就在轉角處。其中一方回到大寢,一方前往輔導長和連長室。
「鑰匙應該在輔導長室。」
我同時也把剛剛的猜測告訴的建豪,或許還有感染者潛伏在這裡。
只是等我撬開了君子鎖,進了輔導長室,裡面卻乾淨的不像樣。
「你忘了輔導長返台?」建豪在門外取笑的說。
「去你........有了。」我拉開抽屜,就看到一串鑰匙擺在裡面,上面還貼有車牌號碼。
真不愧是成大義務預官,一板一眼。
「我們走.......。」
我興奮的走出來,卻看見建豪謹慎的看著走廊的另一端,那開著的軍械室。
「怎麼了?」
建豪卻比出一根手指放在嘴邊。
我收口傾聽,耳邊立即傳來稀稀疏疏的爬行聲。
難不成賴排又爬起來了?
「阿邦,我認為,爬起來的可能不只賴排。」
建豪這麼一說,才讓我想起一件事。
該死!
該不會門口那群逃不出去的全都......。
我拿起了彈夾看了一下,對著建豪搖搖頭。
「我們要找別條路。」
我拉著建豪,轉向走進連長室。
房間裡面左邊擺著一道辦公桌,前方的置物櫃和文件櫃隔開了床和辦公的距離。
桌上還有一個迷你水族箱,裡面的蝦子還優遊自在的活著。
我示意建豪放輕腳步,右手抽出了刺刀,悄悄的往床位探頭。
沒人。
床頭的窗戶大大的敞開著,紗窗被割開,就這麼隨風飄逸著。
「有人從這逃出去了。」
我看著那割開紗窗的平整切口,這應該是任何一個神智清醒的人會做的行為。
「而且這個人是唯一第一時間往這裡面跑的人。」
建豪補上一句。
還能有誰?
倘若加上不在的第三輛機車。
這人肯定就是我們的連長。
盧冠霖。
知道連長還活著,讓我五味雜陳。
我和他實在有些說不去的過節,不至於咒他死,卻也不會替他的不幸感到難過。
不過他丟下這麼多人自己逃走,我的確感到心中有股莫名的怒火。
「想什麼?走了。」
建豪一腳在窗外,跨坐在窗幹上,叫醒了沉思的我。
我兩從連長室的窗戶跳了出去,緩慢的繞回了大寢的門口,兩台機車依舊寂靜的停在原地
,等待我們啟動它們的咆哮。
我們同時將鑰匙插上,互相對看。
「一起發動喔。」
1
2
3
引擎點燃的瞬間。
背後的寢室大門,爆出了地獄般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