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程上,紅紅一直對信靈意猶未盡,他叨叨碎念著:「我說蕾、妳知道那個信靈是什
麼地位嗎?天啊見鬼的血緣守護神欸、竟然被派來送信?這個鶼鰈宗主要嘛是日子過太好
、要嘛就是完全不把守護神看在眼裡……」
「「後者。」」上頭的龍星和辰玥異口同聲的回答,兩人都拉著鏡蕾的雙手,單翅十
分有默契的上下同拍,前行的速度並不慢。
辰玥忍不住笑了幾聲,隨後解釋了起來:「宗主就像蕾說的一樣,毫無鶼鰈的自覺,
血脈實在太淡了。但是守護神大人不能任憑自己守護的血緣滅絕,所以幾乎是反過來求宗
主好好愛護自己的血脈。宗主嘛…妳知道的,個性是挺…嗯、所以就不用白不用囉。」
一聽到辰玥對於自家宗主的個性用一段沉默帶過,鏡蕾也氣呼呼地隨之發難:「那傢
伙對他老婆以外的人都超惡劣的啊靠!」一想到自己只是要回趟青丘、就被敲詐順便幫對
方處理連理枝這樣的亂事,鏡蕾完全有掉進陷阱的感覺。
「宗主嘛…咳、沒有回報的事他才不去做呢。」龍星也差點笑出來,用咳嗽聲掩蓋過
去後,臉上的表情是想笑又不敢笑的糾結。
「除了他老婆之外、其他人活該被順手敲詐啊。」抱怨了幾句,鏡蕾深深覺得自己和
對方的交易實在非常不公平…處理命定這種事一想到就頭痛,她現在真的寧願走路到青丘
。
同樣被那對情侶敲詐一番的信靈,雖然有著貴為守護神的身分,八成也只落得不會被
撕成碎片的下場吧…親穿額頭是注定的。
拉拉雖然看似溫順賣萌,但是粉紅色切開裏頭總是黑的,親信靈的額頭肯定也是故意
的…給她老公的無言抗議。
…思及此鏡蕾抖了一抖,慶幸自己從來不是什麼粉紅色的東西,就是貫徹始終的從裡
沒神經到外…是說這好像也沒什麼好慶幸的。
決定不再去想那對坑爹情侶的事情,鏡蕾抬頭問兩個正在趕路的交通工具:「你們說
青丘的門在極陰位才能打開,那到底要到哪裡的極陰位啊?」
「…台北。」「我靠!會不會太遠?我們剛從高雄離開耶!」鏡蕾驚嚇的說,現在她
的手已經有點快剝離身體的感覺了,真的這樣飛上台北,這雙手不廢了才怪。
「我們也不想好不好!」龍星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改用單手抓著鏡蕾、另一隻手甩
了甩舒緩疼痛。「問題就是台北盆地最聚陰,汙穢人氣多、邪念也多,兩相之下極陰位非
台北莫屬了。」
紅紅抬頭看了龍星一眼,淡定的說:「我看飛不到台中你們兩雙手就廢了。」很賤但
很中肯,完全沒有古木等級紅檜該有的慈祥和莊嚴。
淪為交通工具的兩人沒講話,但表情是看破悲慟的堅忍,卻只讓鏡蕾差點笑出來。
揚起的嘴角還沒到定位,鏡蕾的鼻子皺了一皺、眉頭也隨之揪緊。「…看來要休息一
下了。」越過舉著的手臂向後望去,鏡蕾半瞇雙眼,胸前口袋的紅紅也跟著探頭望。
「什…、喔喔,又來了…」慢了鏡蕾幾拍才感覺到異相,紅紅露出了然於胸的表情:
「妳的狂熱粉絲耶,小蕾。」嘴上嘲弄的笑笑,紅紅探出一隻手來、手心竄出細細的藤蔓
交織。
鏡蕾噗哧一笑:「你這什麼鬼?要編辮子嗎?」「靠夭喔、這小小的式神體只有這樣
的靈力不然妳是想怎樣!還不快灌力量給我!」紅紅罵咧咧的反駁,嗆辣到不行的語調,
再重申一次、他真的是古木等級的紅檜…只是被現代化社會給洗腦成小屁孩。
「好啦好啦兇什麼。」鏡蕾在雙手舉舉的狀態很困難的聳肩,撥了點靈力灌輸到紅紅
身上,那細小的藤蔓登時粗大如樹幹,直往兩人背後竄去。
「你們幹什麼?!」被粗藤竄出的勁道給衝得一盪,龍星氣急大吼,手已經很痛了這
一人一樹還在亂什麼?我的寶貝辰玥都痛得悶哼了沒聽見嗎!
「喔喔、我忘記了你們了。」鏡蕾抬頭燦然一笑,握住兩人手臂的掌突然放開,一溜
就從手的縫隙裡滑落,直直往下掉。
龍星和辰玥一瞬驚恐、立刻往下飛去欲抓住鏡蕾,卻發現紅紅放出的藤蔓發出巨響,
像是撞上什麼物體、兩人齊齊一抬頭卻只見虛空中張牙舞爪的藤,一揮一揮的像撕抓著什
麼。
「隱藏著黑暗力量的鑰匙啊、在我面前顯示你真正的力量!以你的主人、鏡蕾之名!
」從牛仔褲口袋裡拿出一串怎麼看都十分尋常的鑰匙,鏡蕾長髮翻飛、毫不畏懼十分有氣
勢的繼續往下掉。「封印解除!」
大喊的餘音裡隱隱迴盪著紅紅的尖叫聲,像是在怒吼鏡蕾是個智障硬要搞排場之類的
,瞬間光亮一閃即逝,鏡蕾手中握著一把巨大化的鑰匙,樣式就跟拿來開家裡鐵門的鑰匙
差不多。
「白癡嗎妳!說過幾次不要搞戲劇效果啊啊啊!」紅紅吼罵著,小小身軀完全從口袋
裡飛出來了、只剩手還緊抓著袋邊,不然早就飛了。
鏡蕾沒有理會、迅速從胸前抽出一張黃符,扔在空中後旋即用巨大鑰匙的前端一敲:
「翔!」與此同時鏡蕾的腳踝處立刻竄出一雙羽翼,猛力拍飛著,這才止住了往下掉的勢
頭。
上頭只不過是呆了一瞬就發生一堆莫名其妙事情的比翼鳥二人組,看見鏡蕾竟然自己
飛了起來、這才回過神在心裡大罵那幹什麼讓他們當交通工具?
「上吧!就決定是你了、神木紅紅!」鏡蕾整個沒玩夠,順手抓起胸前巍巍掛在口袋
邊的紅紅就這麼一扔,空氣裡還迴盪著紅紅大吼的「你這王八蛋」的回音。「神木紅紅!
使用飛葉快刀!」
「賣靠北啦!」紅紅背上讓鏡蕾安置了翅膀,身形也因為靈力的灌注而放大,幾乎有
國小學童的高度了。「能不能不要混在一起亂喊一通啊!我不想當神奇寶貝啊!」音量也
從細小尖銳變成中氣高亢的吼罵,但紅紅還是乖乖對藤蔓抓扯住的虛空射出銳利片片。
葉片雖利,但鏡蕾的本意並不是要傷對方,只見片片葉子貼上那股虛空,漸漸湊出形
狀來。
挑了挑眉,鏡蕾嘴裡嘖嘖:「還真的是你啊、我以為聞錯了呢。」揮著手上鑰匙像要
幹架般的暖身中,鏡蕾瞇眼盯著那現出真身追來的死纏者。
從國中某年在網路認識之後界一直想吃掉自己,時不時會來擾鏡蕾的上古兇獸。說兇
獸是沒錯,說不定是會讓人聞之喪膽的傢伙,但鏡蕾只覺得他實在有夠煩。
「蕾蕾、好久不見耶,一見面就把我捆起來,原來妳喜歡繩縛PLAY嗎其實我也是可以
配合妳唔──」對頭那傢伙話還沒說完,就被紅紅用樹葉塞滿嘴巴,後者一臉頭痛的支著
額,模樣稚氣又看來老練。
「饕餮兄,我跟你說過別老是想著吃掉這女人,肯定有毒的。」紅紅語重心長的勸解
敵人,無視鏡蕾在背後抗議他胳臂向外彎。
饕餮用塞滿樹葉的血盆大口笑了笑,一使勁繃開身上的藤蔓和葉子,巨大的身軀舒展
開來更讓人畏懼,外貌一如山海經所敘述『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齒人爪。』,而
聲音也一反其兇惡的外表、軟綿綿的像嬰兒嚶嚀。
「這可不行啊,道上兄弟都在傳言蕾蕾被個飛頭蠻給囚了,大家都捶胸頓足自己怎麼
就沒搶得先機呢。竟然被小妖給吞了,這樣怎麼對得起咱們的兇獸血脈?」慢悠悠的說著
,饕餮轉著眼睛、閃爍不懷好意的光芒。
「連懸賞單都貼出來啦。誰吞了妳誰就出名了呢,蕾蕾。現在妳又離家出走孤立無援
,真謝謝妳飛過我的領空。」嚶嚶語氣像個稚童分不清男女,但饕餮身形逐漸化大、不怒
自威的壓迫感益發強烈。
紅紅和鏡蕾皆皺了眉,龍星與辰玥愣在那兒,比翼鳥並非好戰種族,要論起打鬥、系
出同源的姑獲鳥還強些,兩人只能握緊對方的手、暗自背誦符咒以求心安。
「老饕、哪個不要命的貼我的懸賞單?」鏡蕾冷冷的說,巨大鑰匙佇在面前、雙手交
疊放置在上,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不悅。
從小到大不曉得修理過多少個意圖吞掉自己的傢伙,雖然有著家人的協助才能屢戰屢
勝,但就只是自己落單…這群傢伙竟然自以為能欺到我頭上嗎?
鏡蕾自己明白、那些真正強大的妖物對自己的興趣並不大,畢竟他們已足夠強大、鏡
蕾的豐沛妖力對他們不過是可有可無的點心。但如饕餮這樣的半瓶水,自己就是他們的上
等佳餚,可也就因為來襲的都是水準中上的妖物,鏡蕾才能次次取勝,但是這回竟然連懸
賞都搞出來了……
事態不妙了。
「不知道呢……就是道上有這樣的消息傳出來,所以大家都爭相找起妳來了。」饕餮
甩甩身子,暖身般。「追星似的。」又惡劣的補了一句嘲諷,讓鏡蕾的眉結打得更死。
紅紅哼了幾聲:「這女人到底哪裡好了我真不懂,不就是個妖力豐沛的人類嗎。」
「說過幾次了我是狐族、狐!族!你這棵樹就是聽不懂人話。」用鑰匙敲了敲紅紅的
頭,鏡蕾沒好氣的抱怨。
然後靜下來,抬頭盯著饕餮、臉上漸漸泛出陰晴不定的笑容。
「…不對、其實我不是狐族啊。」突然抬起腳狠狠往右側一踩,破鑼慘叫從虛空爆出
現出原形,悽慘吱吱的是意圖偷襲鏡蕾的小精怪。
鏡蕾始終盯著饕餮,笑容越發燦爛。儘管從容如饕餮也忍不住暗自發汗,這女人、比
起從前更強了。
「我當然不是普通狐族、老娘可是狐王位繼承人啊!」
精純妖力猛然炸裂、鏡蕾胸口飛出張張黃符貼附在鑰匙之上,她揮舞如關刀、向饕餮
衝去!
TBC.
打鬥什麼的...
(狀態顯示為塊陶)
僅以紅紅紀念養大我的混種紅毛狗狗:紅紅
雖然當時我年紀小不記得祢、但是謝謝祢寸步不離的顧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