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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XIMIX (天不從人願) 看板: story
標題: [長篇] 非人天下 九
時間: Thu Sep 27 17:02:37 2012
==========================第十六章 公子與狩獵者============================
因為公子陳述的內容過於沉重，以下就由我以旁觀者的角度協助記錄，
某些講得比較不清不楚的部份，怕各位看不懂我就自行腦補填空帶過，
因為我不想也不敢深入追問。
不用謝我，這是我應該做的。
重男輕女的彌賽亞族人，其實根本就是群本末倒置的沙豬笨蛋，
因為彌賽亞一族的血脈傳承，實際上是維繫在女性的身上。
即使已經變成了過氣退色的傳說故事，但彌賽亞族燦爛豐富的往日光采，
依舊在無數口耳之間輾轉流傳，特別是在非人無奇不有的紛鬧世界裡面。
除了與世隔絕的封閉彌賽亞族自己還被傻傻蒙在鼓裡，
一天到晚胡整瞎搞人體實驗弄不清楚狀況之外，幾乎大部分的非人都聽過有此一說。
即使不知真假，但若是有無法懷胎受孕的非人，
只要借助彌賽亞女性的力量就可以得償所願，至於是怎麼個得償所願的藉助法，
那就眾說紛紜夭壽獵奇了。
好一點的，就是要得到彌賽亞的鮮血，慘一點的，還得生吞掉彌賽亞的新鮮卵巢或子宮，
其他更加稀奇古怪天馬行空的說法也不是沒有，唯一的共通之處就是一律毫無根據，
說法來源全不可考。
不孕症並非是人類特有的專利苦惱，彌賽亞族無能到找不出自己離群索居的同胞，
但是有些非人卻有機會分辨出彌賽亞的後裔。
因為彌賽亞的氣息是如此的獨一無二，不屬於非人也不屬於人類，
儘管這樣的無形差距只是微乎其微，往往一不小心就會被疏忽略過，
而且流落塵世的彌賽亞少之又少，本身就已經是種可被歸類為稀世傳奇的飄渺存在，
先不用說世上到底是否真有遭到放逐或脫離族人的落單彌賽亞，
光是彌賽亞一族到底絕種了沒，在非人之間都還是個大大的問號。
可總是會有某些非人特別細心，又或著該說是特別幸運或努力，為了繁衍後代延續血脈，
不惜嘗試求助於莫衷一是的邪門歪道。
某夜，一名求子心切的焦急非人面帶歉意，無端闖入公子家中大開殺戒，
指爪顫抖卻堅定的撕開了公子母親的胸腔搶走心臟，隨即奪門而出不見蹤影。
事情發生的整個經過，可用電光火石來形容也不為過，
被騷動從睡夢中驚醒的公子根本不知道發生啥事，
一出房門就看見了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屍身破碎慘不忍睹的驚恐母親。
最震驚的事實是，公子發現到那名兇手留下的足跡，
竟然是先進入自己房內在床邊逗留了一回，後來才改為通向母親寢室開胸奪心。
如果不是向來都帶著男妝身穿男服合衣入睡，而且房間也以男孩子的風格擺放佈置，
恐怕率先遭到屠殺死無全屍的就會是公子本人了吧！
從這次事件之後，公子就把女扮男妝這件事情，當成了保護自身安全的不二法門。
「我太害怕了，怕到甚至沒有幫媽媽收屍，當下只以為是家族身分洩漏，
所以才會有怪物來追殺我，於是就連夜收拾行裝慌忙逃跑。因為彌賽亞一族在久遠之前，
曾經率領人類消滅非人，拓張權柄宣揚神威，和各種非人都有結仇的紀錄。
關於彌賽亞一族在非人之間有助生育的傳說地位，是我後續無意間打聽到的消息，
那時才知道原來這一切只是場碰巧發生的悲劇，跟什麼新仇舊恨完全無關。」
「原來如此，案發現場非人留下的跡象一定很明顯吧！爪痕、毛髮、還是氣味？」
我毫不意外公子一開始會做這樣的聯想，甚至把毫不相關的性別問題當成主題，
也並不覺得當時對非人一知半解或著毫無概念的稚嫩公子，
會忽略掉「如果對方是來復仇，自己卻竟然還活著」這個砂鍋大的疑點有啥奇怪。
要是我一直在盡力躲避某個敵人，然後某天又被不速之客侵門踏戶，
還以極殘忍的手法虐殺至親，在慌亂之下的第一個念頭，
八成也會覺得對方鐵定是衝著自己的背景而來的吧。
「彌賽亞就是普通的人類，我除了外表好看一點，根本就一無是處。我什麼也不會，
就只有一股想要保護自己好好活下去，以及替母親報仇手刃死敵的執著宿怨，
所以我一直努力鍛鍊自己，直到輾轉打聽到公會有提供六號刀，
可以幫助我增強實力擁有異能，然後才經過千辛萬苦找到門路，
終於通過入學考試順利畢業。大家都以為我是天才，實際上我只是拿命去拼。」
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公子只是陷入了更深層的回憶與心聲：
「我選擇當殺手，是因為我想變強。不論是要保護自己還是摧毀敵人，
都需要堅強的實力作為後盾，而成為殺手出生入死面對挑戰，
就是只靠孤軍奮戰便能迅速變強的最快捷徑，因為除了武器，我沒有可以信任的對像。
另一點，也是為了要建立好自己對付非人的基礎和決心，
時時讓自己保持在非人剋星的身分狀態。
只有日日夜夜反過來狩獵非人，白天我才能感到安心，晚上我才會覺得安全，
不再懷疑自己是否仍活在被追殺的危機之中苟延殘喘，
不再認為自己依舊是那個連母親都保護不了的悲哀廢物。
我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手刃死敵為母報仇，我和公會簽下契約，
以無償替公會賣命十年為代價，視為條件交換，公會則動用所有資源，
替我盡快把那個挖走我媽心臟的王八蛋給揪出來，
做為我唯一要求公會必須確實回饋的工作報酬。
欠命賠命，奪心還心，我發過誓總有一天，我要把那個非人的心臟，
也活生生的掏抓出來對天祭母！」
「這樣啊……」
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對於公子這樣不顧一切的執念有點擔心，
不知道這和血統或遺傳有沒有關係：
「妳確實已經擁有這樣的實力和資格，我也不煩惱妳會走火入魔或發顛瘋狂，
因為妳向來就比我冷靜，比我聰明，比我更會管理自己。
可是妳還記得肥精的話嗎？不要相信公會！對於公會給妳的承諾或保障，
我認為妳現在有必要認真重新考慮。
其實身為人類也沒有什麼不好，至少妳可以任意片面毀約，不用真的受到公會束縛十年，
不像非人一但使用生命之力訂下契約，就等於是簽了賣身契一樣不得反悔。
講白一點，這麼多年過去了，我覺得公會根本就是在利用你敷衍你，
完全沒有在用心替妳找殺母仇人，不然老早就該有什麼結果出來了。
光憑公會的本事和規模，如果整個認真動員起來的話，
就算是一百年前的一根毛說不定都找到了，
更何況是個對於公會來說再瞭解也不過的成年非人？
如果那傢伙有前科或建檔的話，壓根不用兩分鐘就能找到資料，
就算要用大海撈針的笨方法去訪查，最多十天半個月也能抓出幾條有價值的追蹤線索。」
「沒錯，還好我終於醒悟了，所以才回來這裡。我曾經對自己說，
如果不能帶著兇手的心臟一起回來，那我就永遠都不回來，因為我沒有臉見媽媽。
可是現在我才知道，這只是一個欺騙自己逃避過去的膚淺藉口，
讓自己不用面對小時後的懊悔和錯誤。
我很害怕，怕我一回家就會變的懦弱，就會變回以前那個毫無力量的驚恐幼童，
直到被你揭穿了身分，我才領悟到不論外在的樣貌如何，不管我的打扮是男是女，
追根究柢我就是我。
而且我已經長大了，不需要還一直活在童年的陰影裡，不用依靠公會或是他人，
我就有能力保護自己，進而完成自己長久以來想做的事。
唯一遺憾的是，我沒辦法改變當時丟下媽媽獨自在家，一個人逃跑離開的既成事實。」
「過去確實不能改變，但或許可以試著彌補。」
摸摸鼻子，我有點尷尬的提出建議：
「根據我的經驗，火葬是個替親人送行的好辦法。
既然你媽的屍體現在已經找不到了，乾脆就連房子一起燒了吧！
據說火是具有淨化能力的，就讓以前的陰霾和遺憾都消失無蹤吧！」
「神經病啊你！有必要這麼偏激嗎？」
公子突然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以一種看著白癡的表情朝我望來：
「沒事放火燒房子幹嘛？你沒看到附近雜草這麼多，一不小心引起火災怎麼辦？」
稍微頓了頓，公子改用比較柔和的語氣向我解釋：
「我打算復仇完成之後，再想辦法找到屋主，光明正大的把這間房子給買下來，
重新整理改建裝潢完畢以後就住在這邊，好好陪著媽媽一起生活。
當然，這些也得等到眼下的事情都告一段落之後，才能循序漸進開始實行。」
「那眼下該做的事情又是什麼？」
依然沉浸在公子剛剛有些過於掏心掏肺的獨白裡面，
我一時間還有點沒辦法把主題轉換過來。
「肥精留下的謎團！」公子雙眼一瞇，久違的銳利又再次出現：
「還記得嗎？肥精曾用小倆口稱呼過我們，牠不應該知道我的性別。」
「那……那時候你不是頭部受傷神智不清了嗎？」
我一臉訝異的面對公子，想說一個暫時性腦殘到只會傻笑的人，
怎麼還能把沒營養的話聽得這麼明白。
「女人對在意的事情總是很敏感的！」公子得意洋洋的露出微笑：
「肥精之所以會知道我的秘密，肯定是因為有人告訴牠，而知道我真實性別的對象，
應該就只有公會而已。換句話說……」
公子似笑非笑的轉過頭來。
「公會出賣我們。」我挑挑眉毛平淡接話，說真的心裡並不意外。
我從來不覺得會當雙面仲介兩邊抽成剝削非人，
同時提供殺手雇傭和保鑣服務的公會是啥好東西。
在非人的世界裡面，背叛他人與遭到背叛，不過只是開宗明義的基礎課程，
大家都知道，不要隨便就把信任託付給摸不清底的對象，
因為你永遠不知道會因此付出什麼代價。
事實上，我想所有跟公會簽約合作的人都和公子一樣，
與公會間的關係不過是單純的生意往來彼此利用，而非什麼互相依賴的事業夥伴。
「還有，我想補充一點。」我伸出手指比了個一：
「肥精所說的組織，我懷疑根本就是公會。因為肥精對公會表現出來的樣子，
基本上可以說是深惡痛絕，如果只是偶爾遭到公會成員欺壓或找碴，
我不認為肥精會恨成這個樣子，除非是受到了更嚴重的長期剝削或無理摧殘，
例如幹出了把肥精的老婆小孩拿來宰好玩之類的事。」
「那麼……肥精提到的老板又是誰呢？恐怕在公會裡的地位也不低吧！」
看向窗外，公子提出疑問。
「不知道。公會高層的管理制度向來故作神秘不清不楚，我只聽過有八卦說，
會長的位置早就已經從缺很久，而且高層之間也互有矛盾彼此不合。
總而言之，目前也只能見招拆招，走一步算一步了。反正我挺妳到底就是了！」
本來就愛亂淌渾水的我兩手一攤，表示不管怎樣都要湊上熱鬧硬插一腳。
「不！既然現在並非全沒頭緒無從下手，我就不想照保標的方法被動反應，
而是想用殺手的邏輯主動出擊，弄清真相，找到對手。」
歪頭輕笑，公子一臉狡黠的要我開車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