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這個故事看起來可能不會太愉快,
先提醒大家一下。
話說在我國中三年級的時候,
我爸媽大吵了一架(已經拿起菜刀來揮的那種),
結果就是我媽離家出走,
一直到我高中聯考前一天才回來。
我媽回來後總共告訴我兩件事:
一、
在我媽離家出走之前,我爸有個酒友,
兩個人常三更半夜不睡覺到處唱歌喝酒,
讓我媽和那個酒友的老婆傷透腦筋。
有一天,那個酒友私下告訴我媽一件事。
他說,有一晚,他和我爸又聚在一起喝酒聊是非。
他們喝個半醉之後,一時興起,開車去附近的墓仔埔繞了一圈,
還不住吆喝著一些「老子連鬼也不怕」之類的醉話。
逛完墓仔埔,他們去一家海產店續攤,喝了更多啤酒。
我爸去上廁所的時候,那個酒友說,他看見桌子邊忽然出現一位小姐,
他喝多了,也沒想太多,就跟那位小姐攀談起來,
等我爸從廁所出來,那位小姐就不見了。
這時那個酒友才想起,那位小姐好像沒有下半身,
而且那位小姐是作清末民初那個年代的打扮,
清湯掛麵式的髮型,用髮夾夾住半邊頭髮。
這時那個酒友終於被嚇醒了,趕緊拉著我爸離開海產店。
之後,連他這個酒肉朋友都覺得我爸的行為愈來愈脫序,
便私下告訴我媽這件事,看她要不要帶我爸去拜一下。
過不了多久,我爸就發酒瘋和我媽吵,
逼得我媽離家出走了。
在我媽離家出走的那一年裡,她一個人在南部生活,
認識了一位師兄。
有一天,這位師兄告訴她,有位小姐跟著她很久了。
師兄形容了一下這位小姐的外貌,
我媽登時想起當初那個酒友告訴她的事。
那位師兄說,其實那位小姐纏著我爸很久了,
因為我爸上輩子姦殺了那位小姐,所以她找我爸尋仇找了很久,
在海產店之前就已經找到我爸,纏上他了。
後來我媽離家出走,那位小姐就改跟我媽,
似乎是抱著一個一定要害我爸家破人亡的想法。
但是我媽平常都有在拜佛誦經,那位小姐跟我媽跟久了,
開始放下報仇的想法,希望我媽辦法事超渡她,
這才找上那位師兄,請師兄代為轉達這件事。
於是,我媽到廟裡做了場法事,超渡了那位小姐。
過沒多久,我爸便信了教,輾轉聯絡上我媽,哀求她回家。
二、
我媽說,她很煩惱要不要回來。
雖然她放不下孩子,但又很怕回來面對我爸。
當時她向菩薩擲筊,溝通了半天,得到的答案是:要回去。
再仔細一問原因,菩薩說,我爸只剩下大概三年的壽命了,
我媽必須回家把孩子帶大。
於是我媽回來了,在我考完聯考後,偷偷告訴我這件事。
當時我沒想太多,反正人回來就好,三年什麼的聽過就算了。
後來,921那年,我爸過世了。
不是死於地震,而是在地震前兩天死於意外。
每次回想起那年的中秋,浮現在我腦海的總是電視上不斷播放的災情、
家裡的靈堂,以及來做法事的師公講述他和同業包遊覽車下南部幫忙的事。
守喪的時候,我媽對我說:
「我是不是說過?我是不是跟你說過三年?」
是的,921那年,我剛上大學,
我爸死於921的前兩天,大學新生訓練的隔天;
從我國中畢業到大學入學,中間正好間隔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