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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XIMIX (天不從人願) 看板: story
標題: [長篇] 公爵 十三
時間: Mon Sep 3 17:12:05 2012
萊肯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尷尬的看著眼前的人們咧嘴傻笑。
除了張義志以外，萊肯的面前又出現了另外兩個陌生人，或著該說是兩名同類。
「就是他喔？」
一名身材略矮但肌肉發達的中年壯漢率先開口，一臉橫肉的壯漢身穿汗衫短褲夾腳拖，
腦門上頂著油亮亮的光頭，身上滿是五顏六色的誇張刺青。
「哈呸！」嘴裡嚼個不停的壯漢突然脖子一扭，隨口往手上的紙杯裡張嘴一吐。
「你……你還好吧？」萊肯瞪大雙眼，看著紙杯裡濃稠的腥紅液體心裡一驚。
「什麼？」壯漢一愣，隨即意會過來：「哈哈！沒看過檳榔喔？要不要試一下？」
話沒說完，壯漢就從一個小紙盒裡掏出了綠色的果子遞給萊肯。
「唔！」萊肯連忙搖頭，不明白這種嚼了會吐血的果子怎麼能吃。
「沒關係啦。啊想吃再跟偶說就好。」壯漢不以為意的收起紙盒。
「我來介紹，這位是超本土的南部族長，面惡心善的勇哥。
別看他一副凶神惡煞會吃人的樣子，其實他人很好的！」
張義志笑笑，拍了拍勇哥的肩膀。
「其實偶真的吃過人喔！」勇哥故意對著萊肯做了個齜牙咧嘴的猙獰表情。
「我也吃過幾個，味道還可以。」
萊肯連連點頭，對著勇哥發出會心的一笑，這下反而換成了勇哥整個愣住不知所措。
「這本來就是個吃人的世界啊。」勇哥身旁的妙齡女子嬌俏一笑。
「這一位呢，就是北部族長，號稱火焰女狼的趙曉莉。
可千萬別招惹到她喔！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少聽他亂講，叫我曉莉就好了。」
身穿俐落套裝的長髮女子面容清秀，舉止合宜，雖然臉化淡妝，
但依然掩蓋不住眼神中若有似無的狂野氣息。
毫無疑問，對於異性來說，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危險吸引力，
足以勾起男人心中最深層的征服慾望。
「至於這一位，當然就是我們今天的主角啦！他叫萊肯，疑似就是預言中的那一位喔！」
張義志搓著雙手，興奮的對著兩位另外族長交換眼神。
「那一位？」萊肯眨了眨眼，滿臉疑惑。
「就是狼神萊肯啊！」張義志一彈手指。
「唯一的證明辦法……」曉莉輕聲細語，但音調裡的訊息並非詢問，而是決定。
「那還用說，也只好問她了。」勇哥心不甘情不願的皺著眉頭。
「問誰？」傻楞楞的萊肯完全處於狀況之外。
「黑森林啊！」張義志伸出手來，對著萊肯展示指結上的碩大銀戒。
那是一枚純銀打造的狼頭造型巨戒，一雙狼眼中鑲著湛藍的澄澈寶石。
萊肯這才注意到，勇哥和曉莉的手上，也都戴著同樣款式的戒指，
差別只在於狼眼中寶石的顏色不同。
勇哥是翡翠一般的無暇碧綠，曉莉是如同烈焰的狂熱火紅。
「這是族長代代相傳的戒指，不但暗示了我族的真實身分，也分別象徵著不同的涵義。
藍色代表過去，負責維繫全體族民的歷史與傳統。綠色宣告未來，
必須確保我族繁榮茁壯生生不息。紅色專注現在，專責守護現存族民的平安及生存。
族長戒不離身，除非退任或是喪命。」
張義志細細解說，凝望狼戒的眼中滿是榮耀與驕傲。
「啊……我倒是很想趕快找到接班人，這樣才有時間好好談戀愛呢！」
趙曉莉半開玩笑的摸著戒指。
「這個阿弟仔就不錯啊，啊現在不是很流行姐弟戀？參考一下啊！」
勇哥翹著二郎腿大嚼檳榔，完全不管羞窘到滿臉通紅的尷尬萊肯，
趙曉莉竟然還在一旁火上加油，故意連拋媚眼逗著萊肯玩兒。
「別欺負我的客人啊！言歸正傳吧。」
張義志無奈一笑，對著萊肯雙手一攤：
「不好意思啊，除了我之外，族長都沒個族長樣。」
勇哥聞言隨即鼻裡一哼，趙曉莉則是繼續笑吟吟的望著萊肯。
「當三位族長聚在一起，集合三枚戒指，就可以使用古老的魔法，
與狼族歷代傳承的顧問溝通，不過一次只能諮詢三個問題。」
張義志接著解說：
「每次諮詢後，狼戒的雙眼便會黯淡無光，必須直到三雙狼眼分別恢復光輝，
才能再次與黑森林取得聯繫，而狼眼需要的復原時間則沒有一定。」
「才沒有那麼簡單咧！」
勇哥突然插話：
「那個黑森林後，阿就常常給他答非所問啦！
有時候問也問不出什麼來，白白浪費偶們的變身。」
「什麼意思？」萊肯不明所以，想不通變身不就是變身，怎麼還能浪費？
「只要狼戒的雙眼散發光彩，戴上狼戒的族長就可以隨意變身，
不需要等待月圓喔！這也算是族長的小小特權吧！」
趙曉莉輕撫狼戒。
「所以，在聯繫黑森林之前，我們必須先討論好三個問題……」
張義志清清喉嚨，提醒重點：
「按照慣例，我們一人提一個，問題最好盡量清楚明確，
只有『是』或『不是』兩種答案，避免得到模稜兩可的回答。
我要問萊肯到底是不是預言中的萊肯神。」
「同意。」勇哥立即表態。
「我也同意。」趙曉莉巧笑倩兮：「我的發問權就送給萊肯當見面禮吧。你想問什麼？」
「我……我想問要怎麼找到公爵，還有為什麼不能隨意變身？」
萊肯吞嚥口水，也不知道是在緊張什麼。
「不行啦！你這樣問一定得不到答案。」
趙曉莉歪著腦袋略微思考：
「想找人的話，不如問能不能找到就好，確定找得到再想辦法。
關於變身，最好也改問有沒有辦法隨意變身，有辦法的話才進一步摸索。
而且，這樣總共是兩個問題喔！」
「可是我想這樣問。黑森林是威廉的女兒，一定會幫我！」萊肯充滿信心的堅持己見。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不過沒關係啦！反正偶覺得不管怎麼問都一樣，
最後一定沒有答案。兩個問題就兩個問題啊，不然偶的也給你問就好啦！」
勇哥非常隨性的抖起腳來。
「這兩個問題我都同意，你們也一樣吧？」張義志看著勇哥和趙曉莉。
「嗯哼。」趙曉莉點點頭。
「快點開始吧！」勇哥把嘴裡的檳榔渣完全吐掉。
「那麼……」三位族長不約而同伸手握拳，將三枚碩大的狼頭銀戒互相抵住。
頓時，三雙狼眼中的光芒燦爛大盛，耀目異常，紅藍綠三種色光迅速交融，繽紛絢爛。
「哇喔！」萊肯不禁發出讚嘆。
「狼族同心，請示聖音。」
三位族長異口同聲，同時屏氣凝神靜心沉思，一心一意只想著與黑森林達成聯繫。
隨著三名族長的精神與思想逐漸同步，紅藍綠三色光也緩緩合而為一，
成為一股強烈卻不刺眼的溫和白光。
依稀可見，白光中有著一道模糊的灰黑虛影。
虛影的外形不停變化，若有似無，如夢似幻，虛無飄渺，似假還真。
「請問黑森林，此名訪客萊肯，是否即為您預言中的萊肯神後裔？」
滿頭大汗的張義志首先開口，臉上的表情痛苦而僵硬，另外兩人也是緊咬牙關面容緊繃，
看來要與黑森林取得聯繫，並不是什麼輕鬆自在的簡單差事。
「還不是。」虛影的中央傳來了簡短的回應。
「請問黑森林，萊肯要怎麼找到公爵？」
趙曉莉的臉色蒼白虛弱，彷彿連開口說話都要費盡氣力。
「成為萊肯。」黑森林的回答一樣令人摸不著頭緒。
「請問黑森林，啊那個萊肯為什麼不能隨意變身了？」
勇哥努力從牙縫裡擠出話來。
「因為他不懂。」
語音才落，白光瞬間消散，爆散為七零八落的五顏六色憑空消失。
同一時間，三雙狼眼裡的寶石隨即黯淡無光，失去色澤，
如同混濁的半透明劣質塑膠一般毫不起眼。
三位族長渾身汗溼喘著粗氣，累到僅能以眼神望向萊肯，
詢問萊肯對於答案是否滿意或有所心得。
不過短短不到一分鐘的通聯過程，竟已讓三名出類拔萃的族長精疲力竭，氣喘吁吁。
「啊！糟糕！」萊肯突然雙手一拍，一臉懊悔的猛拍腦袋大叫不好。
「怎……怎麼了？」張義志關切詢問。
「我剛剛忘記跟黑森林打招呼了！」
「拎老師咧！」勇哥有氣無力的翻眼幹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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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不動聲色，雖然真的只有一點點而已，但伊莎貝確實無法否認，
自己開始佩服起眼前這名手無縛雞之力的脆弱人類，
並且對於自身處境和這個世界有了初步的認識。
不同於以操縱能量為主的術法系統，在這個環境能量貧弱的世界面中，
人類不但主導一切，甚至還讓自身特有的邏輯凌駕於自然之上，
依靠廣泛應用一種名為科學的複雜技術，創造出專屬於人類獨有的特殊霸道蠻橫。
粗糙、簡陋、破壞平衡、不顧後果，但是卻直接方便而迅速有效。
無庸置疑，在這個世界面裡，人類的實力不容小覷。
而阿傑，則是人類中的異類，甚至應該歸屬於人類異類中的頂級異類。
即使是在這個能量稀薄到難以運用的世界面中，依然有極少數極少數的特殊人類，
對於能量的發覺與驅使擁有本能天賦，可以對於術法的奧妙略窺一二。
這些人往往會因此受到奚落或排擠，而不自覺背離名為主流的科學之道，
踏上一般人難以理解的坎坷路途。
毫無疑問，阿傑正擁有這樣的天賦，而且也善於利用這樣的天賦，
但是不知道該說是堅強自信還是天生就少根筋，
阿傑完全沒有考慮進行眼光狹隘的可笑二選一，不但不把他人的嘲笑看在眼裡，
還反而心胸遼闊的同時張開雙臂擁抱科學，將術法與科學相輔相成互通有無，
把一大堆應該除了創造者之外，就誰也不鳥的麻煩活屍給馴服到服服貼貼。
或至少是差不多服服貼貼。
毫無疑問，即使本身不堪一擊，阿傑神秘的腦袋也絕對足以給予伊莎貝必須的奧援。
光是阿傑可以不依靠任何術法或科學，僅僅靠著虛無飄渺的意念思維，
就單方面接收到黑森林傳達的訊息，便已經證明了阿傑的腦袋瓜子絕非泛泛。
還有一點，阿傑雖然獨身蝸居在難以置信的糟糕環境裡面，但對外界資訊卻是瞭若指掌，
徹底實踐了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的具體作為，就連阿傑所選擇的蝸居場所，
都充滿了大隱隱於市的低調智慧。
這一區塊的下水道雖然年久失修廢棄已久，看似與世隔絕，
但實際上卻有多處可與現行使用中的下水道系統相連通。
四通八達的現成人工秘道，讓阿傑可以輕易在無人知曉的狀況之下，
無聲無息的於城市中任何地方神出鬼沒。
雖然個性孤僻古怪白目自大又囉嗦嘮叨，但伊莎貝也不難理解，
黑森林為何會選擇阿傑來協助自己。
不過理解歸理解，喜歡歸喜歡，對於自成一格到近似於胡作非為的阿傑，
伊莎貝始終無法對這個未來搭檔提升好感。
自從伊莎貝來了之後，阿傑的冰箱裡就多出了一包包的袋裝血液，至於供貨來源為何，
那就是阿傑不能說的祕密了。
「說不說！」
在阿傑故弄玄虛拒絕透露血液來源的下一秒鐘，嘴裡咬著血包的伊莎貝眉頭一皺，
瞬間又把銀鞭捲上了阿傑的脖子。
「說！說！馬上說！」
餘悸猶存的阿傑摸著頸子，非常詫異於那根如同有生命一般的靈活銀鞭，
打定了主意非要找到機會弄過來研究一下不可。
「除了狩獵活人之外，目前主流的血液來源有三種供貨方式。第一種是血族內部的管道，
詳細情形我也不清楚，不過聽說是以活人為主，而不是袋裝血液。
第二種是公會免費提供的袋裝血液，品質優良，新鮮營養，可是供給量受到控管，
而且僅限於在公會登記有案的合格血族才能領取。最後一種，也就是我買的這種，
就屬於黑市交易，貨品行話叫黑血，販賣者一律被通稱為血牛。
黑血的價額昂貴波動嚴重，品質和供給量又都沒有保證，
只能靠選擇信譽比較良好的血牛來做篩選，
唯一的好處就是想買就買銀貨兩訖，簡單迅速不囉嗦，也不太會惹上什麼麻煩。」
「……」
伊莎貝瞪了阿傑一眼，彷彿是在說「你竟然敢給老娘喝這種來路不明的爛貨！」
「放心啦。」阿傑拍著胸埔做了保證：
「我找的血牛很可靠，絕對是高品質的貨才敢拿出來賣，算是黑市裡的精品商喔！
他有自己的血場，每包血都是活人新鮮現抽，而且這些人都受到良好的照顧和教育，
不但是心甘情願的貢獻血液，而且健康狀況也是一流，
不像有的血牛會拿醫療廢棄物或死人血濫竽充數，聽說有的還會摻畜牲血降低成本咧！
不過妳們應該一嚐就知道了吧？」
「味道是還算可以，可惜是冰的。」伊莎貝點點頭，算是願意紆尊降貴勉強遷就黑血。
「沒辦法，血一加熱就壞了，總不能拿去微波吧？
其實血族只要靠袋裝血液就能維持生命，
不過還是有些對口感無法妥協的傢伙會挺而走險，不惜破壞規矩私狩活人，
而且這種傢伙現在越來越多了喔！」
表情複雜的看了伊莎貝一眼，阿傑欲言又止的給了建議：
「其實阿，如果袋裝血吃膩了，妳想出去狩獵也是可以，反正外面一團亂，
到處都在私狩活人，只要多加小心低調一點，也不會引起什麼注意。
不然我怕妳哪天憋不住，抓我來潤喉就尷尬了。」
歪著腦袋，伊莎貝考慮了一下，還是決定放棄掉溫熱鮮血的香甜誘惑。
「不了，我只想找到公爵，不想節外生枝。放心吧，
只有低等的血族才會被食慾沖昏了頭失去理智，只要別讓我餓著，
我是不會輕易去動你這個緊急存糧的。」
「是嗎？那太好了！雖然最後那句話好像有點怪怪的。」
阿傑露出了爽朗的燦爛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