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三觀極度不正，請各位讀者謹慎服用。
年輕讀者更需堅守心中道德正義之牆，請勿學習。
第十四章
「時間真的過好快喔，已經要過年了耶。」張茹雯說著，她笑瞇著眼，用銀叉挑起一塊生
菜。「你們過年有什麼打算嗎？」
「回老家吧，我得回去替我媽大掃除。」簡浩凡說。
張茹雯看向戴怡君。「Regina呢？」
「我？我也要回家，Teresa家就在北部吧？」
張茹雯點頭。「對啊，我爸媽都在澳洲養老了，可能是他們回台灣吧，畢竟我家很多小朋
友，沒辦法說出國就出國。」
「對喔妳養了很多寵物。」戴怡君說。「怎麼會想養這麼多小動物呢？不會很麻煩嗎？」
「不會啊，我覺得很好，我很喜歡貓，兔子是我有個朋友養一養不養，本來要丟掉，我看
很可憐就帶回來，一開始是有點不習慣，不過久了也還好，除了常被兔子踢。」
簡浩凡悶笑了聲。「看來妳在寵物中地位不高？」
「哦拜託，我養貓耶，和貓比我就是個奴才，他們是高高在上的小姐少爺，我是那個卑微
的奴僕，兔子呢是沒這麼嚴重，不過他們對貓比較有興趣，不太理我。」
「我沒有很喜歡小動物……真是不理解妳的心情。」戴怡君小聲地說，目光不由自主瞟過
簡浩凡。「浩凡你呢？」
「我？我比較喜歡狗吧，我老家那邊比較鄉下，到處都是狗，很多人養了就讓他們在外面
跑，反正也沒什麼差。」
哦了聲，戴怡君低頭吃著她的前菜。「我小時候被狗咬過……到現在還是怕怕的。」
「被咬過算什麼。」簡浩凡擺擺手。「我家附近有很多狗，我小時候不怕死就去挑釁，理
所當然被狗追啊，那時候太緊張了絆到石頭摔倒，我以為我會被咬死，結果我被一群狗給
踏過去……」
張茹雯和戴怡君不給面子地噗哧笑出來。
「夠慘吧？不過還好啦，畢竟我是獨子，小時候幾乎都是和鄰居的狗一起玩大的。」
「你感覺很不像會有這種糗事。」戴怡君小聲地說著，目光又淡淡地飄了過去，隨即像觸
電般縮了回去，她隨即低頭吃沙拉。
察覺到她的異樣，簡浩凡心中一半驚一半喜，驚的是那個香水真的有用，喜的是戴怡君已
入他囊中。
他猜戴怡君早就對他有意思了，只是因為太害羞所以不敢行動，不、她已經有所暗示了，
問自己關於外型的事情、有意無意地靠近自己，那天索取香水最明顯，那通紅的臉、結巴
的語句，這都清楚昭示著她根本就在暗戀。
香水有沒有用還很難說……內心暗暗思量著，簡浩凡撐起一個微笑。「別再講我糗事了，
來，我敬妳們，謝謝妳們的提拔和幫忙。」他舉起盛裝紅酒的高腳杯。
「哪裡，你很有本事。」張茹雯笑著，同樣舉起酒杯。
「是啊，你、你本來就很有實力，我才受你很多幫助，謝謝。」戴怡君拿起酒。
三人輕輕敲擊杯子，發出清脆的鳴聲。
「話說浩凡你騎機車吧？喝酒不要緊嗎？」抿了口紅酒，張茹雯問道。
「沒有喔，我今天搭捷運，我家離捷運站很近沒問題的。」
張茹雯點了點頭。「這樣就好，我也請我朋友來載我，酒後開車太危險了。」
說說笑笑著，時間也到了晚上九點，張茹雯看了眼手錶。「抱歉我得先走了，我和我朋友
有約。」雙手合十做出懺悔的姿勢。
「妳等等還有行程？」簡浩凡問。
「嗯？和人約了一起打Wii算嗎？」
簡浩凡笑看她一眼。「好吧，今天很謝謝妳願意賞臉讓我請妳吃飯。」
「這樣大家一起出來聚餐我很樂意啊。」看了眼因為酒精而呈現半昏睡狀態的戴怡君，張
茹雯搖搖頭。「Regina就麻煩你了，她酒量真的很差，只喝掉兩瓶紅酒耶。」
「她應該不常接觸。」
「好啦我朋友再催了。」舉起的手機不停振動著。「先走了。」
「掰掰。」笑著打招呼，看著張茹雯往門外走去，簡浩凡收起笑容，看著坐在自己旁邊半
瞇著眼睛的戴怡君，手輕輕拂過她的臉頰。「妳還好嗎？」
戴怡君縮了一下。「嗯。」
手從臉頰滑下到了鎖骨處，他指甲輕輕摳著。「該回家了，妳酒還沒退自己一個人危險，
我陪妳走一段路吹吹風？」
臉不知道是因為酒氣還是害羞而俏紅，戴怡君呆呆地點了下頭。
帶著戴怡君到櫃台結帳，他們一起走出餐廳，寒冬的風向來具有讓人神智清醒的功能，只
見戴怡君呻吟了聲後，目光沒那麼渙散了，不過思緒還是沒有很清醒。
「好暈。」
「妳很不常喝酒？」簡浩凡低聲問，他攙扶著戴怡君。「小心一點，有台階。」才剛說完
他覺得手臂一重，戴怡君低呼了聲，因為踏空階梯差點跌倒。
「謝謝、謝謝。」連忙道謝，她甩甩頭，可是還是很想睡覺。「我很不會喝酒，大概是平
常不太喝的關係吧……每次喝兩杯就開始想睡覺。」
「這代表妳酒品很好，總比喝醉了就大吵大鬧好。我還有朋友一喝醉就哭，哭上司太機車
、哭男朋友太白目、哭她媽媽煮菜很難吃，最離譜的是還哭新買的某牌內衣很難穿。」
戴怡君失笑。「好有趣喔。」
「對啊，每個人喝醉樣太都不一樣，說的上醜態畢出吧，我那個很會哭的朋友每次酒醒就
開始打電話威脅別人不許說出去。」
「那你呢？你喝醉了會怎麼樣？」抬頭看著簡浩凡，因為個子嬌小，她必須仰四十五度角
才能看見對方的臉，路燈下，她覺得男人的眼神莫名的溫柔。
「我會胡言亂語，如果真的很醉，其實也沒什麼印象，就是會做一些蠢事吧，不過我不太
會鬧人，頂多人家問我什麼我牛頭不對馬嘴。」
「喝酒不太好，傷身體。」
「沒辦法，跑業務的總要應酬，我們公司已經還好了，之前聽說賣酒的業務都出去是和人
家喝到天亮，先吃飯，然後唱KTV，就這樣到天亮，我之前有個同事在到勝力之前就是在
酒公司，他說那不是人幹的，對身體實在太傷了。」
「好可怕喔，居然喝通宵？」皺起眉頭，戴怡君一臉不敢苟同。「我的同學幾乎都留在老
家，那邊工作都很純樸簡單，所以這種類似紙醉金迷的生活。」她搖搖頭。「沒有經歷過
。」
看戴怡君思緒已經清醒多了，他想著其他話題。「妳今天好香，用了香水？」側過頭在戴
怡君頸項處嗅了嗅。「這個香水用在妳身上有一種沉靜的感覺。」
脖子處的搔癢感讓戴怡君縮了縮，她臉在昏暗的燈光中又紅了起來。「是、是你送的那罐
……味道很好。」
瞇起眼，簡浩凡露出微笑。「很適合妳，太好了。」看著依舊與戴怡君挽著的手，他注意
到對方幾乎是把他的手臂夾在胸邊，柔軟的觸感讓他有些心猿意馬。
「謝謝。」戴怡君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你喜歡茹雯嗎？」她細聲問著，要不是
街道太安靜，不然很難聽見。
「嗯，我很欣賞她。」
「她很漂亮，人又能幹，喜歡她很正常。」戴怡君說得有些酸意，有些厭惡。
「我能知道為什麼妳這麼不喜歡她嗎？」摸摸戴怡君的頭，他略帶安撫地說著。「茹雯對
妳那是沒話說，我很好奇為什麼妳不喜歡她，是她的關心讓妳感到壓力了？」
戴怡君緊抿著嘴，表情有幾分孩子氣。「我就是不喜歡她！這個世界很不公平，怎麼可以
有人這麼完美？我來碩方這些年，任何困難挫折都難不倒她，大家注意到的都是她……這
太不公平了！我也很努力啊，大家都說我是香菇妹，有沒有搞錯！」說著說著口氣越來越
憤怒氣慨，她腳步越跺越大力。「有她在，我永遠就只是陪襯！」
所以是嫉妒嗎……
「你看，就連你這個剛來沒多久的也對她獻殷勤，她實在太刺眼了！」
「怡君妳這樣的想法很幼稚，對茹雯來說太不公平。」
「為什麼！你還替她說話？你是喜歡她哪裡？她的臉？她的身體？」甩開簡浩凡的手，她
像被踩了尾巴氣得抓狂的貓。
「妳仔細聽我說，先不要生氣。」
戴怡君撇過頭。
「這個世界上比我們完美的人太多太多，妳要一個一個仇視下去？當我們看到一個比自己
更好的人，欽佩之餘也要自己努力追上去啊，和她齊頭並進，讓自己也成為那麼厲害的人
，這樣才是對的吧？」
「我一點也不喜歡跑業務！也不喜歡那種長袖善舞的感覺，跟交際花似的。」
「那妳憑甚麼去嫉妒她？茹雯的發光點妳一點也不喜歡啊，她就是因為活躍所以受人矚目
，妳不想要活躍的生活，那就不必去在意。」
「不一樣不一樣！我可以做著我現在想要的工作內容，別人也可以看見我啊，難道就因為
內勤的關係我就該被忽視嗎？」
簡浩凡無奈，他覺得執拗起來的戴怡君簡直不可理喻。「那沒辦法，妳的表現太平凡，也
沒有在外表特別打扮，如果說妳會自己下廚，讓其他人知道妳有很女人味的一面那可能還
有可能，但妳就安安靜靜，妳不說話也沒人會發現妳，男人本來就是視覺動物，難道你要
怪所有人都太膚淺看不見妳的好？妳沒這麼自戀吧？」
戴怡君的臉漲得通紅，不過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我就是不喜歡她。」
簡浩凡攤手。「那我也沒辦法了。」
「你喜歡她哪裡？」
「我喜歡她的風情。」
「什麼？」
「茹雯工作的時候非常漂亮，她專注、她思考，這些都透露出一股光來，非常吸引人的目
光，會讓人覺得這個女人好亮眼，她是第一個我看到不和人家大小聲的女業務，偶爾會和
客人撒個嬌但不會太超過讓人覺得是諂媚巴結，以我當業務的眼光來看，她把那個度抓得
很好；從另外一方面來看，她又像個天真甜美的小女孩，她會因為吃到金莎笑得很開心，
她會八卦，不會說就嚴謹刻薄，她會和人開玩笑，甚至她會主動關心你，就像個天真熱情
的小孩，把善意散播給任何人。」
「……」
「我好像說的太多了。」簡浩凡微笑，他不著痕跡地打量戴怡君臉色，看著她雙眼含淚，
他輕嘆了口氣。「妳也不必太難過，本來每個人都不一樣，妳既不想過那樣的生活，那就
努力找自己其他優點並凸顯出來。」
「那你覺得我有什麼優點嗎？」仰頭看著身旁男人，戴怡君雙目含淚，楚楚可憐。「我、
我不知道我有什麼優點，我也想讓自己更好更有女人味，我也希望可以吸引自己喜歡的人
的注意，我不要你一直想著她……你看看我。」說著，話尾有幾分乞求哽咽。「你一來公
司我就注意到你，你恭謙有禮，你沒有那種盛氣凌人的感覺，我看過很多新人，他們都因
為我的外貌而不太注重我，只有你不是，你總站得很直好像很堅強，你總帶著微笑，讓人
很安心很舒服的笑容，我好喜歡你。」
「……」
戴怡君撲了上去。「你不要再看著她了！看看我，我也很好啊……」她緊緊抱住簡浩凡的
腰，仰起脖子，一臉期盼渴望地看著他。
低著頭注視著戴怡君，在大外套下，白皙肌膚看來無比誘人。
「我可以把自己給你。」戴怡君柔聲說，只是話語有幾絲顫抖。
簡浩凡輕嘆了聲。「妳喝多了。」
「我沒有！我很清醒！你不要避重就輕……浩凡……」
「唉，妳真的醉了啦，我家就在附近，我先泡杯熱茶給妳。」
戴怡君沒說話，只是低著頭跟著簡浩凡腳步。
走了約五分鐘，到了租屋處的公寓，上樓打開門，他讓戴怡君先進去，按開大燈開關。「
我家比較小，妳先坐，我幫妳沖熱茶。」
脫下鞋，戴怡君坐在小空間內僅有的一張太空椅上，有些拘謹。「謝謝。」她低著頭，瀏
海落在額頭，遮住她大半張臉。
「不用客氣。」轉開卡式爐燒開水。「妳可以先看電視沒關係。」從抽屜中取出茶包。「
要吃點什麼東西嗎？我冰箱還有些蛋糕。」
戴怡君沒有答話。
「嗨？」簡浩凡笑著打了聲招呼。「妳不會睡著了吧？」他轉過頭，卻見戴怡君脫掉了外
套，正把上衣掀開。「妳幹麻！」他嚇得把茶包掉在桌上。
「我喜歡你。」說著，將脫下來的衣服扔在地上，粉紅色的內衣被黑色蕾絲包裹著，雪白
細膩的肌膚在燈光下柔美無比。站起身，她脫掉絲襪和裙子。
纖細的腿展現在簡浩凡眼前，他喉頭乾澀地吞了口唾沫。
戴怡君看著他，手指輕輕從大腿處往上撫摸，手指劃過肚臍，到了胸口，她撥開自己頭髮
，露出線條優美的頸子。
「可以嗎……」她摘下眼鏡，走到了簡浩凡的床上，爬了上去，拉過簡浩凡的棉被包裹住
自己，只露出小巧雪白的肩頭。
簡浩凡腦子一片空白，只覺得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香氣，那像極了麝香，眼前女人胴體線
條變得無比清晰，他好像連她每個呼吸，胸口起伏了多少都看得無比清楚，一把火從腹部
燒了起來。「妳……」
戴怡君眨著眼，眼神迷離夢幻，她注視著簡浩凡「我喜歡你。」
這是那個香水的效用嗎？一定是，戴怡君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光是和自己說話就夠她害
羞了，更別說脫光爬上男人的床做出這種引誘的姿勢。
簡浩凡深吸一口氣，鎮定紛亂的思緒，他走上前，毫不掩飾自己目光中的欣賞和打量。手
輕輕放在戴怡君的頸動脈上，清晰的脈動傳達到他掌心，心跳有點快，可是不到激烈。
他注視著戴怡君的臉，與她四目交接。
戴怡君羞怯地略低下頭，她坐直起身，一手握著胸前的棉被，一手伸到背後，解開內衣釦
子。
布料的摩擦聲在安靜的房間顯得更明顯。
簡浩凡手微微顫抖著，他覺得自己似乎透過棉被看見那脫離禁錮的美好。深吸口氣，他閉
了閉眼，鎮壓像著火似的慾望。
戴怡君側過頭，露出頸子的線條。「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我不會要求很多。」她看向簡
浩凡，白皙的臉蛋帶著羞澀的紅粉。
「……」
她咬咬下唇，手鬆脫棉被，白潤如玉的胴體展現在簡浩凡面前，她目光帶了點乞求卑憐，
卻又有慾望的火熱。「我喜歡你。」
以俯視的姿態打量著戴怡君，簡浩凡忍不住輕輕觸碰著她的背部、胸口和腹部。「女人…
…果然都有成為魔女的潛力，真是不可思議。」低嘎著嗓音，簡浩凡迷戀手指上細膩的觸
感。
因觸碰而呻吟，戴怡君慢慢脫去自己的內褲，將其扔開，她目光有些羞怯，但更多的是狂
熱。「我比她好對吧？她不會願意這麼做的，我比較好對吧？」
簡浩凡手放在戴怡君臉頰上，聲調溫柔。「妳很好。」輕聲說著，他吻了她的眼角。「只
是妳醉了，睡一下吧。」
「我沒有！我都這樣了你還不要嗎？」戴怡君不敢置信地問，她激動地抱住簡浩凡，身體
在他身上不停扭動磨蹭著。「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你想要的事，我、我不要求很多，只要你
看看我，只要你想要，我隨時都……」
「妳醉了。」安撫地拍著戴怡君的背，簡浩凡溫柔地說。「妳需要睡一覺，我睡地上，床
讓妳吧。」
「因為不是她所以不行嗎？」
簡浩凡微笑。「因為我不能對不起妳啊。」因為上了，就甩不開了啊。
比起一夜的肉慾之歡，他更在乎的是以後，戴怡君這張牌得吊著，要讓她知道自己對張茹
雯很堅持，知道她還遠遠不夠，這樣她才會更不擇手段……才會更聽話。
「可是我很想要！」
簡浩凡無奈。「那我出去買個東西，二十分鐘後回來？」
戴怡君掩著臉哭了起來。「我想要的是你。」
簡浩凡又吻了她的額頭。「我很抱歉。」
※※※
看著尤益仁那莫名讓人覺得猥瑣的背影，林元佑哼笑了聲，他手掀開自己皮夾看著故意被
放在最上面的陳琳琳照片，嘴角彎了起來。
歪打正著。
照片內陳琳琳笑得很甜，穿著很火辣，小短裙，緊身小可愛，露出了乳溝和白皙大腿，這
樣應該超吸引變態的吧？
將皮夾收起來，他注意到尤益仁走得有些遠了，他連忙跟上去，注意著不被發現，走了好
一陣子，他發現對方停在一間簡餐店，瞄了眼，居然就是Lover。林元佑笑了笑，等著對
方進入，過了約五分鐘後他才推門進去。挑了個偏僻的位置，他點了自己的午餐。
目光似有若無地盯著尤益仁，對方點了一杯飲料，從櫃台前抽出一張紙在上面寫些什麼。
「先生，這是第一次來店裡消費的禮物。」將一份包裝得不怎樣的小禮物連同一張單子遞
了過去。
「謝謝。」低頭看著單子，林元佑挑起眉。
這赫然是一張類似懸賞單的東西，不過上面列的不是通緝犯什麼的，而是讓你懸賞消息的
。
他往旁邊看過去，注意到有一整片牆貼滿了這種紙。
果然是最開放的。想著，他站起身走到那面牆看了一下，目光逡巡著，上面有著各式各樣
的消息懸賞，有的已經有人回覆，不過不是給予消息，而是約定哪時候見面交易。
非常好，他喜歡這個模式。
林元佑回到自己位置，餐點剛好也送了上來，他低頭吃著自己的義大利麵，大概是太餓了
，也可能是這家店功力很好，他覺得超好吃的，忍不住埋頭大吃。
不過還是會分神注意一下尤益仁。
吃到一半，尤益仁將單子交給櫃台服務生，然後就走了。
哇賽，連飲料都沒喝完，這裡單價這麼高耶。
吞下嘴裡的雞肉，他喝了口茶。
櫃台服務生拿著單子走到那面牆，將一些似乎已經成交了的取下來，然後貼上尤益仁那張
。
吃完麵，將盤子推開，他專心享受白銀特別指明好喝的熱水果茶，有點酸的芭樂香，不過
大概是芭樂的口味本身就比較溫和，不會很甜，喝起來很舒服。
他環顧整個店，客人並不算少，不過大家都細聲交談，很少高談闊論什麼的，不過就這家
店的裝潢好像也不適合做那麼沒氣質的事情。
他注意到有人走到牆面去觀看。
林元佑微笑。
他站起身走了過去，注意到那個女孩正看著尤益仁的懸賞單。他目光也看了過去，發現上
面寫得很籠統。
這能找得到人才有鬼吧？
『消息徵集人：阿巴。
消息種類：尋人。
目標特徵描述：在下午一點二十七分出現在索莫納斯門口，與阿巴相撞，身穿灰色大外套
，黑色長褲，用深咖啡色皮夾，皮夾內有一張漂亮的女孩子照片。性別男。
備註：想知道這個人是誰，他的基本資料，他的名字、他的學校、他的地址，如果能查到
他皮夾內的女生是誰更好。』
「這個描述能找到人嗎？」他疑問著。
女孩歪頭看了他一眼，冷冷哼了聲。「當然。」
「哦？」
女孩子目測比他還小一點，可能是國三生，她臉上還有一點小孩子的輪廓，可是表情很冷
，說是面無表情還不夠，大概是有幾分殺氣吧……
「世界上沒不透風的牆，只要有線索就有辦法找到人。」
「妳專門做這種買賣的？」
「有錢賺為什麼不？」女孩理所當然地說，她神情淡漠。「而且這個人很好找。」
「怎麼說？」
「大門有很多流浪漢，他們只要給一點點錢就可以從他們身上拿走任何東西。」
拿走任何東西？為什麼不是說套取消息？
雙手環胸，林元佑笑了笑。「不用那麼麻煩了，這個單子上要找的是我。」
女孩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完全符合特徵。」她手指揭下那張單子。「你要讓我賺嗎？
」
「分我三成。」
女孩挑起眉。「我可以有其他的渠道。」
林元佑微笑。「我是這裡的新人，這是我第三次來，妳想要找我，可能沒那麼容易。」
「令人厭惡的嘴臉。」女孩冷冷地說。「走吧，我分你三成，你請我喝杯飲料。」
「還真是一點都不吃虧。」林元佑聳聳肩，將人領到自己的位置。「妳點吧。」
女孩將紙張扔在桌面，抽出紙筆在上面寫上時間和代稱。
「妳是凜？好中性的名字。」
凜瞥了他一眼，又低頭書寫。「說吧，你是誰。」她從黑色包包中拿出一本已經被寫得密
密麻麻的筆記本，翻開新的一頁，她快速寫下幾個項目。
「我是紅。」
「我要本名。」
「抱歉我不能說。」林元佑笑了笑。「這是規則不是嗎？」
凜哼了聲。「哪間學校的？」
「xx高中，一年五班，擅長理科，文科比較不拿手。」
凜看了他一眼，低頭快速紀錄。「家住哪？」
「秘密。」
「你這樣破壞規矩，我一定要知道你的地址，這是最基本的資料，和你的名字一樣基本。
」
喝了口茶，林元佑嗯了聲。「這個人不需要，他會來找我，所以給他我學校地址就可以。
」
「我說了……」
林元佑看著她。「相信我，他不會跟妳囉唆太多，我說了，沒有家裡地址，他會到學校找
我。」
「你……要讓他去找你？」
「我只是想賺妳一點錢，但是又不想洩漏太多我的個人資料，我不認識那個大叔，我們無
冤無仇，那他就不會是要來找我尋仇什麼的，大概是想接近我？這我不在乎，我可以走學
校後門。」
凜挑起以褐紅色眉筆畫過的眉毛。「奸詐。」她冷冷地說。「你想賺這個錢，可是又想耍
耍那個人？」
「為什麼不？是他要找我的。」
凜嗯了聲。「還有什麼你覺得可以透漏的？一起說一說吧，資料充足一些也好。」
「皮夾內的那張照片是我的同班同學，至於名字我不能說。」
「還有呢？」
「沒了。」
凜瀏覽著短短數行的資料，嘖了聲。「這樣太不詳細了。」
「不，這樣正好，我是個新人本來就比較難調查，妳給的資料都是最片面的，這才符合現
實，妳大可以告訴他我很難調查，能找到的就是這些，如果不要那就算了。」
「你不怕生意吹了？」
「那我也沒損失，頂多讓人知道我是哪間學校的而已。」
「好吧，你真的是新人？」
「我不像嗎？」
「你蠻老奸的。」凜淡淡地說，她合上本子，招來服務生點了和林元佑一樣的水果茶。
「好了，妳的部份完成，現在換我了，我用和妳要來的三成利潤向妳買一些資料。」
凜疑惑地嗯了聲。「你想買什麼？」她頓了一下。「真是奸詐啊，毫無損失。」
林元佑笑了笑。「就幾個問題，很基本很簡單。」
「說吧，如果我覺得超過利潤，我不會回答。」
「嗯。首先，我要問為什麼妳說付出一點錢就可以從大門口那邊的流浪漢取得任何東西，
照理說應該是獲取情報資料，但任何東西包含得太廣了。」
凜雙手環胸靠在椅背上。「那些人都是失敗者，被淘汰的人。」
「什麼意思？」
「據說他們是和魔女交易的人，但是代價他們償還不起，但又不至於死，所以他們在大門
的地方『乞討』，只要我們付出錢或者其他什麼的，這就會成為抵給魔女的代價，而我們
能從流浪漢身上拿走他任何東西，包含器官、包含生命。」
林元佑緊抿著嘴。「魔女是什麼？」
「我不知道，我沒有接觸過這類人。」
「為什麼這邊會有些稀奇古怪的店，我去過水之間，那裡賣任何的水，有些水有神奇的功
效，這些人是誰？為什麼有這些商品。」
「我不知道，我不必要去調查這些。」
看著凜毫無變化的表情，林元佑點了點頭。「最後一個問題，我能要妳的手機嗎？」
凜看著他，冷哼了聲。「要做什麼？」
「或許以後能和妳買情報，也或許妳某條情報我有，互惠啊。」
「好，09xx-xxx-xxx。」
拿起手機記錄下來，林元佑露出微笑。「非常感謝。」低頭看著快喝乾的水果茶，他放鬆
身體靠在椅背上，窗外是一小片的廣場，種著一些矮盆栽，景造得還可以。
他不信任白銀，他也不覺得白銀是真的覺得他有資質，相反地，他認為白銀是想利用他。
和凜的交易只是想獲得更客觀的消息，他不能確定同樣問題拿去問白銀他會回答幾分，甚
至會不會如實說出。
目光瞄了眼凜。
何況能和這個人搭上關係也沒太大損失，這意味著以後有些基本的問題可以詢問，不用擔
心被白銀耍得團團轉。
他毫無疑問，如果有天真出事了，自己完全會成為白銀的棄子。
那個奸詐狡猾的傢伙……
林元佑瞇起眼，喝完水果茶，招來服務生付帳。「我還有事要先走了，非常感謝妳。」
凜嗯了聲，看也沒看他一眼。「有買賣找我。」
「沒問題。」跟著服務生到櫃台付錢，兩壺茶要四百塊，加上餐點，他一千塊直接沒了。
第十五章
簡浩凡側目著戴怡君破天荒的對張茹雯使脾氣，事情的起因是張茹雯在看那天他和戴怡君
一起出去洽公的案子，唸了戴怡君幾句。
大概是說有些地方處理得不太好，要她記取教訓。這是很正常的事情，戴怡君那天的表現
的確沒很好，畢竟是第一次出去談生意，她太緊張害羞，報價表還差點給到舊的，單子簽
回來後有些程序也沒處理的很俐落，做上司的關心幾句很正常，不過這好像刺激到戴怡君
了。
她冷冷地刺了張茹雯一句，張茹雯眉頭都皺起來了，不過她沒發火，只是好聲好氣地解釋
，不過戴怡君聽不下去，現在變成單方面的爆發。
前天他的拒絕似乎加深了戴怡君對張茹雯的憤怒和怨恨，這兩天都沒擺什麼好臉色出來，
他不知道該說戴怡君直脾氣，還是該說她根本就像個長不大的小孩，一味的遷怒怪罪，好
像從來不會反省自己。
這時候他就會覺得張茹雯是自作自受，這麼保護這麼照顧，導致戴怡君一點成長也沒有。
那天晚上戴怡君哭完後去洗了個澡，他騎機車載她回家。現在回想他還是覺得自己那天太
偉大了，居然真的能忍住不下手，如果再叫他經歷一次，他沒把握還能把持住。
「欸戴怡君是吃到炸藥喔？」一個同事靠了過來，倚在他隔板上小聲問著。「我進來這麼
久第一次看她發飆耶，而且居然是對上司……哇賽她不想做了嗎？」
簡浩凡聳聳肩做出了個不知道的動作。「大概……心情不好吧，可能太壓抑了。」
「果然，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發，她爆發了。」像是個老頭似的嘆氣，同事一邊
搖頭一邊回位置。
簡浩凡站起身看向張茹雯的位置，戴怡君的指責似乎告一段落，她掩著臉哭著跑了出去。
好像她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他看著張茹雯疲憊的樣子，內心有些愧疚，走了過去，遞
給她一塊巧克力。「還好嗎？」
張茹雯勉強笑了笑。「是還好。」她輕嘆了聲。「我是不是給她太多壓力了？」
簡浩凡想了想。「她不是剛出社會的小姑娘了。」
「我也是這麼想所以才想著要讓她接觸更多一些東西，但這似乎給她造成了很大的困擾。
」
拍拍張茹雯的肩膀。「無論妳出於什麼樣的心態，妳是上司妳叫她做事並沒有不對，怡君
她……有點嬌。」
「她最近變蠻多的。」張茹雯揉揉太陽穴。「好像……從一個溫馴的小白兔變成了試圖強
硬起來，可是卻走錯方向變成了刺蝟，其實我有發現，她好像對我不是那麼的親近，我當
她害羞沒多想，但……好吧，你來沒多久後，她好像變得有敵意了。」
敏銳。
簡浩凡幾乎要為她喝采，不過他沒表現出來，只是搖頭。「我不清楚，不過可以感覺的出
來她想改變自己。」他頓了頓。「但畢竟她是女孩子，我真的不太了解。」
張茹雯嘆了口氣。「沒關係，你可以去看看她嗎？她對你比較沒戒心一點，你去寬解寬解
，唉。」
「沒事的啦，她可能這陣子心情不好，妳也別放在心上。」
「嗯。」
頂著辦公室內眾人的目光，簡浩凡到了茶水間，戴怡君正啜泣著。
「還好嗎？」走過去，將面紙遞了過去。
點點頭，戴怡君接過面紙，抽出兩張擦擦眼淚鼻涕。「我只是覺得很煩，她要是這麼不滿
意怎麼不自己去，我本來就不擅長這類型的事情啊。」
「茹雯常唸妳嗎？」
戴怡君搖頭。
「我不覺得她不滿意，她只是告訴妳要更仔細一些。」
「你不要再替她說話了好不好！」
那個香水到底是什麼鬼東西……戴怡君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單純陷入『迷戀』，反而比較
像打開閘門的野獸，少了害羞這個限制，整個個性火爆起來，無論對誰都一樣。
真要說比較像是她原本的情緒全部加強十倍那個感覺，愛情加強了，勇氣膽量加強了，憤
怒和怨恨自然也會變多，整個人情緒變得很不穩定。
簡浩凡在心中分析著，他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妳聽不進去，但我還是要說，
妳有點不禮貌，妳以前不是這個樣子。」
戴怡君安靜不語。
「是因為我嗎？」
「我不知道……我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或不一樣，以前只是忍著，我現在不想忍了，就
只是這樣而已，我覺得自己以前好傻，一直忍耐著所有不舒服都自己吞下來，結果呢？也
沒人更在乎我，也不會有人覺得我辛苦，那不如把所有實情都攤開來啊，起碼這樣沒人會
再欺負我。」
「有人欺負妳？」
「當然，他們看我做了這麼久的業助，多多少少都會有點看不起我，還會酸我揶揄我是萬
年業助。」
這不就她想要的嗎……簡浩凡真的搞不太懂戴怡君的思維。反反覆覆的，和她講話蠻累的
，想好一套說詞安慰她，結果她下一秒又變了，然後怪你不夠瞭解她……
「那只是玩笑話妳不必放在心上。」
「怎麼可能！」
「起碼妳是過著妳想要的生活不是嗎？妳喜歡業務助理這個職位所以願意停留，跟我比妳
好多了，我以前一直掛名業助，掛了五年，做著業務的事情，獎金頭子領、功勞頭子領，
我很想升上去啊，可是就是上不去，我也做得很嘔，妳心甘情願留在業助的位置不想往上
升，那別人怎麼說妳很重要嗎？」
「我……可是他們也不用那樣說啊……講得好像我很沒本事。」
簡浩凡忍住嘆氣的欲望。「總之妳別想多，職場就是這樣，很多人有口無心，妳也知道業
務最厲害就這張嘴，講話有時候太犀利也沒什麼，妳往心上去不是自己找罪受嗎？搞不好
說話的人早就把事情給忘了。」
「嗯。」擦擦眼淚。「我知道了，謝謝你安慰我。」
「不會，妳先整理整理吧，我要回位置了。」說完，他微笑，接著轉身要走回自己位置。
「浩凡！」
「嗯？」簡浩凡轉頭。
「今天、今天我能約你吃晚飯嗎？」
「今天嗎？恐怕不行喔，我和一個老朋友約要見面了，妳知道快過年了，很多人都搶著放
假前聚餐，因為都要回老家了，每年都這樣。」
戴怡君失望地喔了聲。「那改天吧。」
簡浩凡笑著點頭。
※※※
禮拜四，距離他去索莫納斯釣尤益仁已經三天了，他有稍微看一下凜和阿巴約的時間，是
昨天晚上八點，換言之尤益仁只要沒耐心一點，今天就會出現。
撐著傘，林元佑對下雨天很不耐煩，濕答答的，大家雨傘又戳來戳去，看到就一肚子火，
每次放學他都很不爽，偏偏北部又愛下雨。
走出校門口，他徑直往前，錯開其他人又鑽進小路，他踏上濕滑的階梯，臭水溝的味道讓
他皺起眉頭，就在此時，踩水聲從後方傳來，他測頭看了一下，眉頭幾不可見地跳了一下
。
「欸！好巧啊！」阿巴──尤益仁滿臉笑容地走上前來。「上次真的很不好意思，撞到你
了。」
林元佑皮笑肉不笑地彎彎嘴角。「嗯沒關係。」不冷不熱地應了句，他轉身踏上階梯，手
卻不著痕跡地握緊了傘柄，背也有些僵直。
「上次你皮夾裡面那個女孩子是女朋友？很漂亮耶。」
「是喔？」林元佑做出防備的姿態，瞇著眼瞪了他一眼。「你要幹麻？」
「沒有啦，就想說撞到你啊，很不好意思，想你吃個飯，我們都是那裡的人，不用太生疏
見外的，你是新人，我可以帶你。」
「你怎麼知道我是新人？」
尤益仁一愣，支支吾吾了半天。「啊因為我沒見過你！」
爛透了。
「喔，不用了，我只是好奇去看看而已，沒什麼特別需要認識的。」故作鎮定地說著，他
瞥了眼尤益仁，心裡還是覺得有惶然不安的感覺。這傢伙就是他要殺的傢伙……是目標。
這個念頭不停浮上腦海，不停打斷林元佑的思考和冷靜。
「你不要這樣嘛！」尤益仁連忙說，他不停加快腳步好跟上少年。出了樓梯，迎面來的就
是小廣場，尤益仁湊了上來。「我叫阿巴，你咧？」
「跟你沒關係吧。」林元佑冷冷地說。
「不要這樣啦，我又不會對你怎樣。」
林元佑露出冷笑來，他停下腳步。「你是索莫納斯的客人，我也是，我是什麼樣的人我很
清楚，我也知道哪樣的人會進去，所以你不用好像人很好一樣，誰知道你想幹麻，你再湊
過來我報警抓你。」
尤益仁聽到報警臉色一變。「我真的沒有想害你啦！」他讓自己看起來很誠懇。
看在林元佑眼中很假，他不耐煩地抹了一把臉。「那你要做什麼？我跟你不認識，我也不
覺得我很嬌貴，被撞一下就要賠償。」
「我……我是個攝影師啦！我看你女朋友很漂亮，你知道現在工作不好找，我想找個女模
特兒，我覺得你女朋友很適合。」搓著手，他露出微笑，只是配上他的小眼睛和有些心猿
意馬的表情，變得很猥瑣。
林元佑挑起眉。「不必了謝謝，還有我跟你說那不是我女朋友。」
「喔喔！」尤益仁雙眼放光。「那、那你能告訴我怎麼聯絡她嗎？你不是她男朋友，那應
該沒關係吧？」
「不好意思我沒她電話。」林元佑淡淡回答。
「所以是在暗戀？嘿嘿，眼光很好啊，前突後翹。」比了比胸前和後臀，淫猥得讓林元佑
想吐。
他覺得眼前這個人渾身都散發出淫亂的酸氣，感覺噁心透了。他不想再多講，只轉頭就走
。
「喂！喂你別走啊！你還沒跟我講那個女孩子是誰！」
翻了個白眼，林元佑加快腳步，轉過轉角是一家麵包店，裡面的老師傅經驗老到，每次下
課都會出爐香噴噴的麵包，林元佑不禁慢下腳步，嗅了兩下。
「嘿！你跟我講嘛！」
林元佑拿眼角瞥了他一眼。「走開我要去買麵包。」
「麵包？」尤益仁疑惑，他瞪大眼，然後才後知後覺發現旁邊有家麵包店。「喔喔……你
喜歡吃麵包喔？」
疑惑的換成了林元佑。「麵包這麼香你沒聞到？每個人聞到剛做好的麵包都會想買一兩塊
回去吧？」
尤益仁神情扭曲了一下，隨即又像被手抹平一般回復正常。「我之前生過一場病，鼻子就
不靈了……」
「你什麼都沒聞到？」
尷尬地笑了笑。「沒有。」
林元佑喔了聲。「進來挑一塊吧，聞不到，起碼吃的到味道吧。」說著他推開玻璃門，鈴
鐺聲清脆作響。
「歡迎光臨。」二十出頭的男櫃台人員打了聲招呼。「現烤麵包剛出爐，歡迎選購。」
拿起盤子和夾子，林元佑挑了兩塊菠蘿，一塊肉鬆麵包、一塊甜甜圈，還有兩個三明治，
一包土司。
拿到櫃台結帳，他看尤益仁夾了個巧克力口味的甜甜圈。
真的鼻子聞不到味道，現場幾乎大半都是剛出爐的，只有甜甜圈和土司不是，他還真能挑
，挑到一個沒啥味道的。
「你不拿點現烤的？」
「呃？啊？這不是現烤的喔？」尤益仁露出錯愕神情。「沒關係啦我喜歡這種的。」
嗯了聲，拎過被包裝好的麵包，付錢，林元佑轉頭出了店家。
「欸你等我啊！」尤益仁追了出來。「你不要這麼固執，我真的不會對你同學怎麼樣。」
「你真的很想見她？」
尤益仁點頭如搗蒜。
「好吧，這個禮拜六，我們約Lover這家店，我再跟你談談。」
「你不現在講？這有什麼好談的你就跟我講她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就好。」
林元佑瞇起了眼睛。「跟你講一個女孩子家住哪裡？」
尤益仁臉一僵，隨即露出敷衍的笑來。「呃沒有啦……不然給我電話？」
林元佑沉下臉。「要就禮拜六約，不要你自己去查，不過我會先報警。」
臉色變得猙獰，尤益仁粗重地喘氣著。「小子，你……」
「我說了，要不要在你，不用跟我大小聲。」林元佑彎彎嘴角露出一個很假的笑容，看起
來像是在嘲諷。
尤益仁一噎。「我不一定要靠你。」
林元佑聳聳肩膀。「那你還纏著我幹麻？你直接去校門口盯哨就好，就像等我一樣。」他
微笑，樂看對方一會白一會紅的臉色。「請你留步，我不希望我家地址被你知道。」
「等等！禮拜六幾點？」
不著痕跡地笑了笑，林元佑轉頭看著他，想了想。「下午兩點，你知道，學生很忙的。」
尤益仁深吸一口氣。「好我等你！不要給我耍花招。」
瞇起眼，林元佑臉色有點冷。「我說了，不用對我大小聲，我不來這套。」說完他轉頭就
走，嘴角深深咧了起來，心情非常好。
回到家，母親和父親還沒從中部回來，阿嬤情況不太好，跌傷了脊椎骨，所以兩個人都留
在中部，林元禎這傢伙窩去女朋友的宿舍，爸媽哪時候回來，大概哪時候才能見到他吧。
打開客廳大燈，將鑰匙扔在鞋櫃上，兩隻貓咪踏著歪歪斜斜的腳步，一號還因為地板冷抖
了幾下後腳。
二號磨蹭著他溼潤的褲腳。林元佑一把抓起二號。「我褲腳濕答答的不要蹭啦，你看都沾
到泥了。」用手擦掉小貓臉上的污漬，他戳戳貓咪的粉嫩小鼻頭。「哦你鼻子好濕，不會
是鼻水吧？」
二號張嘴要咬，不過林元佑縮得快，咬空了。一號則咪咪嗚嗚地叫著，攀著他褲管開始往
上爬。
「啊靠！指甲啦笨蛋！」彎下身把一號也捉起來，他空出手彈了彈貓鼻頭。「痛死了，還
有這是制服褲子不是牛仔褲，不要給我亂爬，會破洞。」
喵了聲，一號磨蹭著他的手，二號則扭動著身體要爬上他肩膀。
走到通往二樓的樓梯口，打開小燈，他將兩隻貓放到地上，抓了把飼料扔進去，看了眼水
盆，裡面還很充裕，貓沙盆有些髒了，他挽起袖子清理。
雖然這兩隻很皮有時候很煩很討厭，可是不可否認，他們很可愛，無論是暴衝結果滑倒，
還是打架打到摔下沙發，或者爬樓梯卡住爬不上去，都蠢得很可愛。
兩隻貓把臉埋在各自的飯盆裡拔不出來，林元佑將裝滿貓大便的鏟子拿到浴室沖掉。「晚
點再來跟你們玩，乖乖。」說著他走上樓，換掉讓人不舒服的制服，套上保暖舒適的便服
，穿上外套，他拿著筆記本和原子筆下樓。
小貓已經吃飽了，正在互相舔毛。
把微波食品扔進微波爐，他撈過小貓，坐在客廳。一手一個，把小貓翻過來又翻過去，像
是在搓湯圓，一號憤怒地踢著，無奈腿太短，被林元佑一掀又滾了一圈。二號試圖站起來
，林元佑手一推，又倒了，繼續掙扎著起來。
看著兩隻小貓氣呼呼的，毛都澎起來發出低鳴聲，林元佑才笑著收手，將貓抱在腿上摸摸
，小貓就是小貓，沒多久就呼嚕嚕起來。
他翻開筆記本。在寫著接觸尤益仁這一行打勾。他目光往下瀏覽，瞇起了眼。到底要怎麼
殺人他還沒頭緒，不過尤益仁破綻和把柄很多，要整他不難，難的是要先定出什麼樣的計
畫。
他拿過紅筆，在另外一頁寫下：
沒耐心。
鼻子完全失靈。
恐懼警察。
好色心重。
沒腦。
他搖著紅筆，筆頭碰到紙頁畫過一條條細絲。林元佑在鼻子失靈這點加重底線。「聞不到
味道啊……」他抿了抿嘴，湊巧地微波爐傳來叮的一聲，他扔開筆記本，將筆蓋蓋好夾在
筆記本上，到廚房拿自己的炒飯。
一出客廳小貓正在暴衝，互相追逐打鬧著，媽媽教得很好，貓咪都不會想吃人的東西，有
一次這兩隻偷溜進廚房叼了雞骨頭，被老媽一頓痛揍和關籠禁閉，此後再也不敢。
靠在沙發上，他翹著腿，有一口沒一口地咀嚼著。拉過筆記本和筆，他在打勾的那一行下
面寫上打好關係四字。
「嘖………打好關係，真不想。」他吞下嘴裡的飯，想了想，把打好關係劃掉後扔開了簿
子，過了一陣子，他又拉過本子，一臉不甘願。「可惡，好像只有這個辦法。」說著，他
又在劃掉處後方寫上打好關係。
厭惡地合上筆記本，他吃光剩下來的炒飯。「好吧，好好計畫禮拜六該怎麼做。」
※※※
因為開會而延遲下班時間，簡浩凡疲憊地打了個呵欠。他真的不喜歡開會，套句David說
過的話，什麼屁話不能用EMAIL發？非得聚集一堆人花一兩個小時去聽？明明文字大概一
分鐘看完了的東西。
踏出辦公大樓，穿上雨衣，他走往停機車的地方，拉出機車戴上安全帽，跨上發動，他往
索莫納斯入口方向騎去。
他想去奧薩斯那裡探探消息，有關魔女的事情和那瓶香水的事情，戴怡君這個樣子有點危
險，她的狀態不知道會不會隨著香水的使用次數而更加重……這讓他有點憂心。他可沒有
害死她的打算，只是想借由她更靠近張茹雯一些。
在廢棄大樓前停下，他注意到這附近人特別少，而且他從這裡出入的這幾次都沒遇到人，
這讓他很奇怪，明明索莫納斯人就那麼多，可是沒看到半個人從這裡進出。
懷著疑惑的心情，他踏進電梯。
過了幾分鐘，電梯門開了，他走了出去。索莫納斯依然沒有下雨，這是個很奇妙的地方，
天氣總是陰陰的，幾乎不下雨。
走進拱門，他直接走往雜貨店。
推開門，奧薩斯正擦著一個銀瓶，一看是他挑了挑眉。「這麼快就來光顧了？上次的商品
還滿意嗎？」放下瓶子，他拿起自己的手杖走到了門口。「來請坐，還是和上次一樣咖啡
嗎？」
簡浩凡搖頭。「茶，有中國茶嗎？」
「當然，烏龍可以嗎？」
「嗯。」坐到沙發上，簡浩凡將手提包放在身旁。「我來是有兩件事情想請教。」
「哦？請說。」奧薩斯微笑，態度從容。
「第一，我想知道那瓶香水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我朋友用了之後……個性一百八十度大轉
變？她以前是很安靜靦腆的人，但用了之後她……變得很外放。」
奧薩斯哦了聲。「這很正常，一個情緒外露的人更容易撩撥不是嗎？」
「並沒有，這讓她變得很奇怪，她很容易和別人起衝突，我並不希望她變這樣。」
奧薩斯點點頭。「好吧，那麼只要讓她停止使用香水，一個月後這個症狀就會停止了。」
簡浩凡嗯了聲，他沉吟了一會兒。「我想問，為什麼你能有這些奇妙的商品，我的意思是
你和我都是人，這些商品從哪來的？」
「請原諒我不能告知，這是本店的秘密。」
簡浩凡手撐在沙發扶手上，神色難測。「是嗎？我聽到一個有趣的傳聞，大致是這麼說的
，凡是賣這些稀奇古怪東西的人都是與魔女交易過的倖存者，這些人從魔女那裡得來了特
殊的力量。」
奧薩斯莞爾。「有趣的說法。」
「我想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奧薩斯翹起腿，一派悠閒。「不全是這麼回事，但也不完全不是，告訴你也無妨，我的確
和魔女交易過，交易的內容嘛……我不能說，但的確我在替魔女做事。」
簡浩凡目光閃了閃。「原來如此，那麼，如果我也想像你這樣呢？」
「你想開一家店？」
「我想擁有更多資源。」
奧薩斯挑了挑眉。「真是有勇氣有志氣的孩子。」他露出寬容的笑容，像是一個包容任性
子孫的爺爺。「好啊，你只要踏上階梯就可以了，找到魔女然後許願，拿出你最大的財富
去交換。」
「不，我不打算找魔女。」簡浩凡說。「既然你與魔女有聯繫，那我和你合作也是可以的
吧？」
奧薩斯哦了聲。「你想怎麼做？」
「你知道掮客嗎？」
「嗯？大概知道。」
「索莫納斯只有特定的人能夠進來，這限制住了你的客戶群，如果我當一個通往外界的窗
口呢？我替你吸引外面那些人，幫你們牽成交易。」
奧薩斯點點頭。「很不錯的想法，那你想要什麼？這樣子對你有好處嗎？」
簡浩凡摸了摸下巴。「這要看你覺得能給我什麼好處。」
「嗯……很有意思的提議，我的確心動。」奧薩斯說著，他手指輕擊著手杖上的圓珠。「
可是我不知道能給你什麼。」
簡浩凡目光掃過整間店面。「那就這樣吧，我要代價的十分之一。」
奧薩斯笑了。「如果對方付出的代價是生命呢？你怎麼拿這十分之一？」
「那就折合成你覺得和這生命的十分之一等價的東西。」
「金錢？」
簡浩凡聳聳肩膀。「我不確定，或許會有比錢更吸引我的。」
奧薩斯點頭。「好啊，那我等你的訂單。」他話說完，小女孩拿著茶盤出來，是青花瓷壺
，兩個小巧精緻的瓷杯。
「客人請慢用。」
簡浩凡打量著小女孩，笑著說謝，待小女孩離去後他才看向奧薩斯。「我想知道魔女到底
是什麼，大家都說魔女會索取可怕的代價，可是我看你……好像沒有。」
奧薩斯點頭，伸手倒了杯茶推給了簡浩凡。「這需要運氣。」他說道。「活下來的有幾種
人，一個是變廢人，就像你在街道上看到的那些行屍走肉，還有一種也是廢人，不過他們
是喪失了健康，可是保有神志，最後一種是像我這樣的，成功的人。」
「能說仔細一些嗎？」
「你對魔女很有興趣？」
「我對你的成功比較有興趣，我想知道怎麼活下來。」
「你想去交易？」
「我想去創造我的成功。」
奧薩斯笑了。「投機分子。」他點點頭。「我一開始對魔女求取了我想擁有一家能賣各式
滿足人心雜貨的店。」他頓了一下，品了一口茶。「代價是成為魔女的奴隸。」
簡浩凡一愣。
「來我這裡買賣的人，他們付出的東西都會上繳給魔女，只有留一些給我。」
「為什麼？」當奴隸，這聽起來一點也不有趣，等於是簽了永久賣身契。
「因為我樂意啊，看著人來我這裡消費，買去一個又一個奇妙的商品，只為了達成內心令
人做噁的慾望，看他們那興高采烈的嘴臉讓我滿足，當他們哭著來求我饒他們一命時，那
就更快樂了，我樂此不疲。」
簡浩凡只覺頭皮發麻。這老頭根本就是個變態。
「所有的店家都像你這樣嗎？」
「不，他們是真正的成功者，該怎麼說呢，好幾家不錯的店都是因為他們成為了真正的索
莫納斯。」
「什麼意思？」
「就是我話面的意思，他們是索莫納斯，所以他們擁有神奇的力量，如果你硬要說，那就
說他們也是魔女吧，只是樓梯上的魔女個性詭異，樓梯下的魔女嘛……有的還挺善良的，
不過他們還是不足，我們只能用金錢這種可衡量之物來交易，魔女是用生命、智慧、各式
各樣的能力來交易，一個有形一個無形。」
簡浩凡低著頭思考。「如果我也想成為他們那樣呢？」
奧薩斯攤手。「我不知道，我可不是他們，或許你可以去問問。」
「你知道水之間在哪嗎？」
「哦，夜色啊，真是討厭的傢伙，老是和我搶生意。」
「嗯？」
「索莫納斯店面最破爛的就是了，在另外一個岔口的底端，一個沒品味的傢伙。」奧薩斯
搖著頭，露出了不屑神色。「對了，你剛剛和我說的還算數嗎？」
「當然，我可沒把握真的能成功成為『魔女』，能實際掌握的財富我沒必要推開。」
奧薩斯笑。「這才真正聰明，期待你下次光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