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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XIMIX (天不從人願) 看板: story
標題: [長篇] 末日行者 十七
時間: Mon Nov 19 17:19:38 2012
===============================第三十二章 阿德================================
「嗨！」阿德對著長生招了招手，神情輕鬆而愉快：
「抱歉把你隨處亂丟啊！當時我太著急，只能出此下策，
可是現在我已經懂了，根本沒有什麼好緊張的，只要一切順其自然就行了。」
「阿德，依萬依芳很想你。」轉過頭去，長生對著杜曼提出要求：
「我可以帶阿德下去地面嗎？」
「當然可以。阿德已經是我們的夥伴，神的使徒是自由的，
只要阿德想要，他可以去任何地方。但我認為，阿德可能並不願意和你跑這一趟。」
杜曼歪頭輕笑，眼中閃爍異彩。
「是的，長生，很抱歉。雖然你專程來接我，但我必須拒絕你的好意。
下界終究是要毀滅，待在那裡沒有意義，只會產生多餘的無謂感情擾亂判斷，
所以使徒們都刻意和下界的人類保持距離，才能以最客觀的角度觀察與紀錄。
我和依萬依芳流落地面的時候，也因為不希望想起伊甸園的事情而避開城市，
現在我才知道，那只是種不負責任逃避現實的鴕鳥心態。
創世即將到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實在走不開身，無論如何都不能耽誤正事，
所以你只能自己回去了。」
「阿德的表現很好。原本我們認為他並不適任才會擅離職守，
所以把他從十二使徒的準接班人，降級為待觀察的第十三使徒，
但是阿德回來開竅以後，就全心全意投入創世大業，
現在已經是我們不可或缺的好夥伴，又恢復了準十二使徒的候選身分。
依萬和依芳我也認識，大家都很懷念這對活潑可愛的小寶貝，如果他們想見阿德，
我代表十二使徒邀請他們上來長住，也可以順便免於在滅世中應劫犧牲。
效忠神的小天使，總是可以有些特權，方便的話，請你回去以後幫我勸勸他們。」
杜曼拍拍阿德的肩膀詢問意見，阿德則是立即點頭欣然同意，表示贊成小兄妹一起上天。
「不過……」阿德遲疑了一下望向杜曼：
「我有些話想和長生說，請他代為轉達給依萬和依芳，這是些很私人的訊息，
可以麻煩你……」
「沒問題。」杜曼兩手一拍：「我馬上迴避，等說完了話，你知道怎麼找我。」
欠身鞠躬，杜曼彎腰行禮，然後舉止優雅高尚的轉身離去。
「阿德？」確定杜曼已經遠離，長生不太確定的看著阿德。
「長生，聽過剛剛的創世傳說，你有什麼想法？」
阿德雙手揹在後腰，抬起頭來掃視雄偉的繞景壁雕，身上散發出不同以往的傲然風采，
隱隱約約已有幾分類似於杜曼的神明氣勢，讓長生感到莫名的陌生與疏離。
長生抿唇，決定還是實話實說，因為夥伴間不該有任何欺瞞，
即使長生並未擁有過真正的朋友。
在末世裡，爾虞我詐早已成為生活的一部分，出賣和被出賣都是家常便飯，
不論是面對多親密熟悉的對象，也不能忘記要保持最基本的警覺與戒心，
因為即使對方不會害你，也可能被有心人利用當成跳板來害你。
但是這裡並非末世，而是象徵毀滅與重生的應許之地，
所以長生決定賭上一把，老老實實說出心裡的話，希望自己的待人以誠能夠引發奇蹟。
一個足以與神明之力相抗衡的強大奇蹟。
「干我屁事！」
「嗯？」阿德挑眉，臉上有著故做淡然的詫異：「什麼意思？」
「就是干我屁事的意思。」長生雙手一攤：
「我才不管什麼神的安排或意志，因為我也有自己的打算和想法。
末世的法則本來就是弱肉強食適者生存，成王敗寇各憑本事，
雖然根本不知道該從何下手抵抗，但要是我拼輸了，那大不了闔眼認栽，
若要我直接放棄抗爭舉白旗投降，抱歉，做不到！
如果我的性格這麼懦弱沒用，根本就不可能活到今天，
就像地面上所有依然頑強呼吸的生靈一樣，大家都是很努力很拼命的在過日子，
一句話就要讓大家通通去死，未免也太異想天開。
況且，從杜曼剛剛的話來推斷，他歡迎的對象只有依萬和依芳兩個末日行者，
並不包括我這個『低階物種』在內，換句話說我已經被記到砲灰名單上面，
既然橫豎都是死定了，那倒不如拼拼看有沒有一線生機，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做。」
聞言，阿德的臉色先是陡然一沉，面上殘留的詫異隨即迅速轉變為驚喜：
「我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會放棄尋找依萬依芳，
我就知道你會受他們所託來找我，因為你的身分和思想都還沒定位僵化，
你依然保有人類最重要的自由意志和充沛感情。
你知道要自己選擇對的道路，即使你認為的正確和神的意志互相衝突。」
阿德強壓激動，但雙眼依舊透露出亢奮的光采：
「聽著，我錯了。我以為末日行者就是食物鏈的頂端，但進化的步調沒有終點，
晉身為十二使徒才是最接近神的存在。末日行者只是達到了肉體上的強大，
十二使徒卻更進一步演化出潛能中的神秘力量，他們稱之為神性與神力。
在應許之地裡面，每個以神自稱的十二使徒，都擁有至高無上的絕對能力，
也就是所謂的全知全能，最強大的幾個甚至還能無中生有，憑藉意志創造物質與生命。
我好不容易才說服他們，如果發現了你一定要帶你來這邊接受灌輸，
因為舊聖殿屬於上一代的十二使徒所有，是唯一不受現任十二使徒神力控管的地方，
除非連壁雕都完成遷移，他們才能掌握完整的十二使徒權能。
只有在這裡，我的能力才得以和他們平起平坐不受干擾，
我也才能夠和你暢所欲言不怕外洩，我只是擔心你會不會被真的洗腦動搖。
看來我賭贏了，我壓在你身上的信心沒有落空。」
「所以，你願意跟我回去？」長生有點被搞迷糊。
「不，不是我不願意，而是我沒辦法。」阿德的面容黯淡下來：
「只要離開這裡，他們的意志就會凌駕於我之上，到時後我的思維將受到影響，
我的意願將不再全然是我的意願，即使所有的意願都是真實出自於我內心深處。
不，或許那根本就不是來自外在的干涉或影響，
而是種受到十二使徒意志共鳴激發的本能開啟，
一種身心靈都被活化基因強制進化的自我覺醒。
從我因見識壁雕而心念動搖的那一剎那，半信半疑就成了他們拉我入夥的枷鎖，
我無力抵抗，只能越陷越深，任由心中對神的忠貞與狂熱日漸擴大，
一步一步把我屬於『阿德』的私人身分剔除消滅，
最後成為貨真價實的十二使徒加入他們。
但至少，他們給了我新的力量，他們幫助我啟發神性，所以我可以趁現在清醒……
或著該說是迷惘的時候，多少替我的朋友做一些事。」
阿德以指甲刺破指尖，指尖鑽冒出一顆半圓的小血珠。
翻轉手指，將指腹向下，血珠自然墜落於阿德的掌心中央。
血珠已凝結成米粒般大小的渾圓固體，像是鮮紅色的極小珍珠般散發異彩微微滾動。
「把這個拿回去，給你叫做強森的朋友服用，他就不會變成怪物。
我身為候選使徒，雖然血液的強度還不足以讓他直接成為末日行者，
但也可以幫助他往末日行者的方向演化。」
「你知道強森？」接過血珠，裝入隨身攜帶的小木瓶，長生疑惑的望向阿德。
「我不知道，但是你知道。讀心術這點小把戲，
對神來說不過是易如反掌，只是你必須先對神敞開心胸，
神才能聆聽你的心聲，祈禱之所以強調心誠則靈就是這個道理。
幸好你沒有對杜曼放下防備，他才不知道你的信念完全沒有受到動搖，
現在的他，一定以為你會在幾經掙扎後歸順神旨，
乖乖聽話把依萬和依芳這兩個天生的末日行者給帶回來，
讓他們當成下一任的十二使徒培養長大吧。
只要心裡有一絲的動搖，就會成為神旨的魁儡，就算同樣身為末日行者也不例外。
當初我帶著依萬依芳在地上流浪，遇見了舊任十二使徒之一被接引到應許之地，
我以為他們純粹是出於善意，或是因為同為末日行者而伸出援手，
後來才知道他們只是適逢突如其來的世代交替，需要緊急添補新血繼承大業，
我不過是剛好帶著依萬依芳才被看上。
如果我接替成為十二使徒，依萬依芳自然可以當成再下一任的儲備接班人接受培育，
到時候就不用又和時間賽跑手忙腳亂教導新人，長期灌輸之下的觀念也會更為堅定。
我就是受不了被利用，被逼著去做自己無法認同的事才會逃跑，
他們只教我『相信』和『接受』，卻容不下『批判』或『質疑』。」
「告訴我這些也沒用。沒有你的幫助，我根本不能通過雷雲回去。
就算我真能獨立回去又能怎樣？
失去你的領導，地面上的眾生終究要接受滅世，你們一再強調滅世即將到來，
所有的抗爭都注定是徒勞無功，你至少得清楚告訴我該怎麼辦，
或著有個明確的大方向也好。你也不想見到依萬依芳坐以待斃吧？」長生搖頭嘆氣。
「我不能跟你回去，但你可以把我的一部分帶回去，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道該怎麼辦。
我可不希望依萬依芳為了接你再冒險一次，雷電雲對他們來說可真夠嗆了，
幾天的休養時間根本不夠。」眨眨眼睛，阿德對長生的逃脫計劃已經瞭然於胸。
「一部分？」長生難以理解的重複重點。
「一部分。」阿德點頭：
「最後還保有自由的那一部分，一小塊心的碎片，
我竭盡所能才分割保留下來的原始自我，
一直在等待著有個人來幫我帶出應許之地重返自由。
很諷刺又荒唐吧？明明就身為凌駕萬物高高在上的神，
卻還需要期盼著接受外力拯救。」
阿德拿出了一個巴掌大的扁平小木盒，交給長生仔細收好：
「千萬不要在應許之地裡面打開，否則他們會感應到我的意志出現異狀。
雖然聽起來可能有點噁心，回到地面之後，務必要把盒子裡的東西吃下去，
然後幫我照顧依萬依芳，這是我唯一的請託。記得幫我和他們說聲對不起。
至於後續該怎麼做，取決於你的選擇，無論如何，都不要違背你最真實的想法。」
隔著衣服拍了拍長生收入懷中暗袋的木盒，阿德伸出大拇指比了個讚：
「相信我，很補的喔！」
「神明說話都喜歡弄得這麼隱晦不明嗎？那我要怎麼回去？總不能自由落體吧！
就算要玩高空彈跳，好歹也得先給我根夠長的繩子啊！」
長生的思考重點一直脫離不了如何脫身。
對習慣於在末世中打滾的人而言，先來後到是非常重要的基本邏輯，
只有眼前或即將遇到的問題才是真正的問題，因為在朝不保夕的狀況下想得太遠，
不過是杞人憂天的浪費資源。
「還記得岩蟹嗎？你在末世裡四處遊歷了八年，應該沒有在地表上看過第二頭吧！
你該不會以為那是原生種吧？」阿德奸詐的咧起嘴角。
「你是說……岩蟹是外來種？」長生眨眨眼睛。
「沒錯！而且還是從天而降的外來種喔！原產地剛好就是應許之地。
事實上，我們之前所居住的那頭岩蟹，正是逃跑的時候跟著我們意外一起跌下去的，
不過落點卻和我們差了十萬八千里，後來又找到牠純屬巧合，或許牠真和我們特別有緣。
老實說再度看到牠安然無恙我也嚇了一跳，牠的殼厚是很厚，硬是超硬，
卻沒想到從這麼高摔下去都沒有粉身碎骨。照理說就算外殼能撐得住，
牠裡面的構造應該也會震碎成一蹋糊塗，內傷過重不治身亡，
落地後還能活著根本就是奇蹟。後來我才知道一個秘密……」
阿德雙眉挑動：「岩蟹，是有緩降能力的。」
「怎麼緩降？」一想到岩蟹堅硬的笨重身軀，長生感到難以置信。
「岩蟹的實際重量遠比看起來輕。有一次岩蟹載著我們，走到一片地層不穩的虛浮區域，
結果岩蟹下方的地面支撐不住重量整塊陷落，但岩蟹卻沒有直接跌墜下去，
而是以緩慢的穩定速度逐漸下降，最後安然落地，垂直距離絕對超過十幾公尺。
我估計從應許之地摔落的那次，岩蟹也是用同樣的方法發揮異能緩衝自保。」
「所以一切只是推測？」長生非常不安。
「合理的推測，而且有經過類似的微型事件印證。」阿德強調。
「十幾公尺和幾百甚至幾千公尺還是有差的吧！」
長生潛意識非常想拒絕與否定這樣瘋狂的撤離辦法，
這種不成功便成仁的愚勇壯舉可是沒辦法NG重來。
「這一點也不瘋狂。」阿德認真搖頭：
「如果這麼大的應許之地可以懸浮於空，體積相對渺小的岩蟹可以緩降也並不奇怪。」
「雖然我好像快被你這種沒來由的邏輯給說服了，
不過可以別再隨便偷聽別人的心聲了嗎？」
長生不太舒服的摀著胸口，用行動抗議被再三竊聽的不滿。
「抱歉，職業病，雖然我還在實習階段而已，習慣了這種方便之後實在很難戒掉。」
阿德無奈的雙手一攤：「如果我們達成共識，接下來就是關於岩蟹的注意事項了。」
=================================第三十三章 歸途==============================
又一次翻過圍牆，長生悠閒漫步，直往近郊尋找目標。
知道杜曼或其他十二使徒不會出面搗亂阻攔，但也不會幫助自己安然離開，
長生最終還是只有阿德誇張荒唐的岩蟹逃生術可以利用。
或許，除了滅世將近忙到分身乏術之外，十二使徒根本就沒有把長生這個變數放在眼裡，
雖然十二使徒很希望長生能勸回依萬和依芳，
但就算長生不幸在歸途半路喪生或說服失敗也沒關係，
十二使徒只要麻煩點親自多跑一趟，「請」回無力拒絕邀約的依萬和依芳就行了。
比起放任長生安然離開，恐怕十二使徒更討厭長生賴著不滾吧！
畢竟杜曼說過，長生對於伊甸園的平衡會有負面影響，
只要長生願意速戰速決知難而退爽快走人，全心全意專注在天職上面的十二使徒，
也不會在無關緊要的旁支末節上浪費時間消耗心神，多此一舉刻意為難或痛下殺手。
「對了！他們為什麼這麼堅持一定要你？
反正你又還沒上位，不算正式的十二使徒，另外找人代替你不行嗎？」
這是分別之前，長生對阿德的最後一個提問。
「執行滅世與創世需要完美無瑕的絕對信念，十二使徒都是非常堅持己見擇善固執的，
縱使遇到狀況或遭遇坎坷，也會將其視為試煉考驗，拒絕輕易言敗認錯，
因為十二使徒的心中容不下迷惘。既然當初選擇了我，他們就會死纏爛打認定要我，
除非我實在是不堪使用到可能會毀掉大計，只要我還有一絲被扶正的可能性，
他們就會千方百計將我訓練為合格十二使徒。
根據他們的說法，十二使徒絕對不會放棄或拋棄夥伴，因為這也是一種對神的忠誠。」
「這樣啊？」長生聳肩，對於十二使徒的價值觀不置可否。
信仰使人堅強，但也令人盲目，看來信仰所造成的影響力之大，
就連位於食物鏈頂端的末日行者都無法置身事外。
或許，對於比末日行者進化至更高階，更接近頂點的十二使徒來說，
遵循神意並不是什麼形而上的宗教意識，而是種本能般自覺自發的衝動意志，
就像兵蟻天生懂得誓死捍衛蟻后那般不可抗拒。
而且不論是遇到多麼艱難的挑戰或強大的敵人，
每一代替補新生的兵蟻都照樣會克盡職守，渾然忘我衝鋒陷陣絕不動搖，
正如同代代傳承使命必達的十二使徒一樣，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對於將犧牲奉獻視為唯一天職的存在而言，並沒有貪生怕死或猶豫遲疑這些累贅的情緒，
只要是為了護主，一切就無庸置疑，就算需要捨身或殺生都在所不惜。
「時間差不多了。下次再見，或許就是敵人了，儘管應該還記得你和依萬依芳，
但我很可能已不懂得手下留情。如果可以，我希望永遠不要碰面。」
阿德拍了拍長生的肩膀宣告別離，望向通道的眼中暗藏不捨。
即使很想再多聊一下，但天下畢竟沒有不散的筵席，
況且耽誤太久可能會讓杜曼起疑，阿德可不願意害長生的離去有任何妨礙，
因為這關係到自己寄託希望的大計，即使長生理應聽不懂話中暗藏的玄機。
「怎麼進來，就怎麼出去，直直往回走就能到達地面。雖然不太可能，但是記住，
如果遇到了十二使徒，不論他們表現得如何令人信服，也絕對不要卸下心防。
而且就算不能得知你的思緒，他們也能從反應中輕易分辨出你是否說謊。」
「我知道了。」長生點頭，目送阿德。
「可是其實我什麼也不知道。」
步入近郊，看似一路走來輕鬆愜意，但長生的心裡卻是充滿了不安徬徨，
只不過在末世的訓練下早已熟悉於強做鎮定，故意表現堅強這種基本技能只是信手拈來。
長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適合的岩蟹，不知道岩蟹到底能不能幫自己脫離險境平安降落，
不知道地面上的四個人是否依然安好，不知道怎麼面對無法帶回阿德的失落，
不知道回去以後要怎麼和依萬依芳說明交代，
更不知道面對無法阻擋的滅世來臨要怎麼辦。
似乎自從和其他人產生過多關係之後，長生就越來越不知道該怎麼辦，
身上遇到的事情也越來越複雜麻煩。
以前的長生什麼也不多管，就只是履行合約辦事收費，獨來獨往乾淨俐落，
永遠與他人保持一段適可而止的安全距離，絕不進行任何不必要的交流或言談。
所有的生命過客都只是閒雜人等，就連對西裝褲的特別寬容和格外親近，
也是照樣限定在公事公辦與私人交情之間的分界線上，從不踰越到真正的個人領域。
孤單，但是簡單，寂寞，卻不落寞，而且老實說也不算難過，
偶爾還是會有些愉快的事情發生，如果扣除掉工作上的煩惱，
就算要說是無憂無慮也不為過。
長生怎麼也想不到，當初只是一時不察，不小心和小兄妹與傑森強森稍微親近了點，
就產生了千絲萬縷割捨不下的連帶責任，如今就算想撇也撇不清。
長生和他們之間的關係，早已不再是委託與執行這樣單純，
而是多了幾分不適合存在於末世的「人情味」。
一種很可能會害人害己的多餘情感。
但長生並不討厭這樣的情感，因為這種可能會成為致命弱點的情感，
可以帶給長生一種說不出的溫暖。
一種曾經只在師傅身上才感受過的溫暖。
所以長生甘之如飴，而且並不後悔，只是心裡有些茫然和煩悶。
正所謂關心則亂，一旦把別人的生死安危喜怒哀樂掛在心上，
自己很容易就會心亂如麻，手足無措。
長生很害怕，害怕自己最後救不了大家，所有人都要白忙一場徒勞無功，
苦苦掙扎後在絕望中緊緊相依一同死去。
「但至少絕不孤獨。」
握緊拳頭，長生默默下了小結，終於能夠收斂心神釐清思緒，
重新把注意力放到當下該幹的事情上面。
長生差點忘了，走一步算一步就是熬過末世困境的不二法門。
只要穩紮穩打腳踏實地，一關一關克服眼前接踵而來的磨難艱辛，
再顛簸漫長的坎坷道路也能走得過去。
即使道路無窮無盡，只要自己的勇氣和信心也無窮無盡就沒關係。
「勇氣加信心就等於奇蹟！」如同當初鼓勵依萬依芳一樣，長生如此呢喃告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