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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XIMIX (天不從人願) 看板: story
標題: [長篇] 非人天下 二十一
時間: Mon Oct 15 17:14:07 2012
==========================第三十三章 調整方向再出發===========================
我現在知道蔣兆那股奸笑是什麼意思了。
下了客運，我們又坐了很久很久的公車，然後再轉搭很久很久的計程車，
才終於到了這個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
這是某個靠海小鄉鎮的邊緣地帶，至於是國內的那個鄉鎮我就不講出來了，
不然隨便透露專業人士的老巢位置，得罪了蔣兆或鍛造師我可擔當不起，
有一百條命都不夠死。
雖說靠海，但這裡卻沒啥海產相關的行業，事實上放眼望去，
我覺得這裡根本就什麼像樣的行業都沒有，
荒涼落後到只有一堆感覺是在等死的無聊老人家，就連建築物都是灰暗老舊了無生機。
這些憔悴枯槁的老人每個都兩眼無神，嚴重缺乏想要好好活下去的心靈動力，
有在動的像活屍沒在動的像死屍，讓我光是看著他們有氣無力的喘息樣子就覺得難受。
「鍛造師住海邊啊？難怪管這麼寬。」我聞著鹹鹹的空氣，忍不住白目了一句。
「不，鍛造師住山上。從現在開始，要靠兩條腿慢慢走了。」
蔣兆伸手一指，點出了不遠處一條藏在荒煙蔓草裡的狹長石階。
要不是有人引導視線，我還真看不出來那裡竟然有路可行，但是所謂的山嘛……
「哪來的山啊？」
石階長歸長，但也並非一望無際，只要稍微把頭抬高，就能看出石階是通往一座民宅。
那間民宅的興建處確實是高於平地沒錯啦，但房子底下了不起就是塊大一點的光禿岩丘，
離地面也就不過二三十公尺，高度跟「山」這個字比較起來，
還差了十萬八千里遠也不只。
「可別小看了這座山啊！能順利專程爬上去的人可不多呢！
不會爬的人很容易遇難喔，更何況現在又有兩位程咬金會半途殺出攔路，
如果不把擺平他們當成面見傳奇的最後試煉，恐怕兩位門神會不服氣喔！」
「什麼意思啦？」
蔣兆邊走邊說，沒兩下子已經帶著我們到了石階前面，卻對於我的發問不理不睬。
公子也真不夠意思，沿路上都不發一語，也不替我幫腔問話。
「踏上去吧，找對方向直直往前走就對了。
記住，路就只有這麼一條，千萬不要走岔了喔！」
蔣兆突然在我倆的背後伸掌大力一按，不由分說就把我們推上了石階。
「幹！你到底是怎……」
我猛一回頭，卻發現身後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迷霧，不只蔣兆沒了蹤影，
連剛剛一路過來的景色都遍尋不著，而腳下理應只是連接平地的開端石階，
卻變成了一長條向下延伸直入迷霧的不歸路。
轉回正面，我這才看見，原本不用十分鐘就能慢慢踩完的短短石階，
竟然變成了天梯一般的高聳入雲，不見盡頭，建於上方的民宅當然也不知位在何方。
至於兩旁的景色，還真的變成了荒山野嶺特有的原始叢林，
一堆叫不出名字的植物綠意盎然，蓬勃茂盛，環境清幽靜謐，萬籟俱寂，
但又隱含若有似無的蟲鳥低鳴，忽近忽遠，宛若幻聽耳鳴。
明明是清新如畫的茂密自然美景，卻處處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古怪，
讓我不敢隨便掉以輕心，只能趕快跟上已經開始邁步攻頂的穩健公子。
「呼！呼！呼！」
路途非常平靜，無驚無險，景色瑰麗，空氣怡人，如同尋常登山健行一般普通，
但不過走沒多久，我竟然已經渾身大汗，氣喘吁吁。
什麼時候，我優秀傑出的體能竟然差勁到這麼誇張？
「公子，是不是不太對勁啊？」
我停下腳步，對著領先我大概一公尺多的公子發出詢問。
「似乎是。我的疲累感上升太快了，看來你也一樣。」
我仰頭一看，轉過身來的公子還是氣定神閒面不改色，不僅臉不紅氣不喘，
就連姿態都還是那麼優越高雅，一點也沒有所謂「疲累感上升太快」應有的狼狽樣子。
難道真的是我身子比公子這個女人還虛？
「嗯？」公子腦袋一歪，對著我的腳下挑起眉毛。
「怎麼了嗎？」我低頭一看，卻沒發現自己的腳有任何異狀。
「你的汗……為什麼一滴到地上就不見了？這裡並不乾燥，汗滴不可能消失這麼快。」
「是嗎？」
我聞言一愣，連忙低頭觀察自己滴落地面的汗珠，
果然看見了潮溼的汗漬眨眼之間就在石板階梯上消失無蹤。
「靠！太古怪了！」我環顧四週，卻完全感覺不出任何敵意或危險。
「還有一點……」
居高臨下和我面對面的公子比起手勢，示意我也轉過身去注意後方，
看清楚來時道路的兩旁植物，並且同步解說可疑之處：
「你有沒有發覺，我們經過的這些草木，好像看起來都比較翠綠，比較有活力，
就連被我們踩過的石板路，好像色澤也變得比較明亮一點，感覺比較新。」
「是嗎？」
我轉來轉去，注意觀察前後景色的不同，發現公子講的現像竟然還真有其事。
「靠！這是怎樣？」我突然感到心裡一陣發毛。
「我想，這邊環境中的一切，或著該說是環境本身，包含了植物和道路，
都在偷偷吸取我們的生命能量，就像是一群不需獠牙的吸血鬼一樣。」
雖然嘴裡講著非常令人不安，甚至該說是毛骨悚然的駭人話語，
公子臉上還是一貫的淡定平靜，波瀾不驚。
能夠這樣面不改色的分析非常難搞的糟糕現況，我家公子實乃真神人也！
「那怎麼辦？」
專長之一就是束手無策的我，也只能又問出了笨蛋專用的經典台詞。
「我剛剛測試過了，環境吸取能量的速度和我們的運動量成正相關。
換句話說，我們腳步越快，額外損失的體力就越多，若是放慢速度，
反而不會被馬上榨乾，只是困在這裡的時間就必須相對延長，未必會比較有利。
就算現在只是站著不動，我們也一樣不知不覺在平白無故流失體力。」
「那不是進退兩難，跟被活活放血到死有啥兩樣？」我愣愣的張大了嘴。
「應該是沒啥兩樣。」
公子點點頭，竟然還真的給我回答問題，不知道是不是傳染到了我的白目病。
「反正大方向就只有加快或放慢步調兩種選擇，我偏向快一點脫離險境，
以免拖延太久徒增變數，或是最後連呼吸的力氣都留不住。」
「嗯！那要怎麼個快法？」
我馬上同意公子的觀點，因為我連多待在這種鬼地方一分一秒都不願意。
「我的計畫是分擔風險節省體力，以盡量延長我們有辦法移動的時間，
也就是輪流互相揹負，先由一人盡快趕路，等體力被消耗到接近安全範圍底線的時候，
再換另一人接手出力，這樣就不用同時被環境大量抽取精力。
至於被揹負的人，就負責注意狀況全神警戒，以免又誤中其他陷阱或遭到突襲。」
「沒問題！上來吧！」我走到公子身旁屈膝半蹲，反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不！我先揹你。因為我的移動速度比較快，說不定不用換你揹我就能脫離這裡。」
無聲無息，公子兩腿膝部以下，都已經納入了宙斯天衣無縫的包覆之內。
「好吧。」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我還是恭敬不如從命，跳上了公子的背後緊緊攀牢。
畢竟在生死關頭，男性的尊嚴或顏面是最不值得顧忌考慮的項目之一，
要是還跟公子婆婆媽媽的推來讓去，反而更顯得我優柔寡斷龜毛囉嗦。
「要走囉！」我感到公子微微下蹲，隨之而來的就是勁風撲面，讓我幾乎睜不開眼。
公子不是在用跑的，根本就是在用飛的，每次輕描淡寫的踏出一步，
都能向上凌空躍進好長一大段的距離，高度少說也有拔升個兩三公尺以上。
但儘管如此，經過了一分多鐘的全力奔馳，週遭的景色卻還是全無變化，
前方依舊是看不到盡頭的漫漫長路。
「還撐得住嗎？」我問公子，有點因為公子隨風飄來的髮香而心神蕩漾。
「還可以。我發現使用宙斯並不會加速體力流失。如果沒意外的話，
在只使用小腿部分的狀況下，我可以連續奔跑將近五分鐘不成問題，
總移動距離至少可以達到五千公尺。」
「靠！那不就百米六秒？」我稍微心算了一下，就發現了極為驚人的數據事實。
「差不多，而且這是因為礙於長跑，速度上要有所節制，
如果是短程衝刺，我還可以快上很多。」
雖然看不到公子的表情，但我很確定公子一定面帶驕傲。
「五公里嗎？希望這條鬼打牆的爛路不會這麼長。」
「等一下！你說什麼？」
公子陡然煞車佇足，腳下說停就停，完全不需要任何緩衝距離，
這種超級變態的制動性能和抓地力，就連世界上最頂級的超跑都遠遠不及。
不過公子露這一手可就苦了我了，因為我一個沒有抓好，整個人朝前空翻半圈摔了出去，
四仰八叉的仰天著地，背部重重砸在石階上頭，要是換成了一般人捱這一下，
脊椎肯定早就斷成好幾截了。
「下次……可以先說一聲嗎？」
我表情痛苦的掙扎起身，非常懊悔自己反應太慢，來不及叫彌賽亞幫我緩衝力道。
看來公子真的不是能隨便騎的。
「抱……抱歉。」公子趕忙把我扶了起來，腿上的宙斯也已經解除消失。
「誰叫你剛剛突然說了重要的話……」公子有點委屈的輕抿下唇。
哇哩咧，言下之意拎北摔這一下還該怪我自己囉？
算了，反正美女本來就不用講理。
看見了公子抿嘴的可愛樣子，我的背痛恍惚之間好像也沒這麼難受了，
果然正妹本身就具有極為神奇的療癒魔力。
「哪有什麼重要的話？啊不就鬼擋牆這句氣話而已？」
我腰酸背痛的擠眉皺眼，無奈抹去眼角滲出的幾滴淚水。
「嗯？」我一愣，這才察覺到公子話中的真意：
「不……不會吧？我是真的覺得沿路景色看起來都一樣啦，
可是這不是因為這些植物原本就長很像嗎？」
「我也只是懷疑而已，所以現在要試著證明。」皺起眉頭，公子應該是正在思考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