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妳慢點啊啊啊──!」紅紅緊抓著口袋邊尖叫、鏡蕾把所有靈力砸在腳上的
飛行符裡,速度快到紅紅連話都說不清,更不用提背後掛著的饕餮了,根本暈機。
鏡蕾沒時間跟紅紅爭辯,心裡你幹嘛不叫那張該死的衛生紙停下來、叫我慢有毛用?
薄薄衛生紙以中央的殷紅為點,有意識地高速飛舞,鏡蕾都忍不住怕起來、這中國製
造的坑爹貨,會不會飛到一半受不住風壓就碎了?
無奈何再怎麼加緊腳上速度,卻還是無法接近衛生紙,只能不近不遠的追著,手搆不
著的尷尬距離。
追了一時半刻、衛生紙的速度總算是慢下來,紅紅的臉都被風壓衝勁得變形,鏡蕾紮
在腦後的馬尾烈烈、好幾次都打在饕餮臉上,後者則是吐到沒東西吐了。
心裡盤算著剛剛大約在台南邊緣左右,從信物開始暴走、路程幾乎是一路往北,估計
現在接近嘉義了。
「…媽的、竟然一飛飛到嘉義……」紅紅皺著小臉,青白交加的臉色看來也快吐了。
「你怎麼知道到嘉義了?」鏡蕾奇問,她也只是大略推測,紅紅是怎麼知道的?
小人形沒講話,手往旁邊一比,高速公路上的綠牌子寫著嘉義三公里,右邊下交流道
。
鏡蕾默,剛剛真不該用那種驚奇的語氣問,感覺自己像個智障。甩甩頭、決定不理這
回事,鏡蕾繼續專注在追逐上。
衛生紙的速度沒那麼快了,時速約六十左右的飆飛,隨著高度降低,越來越接近地面
民宅巷道,鏡蕾才掏出隱身符催動,好讓人不會大白天的就見鬼。
左拐右彎著,衛生紙的速度一直維持著沒下降,鏡蕾就隨著飛,不知道自己這樣的速
度引得晚上新聞報導嘉義怪風連連。
終於、衛生紙鑽進了一間民宅的三樓窗戶縫裡,鏡蕾正想讓速度慢下來,好好打量思
考下一步時,卻發現撤掉靈力的飛行符速度仍然飛快。
「欸、快停啊妳!」紅紅急忙尖叫,眼看著他們離窗戶越來越近,紅紅的叫聲越急迫
:「幹嘛不停啦!是很想撞上去嗎妳?要撞也不要拉我一起啊啊啊!」
尖叫連連吵得鏡蕾更慌,「閉嘴啦!我也不想撞上去啊!」心底大略懂了也許這是符
力餘韻,剛剛用太多靈力下去鞭策符咒了,才會撤了妖力後速度一時間慢不下來。
「…為什麼不、不往上飛……」吐到暈頭轉向的饕餮很中肯的說,但已經來不及了。
一陣乒乓鏘啷附帶滿地閃亮的碎玻璃,鏡蕾一人一樹一妖就這樣撞進人家房間裡,房
間主人滿臉驚慌地從床上彈起、手上小說掉了地。
隱身符尚未解除,房主只感覺到是強勁到誇張的風襲吹爆自家窗戶,可是當他一低頭
掃視地上碎片,卻發現點點血跡。
愣了一陣,手一撐想下床跟爸媽說可能快世界末日了,卻發現手邊傳來柔棉觸感,低
頭一看卻發現是一張衛生紙、中央還點著赭紅。
……蛤?
鏡蕾掙扎著從地上爬起,支在地上的手臂滿是細小傷痕,滲著血珠。
房間主人很驚恐的發現有些碎玻璃竟然飄在空中,就像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在那裏似
的,而且他離窗戶有距離,卻親眼看見聽見玻璃落下與脆響。
…鬧鬼了?不是的吧現在是大白天耶?
「痛死了…」紅紅從口袋掉了出來,摔在地上怨聲喊疼,當下把房間主人嚇個魂不守
舍。
娃娃在說話!而且會動!咬緊牙關捏緊拳頭,壓抑住想大叫的慌張,他決定履行飄版
上的遇飄守則:當作沒看到。
只可惜當他手發抖地撿起小說、躺回床頭櫃想當作沒事時,鏡蕾好死不死掉了貼在身
上的隱身符。
「……」那個長相清秀的大男孩瞪著鏡蕾。
「……」鏡蕾也兩相無言的盯著他。
「…嗚噁噁噁…」背景音樂是饕餮吐得頗有節奏。
大男孩深吸了一口氣,再重重吐出。
「玻璃可以請妳賠償嗎?」
……最好有人從窗戶撞進來、會被問到賠不賠償的事宜啦!
鏡蕾嘴角抽動,對自己浮現的這句吐槽很有既視感。
*
司徒棋,今年二十歲,從小到大八字超重從未遇飄,唯一的困擾是常被同性戀告白。
為人誠懇陽光燦爛,在校成績不錯,女人緣很好卻從沒交過女朋友,生涯至今收過七張好
人卡。
比翼的血脈並不稀薄,卻也沒深厚到哪裡去,但那可是遠古鶼鰈宗主之妻的血脈……
女人只會當他是好姊妹,當不了男人的。
「你困擾嗎?你想改變這樣的困境嗎?你想交女朋友嗎?」鏡蕾盤坐在床上,活像她
才是老大:「只要你把事情交給我處理,包準你很快就有女朋友了!鏡氏抓鬼歡迎你!」
一連串廣告台詞,鏡蕾倒是唬爛的非常順口。
故事內容大約是自己專門抓鬼看風水、消業障解冤親等等,處理這些怪力亂神事件的
一人公司。會這樣撞進司徒家也只是緣分,正巧司徒棋因為被冤親糾纏而沒有好姻緣,所
以主動開口願意幫他化解。
「妳也掰得太…」紅紅話還沒說完就被鏡蕾一手握住,臉上擺出來的專業笑容絲毫沒
垮。
司徒棋坐在椅子上,看著這個剛才帥氣撞進來的女孩,以及她背上背的巨大鑰匙、手
裡活生生的小娃娃、被綑成一團的家貓大小的怪生物,向來不怎麼迷信的他也被迫相信眼
前的情況。
…畢竟太超現實了。
「那你到底會不會賠我玻璃?」十分糾結於這點的司徒棋如是說。
鏡蕾臉上的笑容僵了僵,「欸我說司徒老兄,到底是玻璃重要還是姻緣啊?」沒好氣
的說著,其實鏡蕾自己也不知道錢夠不夠賠償,只好硬著頭皮唬爛下去:「我今天幫你送
回債主,你就能免去後繼無人的遺憾,到時候你要買幾塊玻璃都不是問題啊!」
嘴上豪洨著,鏡蕾在心裡自己吐槽後繼無人跟玻璃根本一點關係也沒有,我是在講什
麼……
司徒棋好看的臉也皺了起來,畢竟從小到大每個告白過的女孩都打槍他,青梅竹馬說
對不起我只把你當哥們、好死黨說對不起你是好姊妹、學姐說我們適合當朋友、學妹說─
─
想到這裡司徒棋不禁悲從中來,就算眼前這人是神棍也罷、反正她要討錢死不給就好
,如果真的能讓自己的人生脫離好人卡地獄,司徒棋就是被唬爛一回也沒關係了。
「費用呢?」滿臉決絕的問,司徒棋想著超過一萬他就把她掃地出門!
鏡蕾一聽心喜,看來這傢伙真信了,臉上卻故作思量的沉下神情:「…哎、今天會撞
進你家也是緣,平常我是千萬也請不動的──」
司徒棋嚥了嚥口水,心裡緊張著鏡蕾會說出什麼天價。
「那就一個便當吧。」鏡蕾摸摸肚子:「我剛好沒吃午餐,請我吃晚餐好了。」
被握在手裡不能言語的紅紅實在很想大罵這女人根本智障,掛在鑰匙上的饕餮很難過
自己怎麼會輸給這種人。
沒想到一個便當就能解決,司徒棋實在有點哭笑不得:「那我先去幫你買?」覺得自
己剛剛的緊張很愚蠢,司徒棋突然很想先逃離這個情境再說。
「好啊、那就雞腿便當好了。」十分理所當然的點菜,鏡蕾突然想起背後的饕餮:「
老饕、你餓嗎?」
「…我午餐吃到一半、妳就飛過我領空了,為了追妳我哪有時間吃啊……」伸手把饕
餮抓到自己面前,他表情鬱結像便秘。
「那就再買一份寶路好了。」「老子是饕餮不是狗啊啊啊!」
司徒棋就在糾結著到底是寶路好呢還是西莎的心情裡,出門買晚餐了,完全不在意把
那女人單獨扔在自己家裡。雖然感覺很沒警戒心,但她身上就是有著讓人信服的味道,雖
然講話有點假掰欠打、但是直率爽朗,不知不覺會讓人卸下心防。
在便當店裡點完菜後,司徒棋發現對面飲料店有著似曾相識的側面,連忙跟店員說我
等一下過來拿,急匆匆跑過馬路──
「!」鏡蕾本來低頭抓著饕餮研究他的構造,卻猛地一抬頭,一種連結從腦海裡斷訊
的感覺,她左右張望、浮出不好的預感。
「幹嘛?放屁喔?」紅紅的身子被捏得有點變形、臉也因為方才急速飛行的風壓而歪
掉,現在整個人形扭曲得像畢卡索的抽象藝術,安靜不說話時只像個前衛雕塑品。
饕餮總算從鏡蕾抓著自己的手裡掙脫開,甩了甩被草藤綑綁許久的身子,望向窗外:
「司徒出事了。」
鏡蕾隨即轉頭瞪向饕餮,後者往後跳開、警戒的盯著鏡蕾免得又被抓回去,低聲軟吼
:「看我做什麼?又不是我幹的。妳本來就不是有修行的妖、沒習慣用感知連結人,這樣
的事情我察覺的比妳更清楚也正常。」
「說清楚。」鏡蕾皺緊眉,無法否認自己從沒認真修行這回事,她已經很悔了。
饕餮見她沒想把自己捉過去,便坐下來用軟綿的聲音講解起來:「就只是把靈力分一
些、覆蓋方圓的範圍而已,能感知多遠就是修為跟靈力的深淺了。像我就只能方圓半徑十
公里左右,但也夠用了,不管是追蹤還是暗地保護對方。」
鏡蕾聞言,沉下心來把靈力從周身散逸開,想像是一個以自己為中心的圓,緩緩的擴
張。腦海裡浮現了像從空中俯視的畫面,但卻是很奇怪的三百六十度全視角景象,前行的
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喂蕾,妳不覺得要先去探一下司徒棋的情況?」前衛雕塑品紅紅如是說,鏡蕾才後
知後覺的收回感知,也許是擴張的太過了、頭竟然缺氧似的暈了起來。
「多用幾次就習慣了。」饕餮跳上鏡蕾的肩膀,如人般的前肢攀在她肩頭:「反正妳
看來也不肯撕掉符咒,我先跟著妳吧,免得妳想加害我妻兒。」
「我看起來是這種人嗎?」鏡蕾哼哼,把活像個擺飾的紅紅塞進胸前口袋,抬腳踩上
窗框便是往下躍。
踝上的翅膀誇張地展開,在落地的瞬間拔升上天,惹來紅紅的抱怨:「說幾次了不要
搞排場,妳也太愛現了…」突然頓了頓,紅紅探頭看著底下街道:「妳忘記隱身了。」
鏡蕾一呆、低頭看見底下不少人張著嘴抬頭,連忙從胸口掏出隱身符,催動後才見那
些人不再盯著自己。
至於晚上的新聞報導嘉義不少人目睹異相,有人說是天使、也有人認為是外星人,這
些事情鏡蕾通通不知曉。
TBC.
嘉義不好意思借我玩一下(?)
司徒兄兩個鏡頭後就出事,鏡蕾一行人根本帶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