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轉錄自 story 看板 #1GGMxmJg ]
作者: XIMIX (天不從人願) 看板: story
標題: [長篇] 公爵 十一
時間: Sat Sep 1 10:11:57 2012
車子停下，位置卻是在一間遠近馳名的夜店前面。
「喔！真熱鬧！你們這裡的人類晚上都不睡覺嗎？」
隔著車窗，感受到濃烈人氣的公爵道出了第一印象。
「人類總是能找到各種藉口糟蹋自己。」
屠不歡聳聳肩，一臉不以為意卻又不以為然的輕蔑。
大搖大擺，直接入場，沒有排隊，不需繳費，更沒有人對他們多問一句。
在近似於被押送的搶眼狀態下，公爵興致勃勃的隨著三人進入夜店，
看著不停穿梭來去談笑風生的男男女女，公爵點點頭有了體會：
「這裡就是你們的酒吧。」
「差不多，不過更精彩。」
保持著與尋歡作樂人群的鮮明疏離，一行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明目張膽的逕自走入吧檯，
拉開了吧檯地板上的一道暗門。
包括在吧檯裡工作的調酒師在內，竟然沒有任何人對他們突兀的舉止多看一眼。
「很厲害的障眼法。」
公爵由衷讚嘆，忍不住望了阿棍一眼：
「我只能隱藏自身氣息，但沒辦法做到讓同伴也不受注意。」
「沒什麼。」
阿棍挑眉，做了個應該屬於得意的表情，不過那張苦瓜臉卻反而看起來更加憂愁：
「人類的雙眼本來就易受矇蔽，再加上他們醉的醉瘋的瘋，
只要一點點最基本的屏蔽手段，就可以輕易瞞過這裡好幾百隻眼睛。
雖然兩邊數量懸殊，但這些人只是一盤散沙，我們卻是一個小組，
能愚弄他們也是理所當然。」
「這樣啊……」公爵點點頭，把阿棍的話牢記在心。
一直以來，公爵雖然看似強大而無所不能，但其能力都僅限於自身的卓越，
並無法擴及到輔助部屬身上。
相對的，甚至很多時候，還需要部屬回過頭來支援和保護他這個主子。
既然身為位於頂點的統治者，就應該負起保護底下所有眾生的職責，
而不該反而成為部屬的負擔才對。
心頭一揪，公爵又想起了威廉、萊肯、還有伊莎貝。
「怎麼了？有心事阿？」感覺敏銳的屠不歡回過頭來，對著公爵望了一眼：
「這裡不太好走，小心腳步。」
穿過暗門，走下階梯，隱藏在地板下的通道並不寬闊，四人只能魚貫前行。
雖然通道裡黑漆漆的毫無照明，但四個人卻一律毫無抱怨，各個腳步穩健，
明顯在視覺上沒有遭受到什麼困難。
「很高明的考量。」
越是往前，公爵就越感覺到這個公會並不簡單，行事作風膽大心細。
「怎麼說？」屠不歡手插褲袋，腳步輕鬆，語調則更是輕鬆。
「你們把公會安排在眾多人類歡聚的場所下面，
就是為了靠人類的氣息遮掩非人的存在吧？」
「沒錯！」屠不歡手指一彈：
「夜店裡充滿了極為大量的濃烈情緒，歡愉、虛偽、墮落、虛榮、悲傷、空虛、
貪婪、欺騙、淫慾，這些氣息混雜在一起，絕對足以掩蓋掉我們存在的事實。
不過有一點你誤會了，我們不是偷偷摸摸把公會藏在夜店底下，而是為了隱藏公會，
才乾脆在上面開了夜店，順便拓展資金來源。
雖說我們是非營利組織，但這年頭沒有資金哪能辦事啊？」
「通常最會賺錢的，都是非營利組織。像是醫院、學校、或宗教團體之類的。」
鮮少主動打開金口的阿棍淡淡補了一句。
「不一樣，公會賺錢是為了維持營運跟擴張，才能負起責任維繫住這世界的平衡，
不像人類的組織，賺錢是為了滿足私慾，甚至不惜弄得烏煙瘴氣天下大亂。」
更少主動說話的強哥瞪了阿棍一眼，很顯然是三人中對公會最有向心力的一員。
公爵默默不語，只是聽著，聽著，然後在心裡細細品嘗這五味雜陳的人世紛擾。
走阿，走阿，終於，在通道的盡頭出現了一扇關閉的小門。
門前放了一張小板凳，板凳上坐著一名其貌不揚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手上還捧著一本最新一期的八卦雜誌。
「德叔。」距離中年男子三步之遙，屠不歡停下腳步打了招呼。
「過去吧。」小門應聲而開，中年男子頭也不抬，
繼續埋首在富二代的淫照流出事件裡，看都沒看眾人就開口放行。
「謝謝。」
對著德叔點了點頭，屠不歡側起身體，硬是艱難的緊貼壁面，
從八風吹不動的德叔與通道牆壁之間的狹窄縫隙擠了過去。
當然，德叔絲毫沒有起身讓出空間的意思，石強和阿棍則是見怪不怪的跟著硬擠，
公爵當然也只好有樣學樣。
通過小門，公爵看到了前所未見的奇景。
諾大的長方型空間一望無際，沒有盡頭般朝向遠方無限延展，
一塵不染的光明空間裡什麼也沒有，只有五張跟德叔所坐一般樣式的簡陋小板凳。
其中一張板凳上已經有人。
那是一名褐髮褐眼的清秀男童。
男童對著公爵咧嘴一笑，露出一對過長的虎牙。
或許，應該說是獠牙。
「歡迎，好久沒有見到同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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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著大肚子，萊肯與領導人仰躺在沙發上相視而笑，兩人飽到就連呼吸都有點吃力。
在幹掉了兩大盆各式各樣超豐盛的肉類拼盤之後，
兩人竟然又意猶未盡的繼續合作解決了另外兩盆，
把無底洞一般的胃部硬塞到差點爆炸。
「我們狼族有句話說，真正的朋友，是在一起打過架或吃過飯後才開始認識，
現在，我們可以算是認識囉？」
領導人笑笑，努力對著萊肯伸長了手臂：
「我人類的身分叫張義志，是一個從未曝光的低調商人，真正的身分，
是我族在中部的族長，平時叫我志哥就行了。」
萊肯掙扎起身，好不容易才困難萬分的跟志哥握到了手。
「我叫萊肯，才剛剛到這邊，什麼都不太懂。」抓抓腦袋，萊肯憨厚的尷尬一笑。
「萊肯？以神為名？」
張義志輕笑：「這麼大膽，難怪你身上的味道不太一樣，有種桀傲不遜的固執，
不過沒問題，一切包在我身上，我先跟你解說這裡的規矩和狀況，如果你喜歡，
再考慮參加入會儀式？」
張義志扭扭身體，調整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
「台灣的狼族分為北中南三個部族，各有一名族長統領群狼。族長為世襲制，
但只要是地位夠高的狼族，隨時都可以經由挑戰現任族長，獲得取代現任族長的機會，
不過老實說，現在的族長一職不比以往，並不是個好坐的位置，
所以已經很久沒有挑戰發生。
每個月，我們會在月圓的夜晚舉行祭神儀式，大家聚在一起釋放狂野，享受自然，
在月神及狼神的眷顧下恢復真身，盡情奔跑狩獵，
這也是我大手筆買下這整片山頭的原因。
對人類而言，這座山沒有什麼可供開發的經濟價值，可是對我族來說，
這座山是最珍貴的解放之地，是一塊難得能不受打擾干涉的重要淨土。
目前為止，中部約有六十名狼族，加入部族的超過一半。
狼族本來就是自由的種族，我們不會強迫任何人加入，即使不屬於部族，
依然是我們的兄弟姊妹，也可以自由參加儀式，但如果你加入部族，一但遇上困難，
所有的部族同伴，將會不計代價替你解決問題。相對的，你也必須負擔同等的義務，
隨時準備替部族盡一份心力，這就是我們唯一的規矩。」
「可以發問嗎？」萊肯開口。
「當然，請說。」
「我想問……你們拜的神也叫萊肯嗎？」
「你不信奉萊肯？」張義志的表情非常詫異。
「嗯。」萊肯點了點頭，不知道幹嘛要自己拜自己。
「你該不會是從異世界來的吧？」張義志看似隨口說笑，語氣裡卻藏著淡淡的試探。
「萊肯跟月神一樣，是全世界狼族所共同信仰的神明。月神的形像是一汪泉水，
據說月神會藉著倒映在水面的時候，把力量注入泉水，只要飲用泉水，
便可得到月神的祝福。不過月神信仰已經逐漸式微，現在大家都只是信奉，卻不祭祀。
至於萊肯神則是主流信仰。在傳說裡，萊肯族其實是我們的祖先，是一支曾經繁榮昌盛，
卻突然神秘消失的強大種族，不像我們只有人形與人狼兩種變化，
還必須借助滿月才能變身，萊肯神擁有人形、人狼、以及狼型三種化身，
而且可以隨時隨地隨心所欲進行變化。在狼族裡一直流傳著一個預言，說總有一天，
萊肯神的後裔會再度回來，賜給我們更強大的力量與更崇高的目標。」
「你們……不能變成狼嗎？」萊肯愣愣的問。
「你們？」張義志眉頭一皺，臉上帶著複雜的笑容：「難道你可以？」
「現在不可以，可是以前可以。」
萊肯誠懇的望著張義志，略帶傻氣的澄澈瞳仁裡看不出一絲欺騙。
「為什麼現在不可以了？」
張義志沒有在萊肯所言是真是假的問題上打轉，只是順著萊肯的話進一步詢問。
「我也不清楚，以前我可以隨時變身，可是現在……我總覺得這裡不一樣，
讓我感覺很……很虛弱。本來就算是人身狀態不穿衣服，我也從來不會怕冷，
可是現在我會怕冷。總之好像……好像我的身體裡少了什麼東西。」
萊肯握了握拳，感受著肌肉深處所傳來的力量。
不論萊肯如何呼喚血液中的野性因子想要變身，卻總是力不從心無法達成。
「這樣吧！」張義志起身，拍了拍萊肯的肩膀：「我去連絡一下，你在這裡等我。」
「喔。」不知所措的萊肯也只好點頭答應，繼續窩在沙發上消化食物。
幾分鐘後，張義志臉上帶著輕鬆的笑容回來：
「今晚，就麻煩你在這裡委屈一下了。另外兩位族長明天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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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誇張了吧！」伊莎貝慌不擇路，且戰且走，幾乎是有洞就鑽。
原因無他，只因為這四通八達的複雜地道裡，活屍的數量竟是驚人的難以估計，
前仆後繼的活屍大軍彷彿源源不絕，伊莎貝殺得越多，
後頭一拐一扭候補而上的活屍也跟著變多，有如殺之不盡除之不完一般。
粗略計算，遭到伊莎貝銀鞭俐落肢解，在血肉橫飛中變成碎塊的呻吟活屍，
至少已經有三十具以上。
只要是伊莎貝走過的軌跡，沿路一定是灑滿了湯湯水水的屍塊與內臟。
一但被大量的活屍淹沒包圍，在毫無退路可逃的狹窄地道裡面，
即使是伊莎貝這種善戰好手，唯一的下場也是被硬生生撕成碎片卸骨拆筋生吞活剝。
一想到這點，伊莎貝不禁打了個冷顫。
「太奇怪了？這些活屍的出現狀況不太對勁？」
查覺到異狀，原先只顧著尋找出路的伊莎貝放慢了腳步。
「他們……好像是在把我逼往特定的方向？」
伊莎貝發現，自己只要往某個方向前進，就只會遇到兩三隻砲灰活屍應景般撐撐場面，
但只要朝其他的方向前進，就會遇到大量活屍把前方堵到水洩不通，
讓伊莎貝連硬闖的念頭都無法打起，只能乾脆放棄前行換個方向碰碰運氣。
腦袋爛光的活屍，行動上當然不可能如此有計畫，這樣的結果，
很明顯是另外有人在背後操控活屍，組織行動。
而能夠操控活屍的傢伙，當然也只有製造出這些大麻煩的始作俑者。
一想到這點，伊莎貝終於精神一振。
「好！」咬牙一笑，伊莎貝露出了戰士特有的亢奮情緒：
「反正你不找我，我也要去找你。就如你的意吧！」
有了目標，源源不絕的活屍對於伊莎貝來說，就不再是令人煩躁崩潰的討厭蒼蠅，
反而成了找到敵方首領的指路明燈。
打起精神，伊莎貝加快速度，銀鞭如電，
迅速破開了妨礙自己朝向下條通道前進的活屍腦袋。
渾身狼狽，沾滿腥臭，就連頭髮都被噴濺到一大堆活屍爆出來的黏液和血肉，
伊莎貝的心情非常非常不好。
但是很快，伊莎貝的心情就會變好，因為她已經站在最後的一段通道前面。
在一連串活屍的「熱心」指引之下，很明顯這段通道就是伊莎貝的最終目的地，
而且也只有這段通道，在盡頭處是一扇看起來非常厚重堅固的鋼鐵門板。
龜縮躲藏在門後者的身分不言而喻。
伊莎貝知道，等一下只要把對方的腦袋給捲下來踩在腳下，
現在一肚子的悶氣馬上就會煙消雲散，被戰鬥勝利的成就與滿足取而代之。
眼前唯一的問題就是，伊莎貝要怎麼突破這一扇看起來很難搞定的鐵門。
與其浪費時間東想西想計劃一堆，倒不如直接用實驗證明假設來的簡單實際，
行動派的伊莎貝一直將這個理念奉為圭臬，再加上滿肚子無處發洩的窩囊氣，想當然爾，
伊莎貝手裡的銀鞭絕對不會坐視不管主人的憤怒。
咻~~~砰！
銀鞭如雷破空，挾帶著銳利的風切聲重重砸在門上，無堅不摧的銀鞭，
卻只能在鐵門上劈下一條凹痕。
「哼！」伊莎貝不屑冷笑。
雖然一擊不成，但鐵門會逐漸損壞，有祕法保護的銀鞭可是永不毀損，
只要多加幾把勁，把這討人厭的臭鐵門打出個洞也不過遲早，反正伊莎貝現在渾身是勁。
正打算再接再厲，伊莎貝的身旁突然傳出了男人的嗓音。
「行了！別敲了！耐心點，這就開門啦。」
男人的聲音悠哉而散漫，一點都沒有如臨大敵應有的緊張感。
被嚇了一跳的伊莎貝尋聲轉頭，仔細尋找，這才發現在一旁的洞壁上，
嵌著一顆黑黑圓圓的奇怪東西。
想必聲音就是從這顆東西裡發出來的吧！
不過聲音不是重點，聲音的主人才是重點。
框隆！鐵門略微震動，在通道中迴盪出嗡嗡作響的回音，也同時應聲打開了一條小縫。
大步向前，藝高人膽大的伊莎貝毫不猶豫，伸手就將沉重的鐵門一把拉開，
管它是龍潭虎穴也一樣直接硬闖。
才殺進去，來勢洶洶的伊莎貝卻整個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