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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小蜨。」
「開這種玩笑一點都不有趣，」偉彥排P檔，拉起手煞車，「以軒，剛剛的事情就算了
，我可以忘記，也可以不說出去，但是請你不要拿小蜨來開玩笑。」
「...」以軒看著自己的膝蓋，沒有回話。
「我說真的，我不會說出去，而且我一點也不想說。」
「就像在ＫＴＶ裡面跟小芊做的事情一樣不會跟別人說嗎?」
「...文憲跟你講的?」
「就像你不小心把烏龍麵湯噴在晏晴臉上一樣不會跟別人說嗎?」
「......你那天有看到?」
「逢甲夜市有什麼好吃的，幫我帶一份回來。」
「...!」偉彥這次說不出話來了。
「所以你相信我是小蜨了嗎?」
「你...你，你頂多是偷聽到我講手機，可能我開得太大聲，」偉彥眼神飄移著，「
這跟你是不是小蜨完全都沒有關係啊。」
「你送給我的蝴蝶項鍊我很喜歡。」以軒臉頰緋紅。
「這個應該不少人知道吧!」
「婆婆上次不小心摔到，掉了一顆水鑽，是醫生你幫我黏回去的。」
「...這個，應該是張媽跟，張媽跟文憲講，然後文憲再...」
『這件事情我可不知道。』車後座突然傳來文憲的聲音。
「靠!你什麼時候醒的?!你們兩個合起來整我!?」
『在以軒摸你大腿的時候就醒了，』文憲一改平常，意外正經的說，『本來以為你們
在開玩笑而已，沒想到之後...』
「什麼叫沒想到，我不懂，你們兩個這樣整我有什麼好處?想叫我去當Gay?」
『剛剛以軒，呃，』文憲看了一眼以軒，『總之他剛說的事情我根本就不知道。學
長，要整你的話我有哪次整完還不承認的?』
「不可能，你...他...」聽文憲這麼正經，偉彥倒是一句都反駁不出來。
『不過這麼說還真的滿難讓人相信的，你能證明嗎?』文憲對低著頭的以軒說。
「......」以軒依然低著頭不說話。
『叩叩。』
偉彥順著聲音往車外看去，一個盤著俐落短翹馬尾，穿著桃紅大荷葉上衣跟藍色牛仔
褲，大約三十歲出頭的輕熟女，正蜷著食指敲著駕駛座的側窗。
「我是小蜨。」放下車窗，女子看看偉彥，又看看文憲，笑了笑。兩人不約而同的
望向副駕駛座，以軒已經低著頭睡著了。
「...」
『...』
偉彥關上車窗，打進D檔，踩下油門往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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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是一部電影或是小說，可能比較能夠讓人淡然。
但是如果這是發生在自己的生活中，也許就沒辦法讓人這麼容易接受。
剛才跟以軒的對話，讓偉彥本來就亂糟糟的腦袋打結得更徹底。
不對，應該說，是小蜨，真的，是小蜨。應該是。是吧?
「陳文憲，我再問你一次，你們這次真的沒有整我?」
『如果不是剛那個女的突然敲窗，我反而還有點懷疑你們兩個是同志，然後故意演
給我看，想叫我也加入咧。』文憲抓抓頭。
「照人家常說的，是靈魂出竅，還是什麼合體附身之類的嗎?」
『剛以軒回家前，的確是以為自己一上車就睡著，什麼都不知道。可是要說是靈魂出
竅，你信嗎?』
「就算證據再清楚，身為一個醫生，還是不該相信；可是身為一個台灣人，信這個又
好像很正常。」偉彥下車，點起一根菸。
『所以聽起來你是不相信，除非還有什麼更確定的證據?』文憲也下了車，趴著車頂
伸手要菸。
「應該要說，我不願意相信，就算是事實。」
『為什麼?』接過菸的文憲又伸出手要打火機。
還記得英國心理學家Susan Blackmore曾經針對聲稱靈魂出竅過的人做研究，他提出
所謂的出體經驗只是一種生理現象，當一個人在大腦清醒的時候如果失去與身體感官
接觸的輸入，靈魂出竅假像就會發生。簡單說那個就叫做夢，只是夢境發生的時間點
與逼真程度上有差別，以至於讓這類患者在睡夢或是麻醉後感覺到懸浮於自己的肉體
之上，或是看到他們從未認識過的事物或地點。
但是，這個理論並不足以解釋他們現在遇到的事情。偉彥認真回想起最近碰到的人、
事、物。很顯然，先不論是不是靈魂附身，如果一切都不是騙局，那麼至少能確定的
是，小蜨應該能控制他人的行動、讀取記憶，而且事後被控制的人很可能完全沒有印
象。
跟酒廊女子在巷內雲雨，在ＫＴＶ被小芊口交，醫院樓頂的跳樓事件，在車上被以軒...
這幾件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現在好像都被完整串起來，變成很合邏輯的事。
所以，最近跟自己熱絡起來，一起吃飯、熱線的晏晴，都不是晏晴?
「醫生，你不願意相信我，是因為她嗎?」這句話，從文憲口中傳出。
「...」偉彥看著文憲，文憲的眼神已經變了。
「你是在生氣我讓你以為她喜歡你?」
「我本來就不值得任何人喜歡，這點我還算有自覺，」偉彥嘆口氣，「妳的處境，我
們都很遺憾，但是並不表示妳可以去干涉其他人的生活。」
「醫生，其實她很喜歡你，我也知道你對她有好感，」文憲看著夜空，「所以我才會
決定用她的身分找你聊天。」
「為什麼要這樣做?只是想聊天的話你大可自己跟我聊。」
「我......」
「這件事就算了。那個酒廊的女生跳樓，也是你的關係吧?」
「她想跟你勒索...我只是想保護醫生而已...」
「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但是根本沒必要害了一條人命吧?」
抬著頭的文憲骨碌碌滑下眼淚，原本還想繼續講下去的偉彥看到這樣只好住嘴。
「醫生，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那樣作，我根本就不知道會怎麼樣...」
「你不知道，我告訴你，就是她會死，知道嗎?」偉彥不自覺提高了音量，「妳這樣做
，跟把人推下樓有什麼不一樣?!」
「...對不起，醫生，我知道我應該怎麼做了...」說完這句，文憲身體一軟，昏厥在地
上。
「...回去了嗎...?」偉彥把文憲扶好坐在牆邊。
「可是，我回不去了。」
偉彥的腦海中突然閃出這句話，小蜨說過，她回不去了，所以現在...
不好的想法閃過，偉彥丟下昏睡的文憲，朝病房大樓拔腿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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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時間等電梯，一路從一樓跑樓梯到了八樓。
無視自己氣喘吁吁，也無視護理站人員奇異的眼神，偉彥直接衝到873號房。
平時張媽回去以後，除非護士巡房，否則病房的門總是關上的。
但是，現在門卻開著。
偉彥走進病房，小蜨跟一堆維生系統依然在那，而閉著眼睛的小蜨旁邊，是一個背對
著門口，身材嬌小的護士。
原來是護士巡房，偉彥心中像是放下了一塊大石似的鬆了一口氣。
一隻黑色的蝴蝶飛過身邊，護士轉過頭看著偉彥。
「醫生，對不起，我愛你...」淚流滿面的晏晴，右手正拿著一把剪刀。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