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舞雲端 第三十七章 沉默
「啊……」邊子文微微皺起眉頭，一個認識自己，但自己不認識的人突然跑
來說要「聊聊」，實在是一件相當怪異的事，如果是兩個月前的他，恐怕會直接
以為對方是來「堵」他的，而轉身逃之夭夭。
但現在的邊子文畢竟已經是統領「振翼」數萬人的軍團總長，他看著黑髮高
中生的眼睛，緩緩問道：
「請問，要聊什麼？」
「聊聊明天你要做的事。」黑髮高中生淡然說道。
「你知道明天我要做的事？」邊子文聽到這裡，認為黑髮高中生應該是「振
翼」軍團的成員無誤。
只是他又怎麼會知道自己家住在哪裡？
還有，他似乎對這件事並不認同……
「知道，但我希望你不要做。」
「為什麼？」邊子文眼中閃爍銳芒，事實上這並不是他今天第一次聽到這樣
的話，「振翼」中有兩名軍團長，都有建議他先別那麼衝動過。
但他沒有動搖。
他內心可能有疑惑，有掙扎，但邊子文相當清楚一件事，話既然已經說出去
，那再後悔是沒有用的，如果自己一旦表現出猶豫不決，只會讓跟隨自己的人更
加心生恐懼。
所以，只能向前走下去。
「因為你不該做。」黑髮高中生語氣依舊淡漠。
「『該』或『不該』，已經不是我們現在該討論的問題，如果你是我們『振
翼』的成員，就該支持，但如果你真的不認同，也可以選擇不參加。」
「我不是『振翼』的成員。」
「喔？」邊子文雖然有些驚訝，但也知道這並非不可能，畢竟消息藉由網路
傳出去，還是可能會讓許多不是軍團的成員知道，只是這個人不是軍團成員，卻
知道自己是軍團總長和自己家的地址，就比較匪夷所思了。
莫非也是個駭客？
「所以你是認為這樣做不好？太極端？」
「你在做的事情，事實上並非你所想的那樣。」
「怎麼說？」
「你只是被利用。」黑髮高中生看著邊子文的眼睛：
「只是一顆棋。」
「這個行動，完全是我自己想的。」邊子文緩緩搖頭：
「不是別人建議的。」
「我知道，但這一切，都是順水推舟，到了最後，你必定會走上這一步。」
黑髮高中生眼中有著通透一切的清澈：
「你的選擇……都在別人計算之中。」
「誰？」邊子文並不是個不能接受別人建議的領袖，所以即使是黑髮高中生
所說的話，讓他感到驚訝且受傷，他還是願意耐心詢問。
「拜恩，也就是你認識的諸葛亮。」
「諸葛軍師？！」邊子文忍不住失聲說道：
「他利用我？」
「對。」
「利用我什麼？獲得金錢？權力？」邊子文用力搖頭：
「你知道我們軍團大部份的資金都是他出的？你知道他大可以給自己更有權力
的位置，卻輕易地讓給我？」
「他不要這些。」黑髮高中生微微一嘆：
「他要的……你無法理解。」
「他要什麼？」
黑髮高中生眼中透現一絲悲哀，這出現在他一直沒有任何情感的臉上，感覺有
些突兀。
「我沒辦法跟你解釋，我只能請求你，不要這樣做。」
「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不能停止。」邊子文深吸一口氣：
「不論如何，必須走下去。」
「但後果你並不知道，這一切……將會造成……」
「你認為我做的是錯的嗎？！」邊子文看著黑髮高中生的眼睛，堅定地說道：
「就算被利用，就算是安排，一個單親媽媽，面對自己的唯一女兒遭受傷害，
卻被司法羞辱，無法得到正義。如果我們不站出來，誰站出來？！如果我們不捍衛
正義……」
「誰來捍衛？」
黑髮高中生看著邊子文，沉默著。
「請你回答我，我做的是對，是錯？！」
「是對的。」黑髮高中生緩緩地，說出這三個字。
「那就不要阻止我，跟我們一起去，跟我們一起捍衛正義！」邊子文的話語
中，充滿了震動人心的力量：
「我做了決定，我不後悔。同樣地，你也可以決定你自己要怎麼做。」
「我也可以決定……」黑髮高中生閉上眼睛，喃喃地覆誦了一次，彷彿這句
話，有著極為重要的意義。
跟著他張開眼睛，但整個人卻像是靈魂忽然被抽離一般，輕聲說道：
「去做吧……只要是對的事情。」
他向前，側身從邊子文身旁走過，邊子文雖然還想要再跟他聊一聊，卻也不
知道該說什麼，他只是聽到，黑髮高中生輕輕地，又說了最後一句話：
「後果……我幫你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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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四，早上十點。
「台北地方法院」。
一大早所有電視台的SNG連線車全部都出動，到「台北地方法院」待命。
一般集會遊行申請應於六天前，但「非即刻舉行，無法達到目的」的遊行，
不在此限，加上似乎有不知名有力人士協助關說，這次的集會遊行在一大早即時
獲得了許可。
人群，陸續由四面八方湧來。
參加這場集會的群眾來自各個不同階層，從老至小，從上班族到黑社會都有
，但所有人都相當有默契地做了同樣的一件事。
不說話。
參加眾人早已經在到達前就已經分配好，博愛路和重慶南路兩條較大的主要
道路，各由數名軍團長帶領「振翼」成員佔據，重慶南路126和136巷，則由蕭執
行長和鬼修羅兩組人馬負責。
除了引導眾人到定位的人員外，所有人都沒有講話。
這是在召集令中，最最重要的一環。
「這裡是記者邵黎瑄在『台北地方法院』為您做的現場報導，我們可以看到
這個網路上的『振翼』軍團，已經包圍了整個『台北地方法院』，雖然我們目測
估計已經有上萬人到達現場，但現場出奇地安靜，所有人都席地而坐，且沒有互
相交談。」
「根據側面了解，這次會有這樣的行動，主要是針對昨天一件兒童性侵案的
判決，負責裁定的法官因為女童沒有明確說出『不要』，而……」
除了邵黎瑄外，各家媒體同樣爭先恐後地拍攝，並且想要採訪這個神秘的
「振翼」軍團，但媒體不管詢問多少次，想要找到一個「振翼」的負責人，得到
的答案都是「無可奉告」四個字。似乎所有參加的成員在事先就已經針對這個問
題做了準備。
媒體找不到負責人，很自然地開始找起參與活動的人中，比較有頭有臉的人
物，因此蕭執行長就成了各家媒體搶著採訪的對象。
「我並不是這次行動的籌劃者。」蕭執行長面對媒體自然駕輕就熟，他一概
以微笑和簡短的回答回應：
「至於我們的訴求是什麼，等下就會讓大家知道。」
「蕭執行長，請問你們包圍『台北地方法院』，是特別針對某個法官嗎？」
「對這邊數萬人來說，這個答案可能是『是』。但對我個人來說，這個問題的
答案是『否』。」
蕭執行長意味深長地說道：
「真正要針對的，或許應該說是整個司法制度，或者說是『人心』。」
「可以解釋清楚一點嗎？」
「等下你們就會知道。」
「為什麼你們都不講話呢？是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
「老話一句，等下，你們就會知道了。」
媒體在採訪包圍眾人的同時，也有記者進入到「台北地方法院」找到那名主
法官，並進行訪問。
「請問妳知道外面的幾萬人，都是為了妳的判決而來的嗎？」
「…………」
「請問妳認為自己的判決完全沒有問題嗎？」
「我按照法條來判，沒有問題。」
「但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不滿？妳是不是認為妳的判決偏離了民意呢？妳是不
是覺得外面的人都在無理取鬧呢？」
「他們是無理取鬧沒錯。」主法官的臉在電視新聞Live畫面撥出來時，感覺更
加蒼白：
「法律就是法律，用這種方式來抗爭，是幼稚的行為。」
「但抗爭者也包含了許多社會上的知名人士，包括K企業的蕭執行長，請問妳
也認為他幼稚嗎？」
「…………」
「請問妳做出判決的理由是受害小女童沒有明確拒絕，也就是說沒有開口說
『不要』，針對這點妳不是想要解釋一下……」
「夠了，我還在上班，請不要再來煩我！」
上午十時五十九分，「台北地方法院」外，已經聚集了將近兩萬人。
四條道路都已被人群擠滿，而向外延伸，有電視台以空拍俯瞰，只見畫面極
是壯觀，但跟過往幾次政治性的大動員比起來，這次的集會特別到讓人印象深刻
，原先在指揮安排位子的各軍團長也都已經坐了下來，陸續到達的人，就在最外
圍同樣席地而坐，沒有任何人在講話或發出聲音。
沉默的抗議。
一股奇特的氛圍在場中蔓延，就連原本絮絮不叨的記者，似乎也察覺到了將
要發生某件事，他們漸漸也安靜了下來。
一個高中生，在「台北地方法院」的正門口，所有聚集群眾的最前端，緩緩
站了起來。
記者的SNG車大多停在較外圍，有的記者徒步走入群眾，到達比較內圈的地
方，其中包括邵黎瑄。當然邵黎瑄跟其他記者不同，她一眼就認出了那個高中生
便是「振翼」的軍團總長，但是葉叔有交代過，總長今天並不想上電視，邵黎瑄
也只能要求攝影師別拍攝他。
只見那高中生張開口，用平淡但堅定的口吻，適中而不具威脅性的音量，說
了一句話：
「沉默，不代表我們接受。」
高中生說完這句話後，在他四周有聽到這句話的集會成員，立刻也都站了起
來，同時大聲覆誦了一次：
「沉默，不代表我們接受！！」
這一次的音量比諸高中生說的大了不知多少倍，聽到的群眾也更多，同樣地
，他們立刻站起，像浪潮一般，將這句話傳遞出去。
「沉默，不代表我們接受！！！」
「沉默，不代表我們接受！！！！」
「沉默，不代表我們接受！！！！！！」
巨大的浪潮一波又一波，在數萬人齊心吶喊下，震動了整個「台北地方法院」。
更藉由新聞直播畫面。
震動了全臺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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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從天而降，破壞一切規律，直接屠殺集會人群。
( B ) 在天上的廣域妖魔空間開貴賓席看好戲。
( C ) 攻擊「台北地方法院」
( D ) 帶走邊子文
( E ) 誘拐紀巧巧
( F ) 攻擊紀如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