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宮塔 - 膚淺】 作者：艾迪生
莫先生是我的第十六位客人。
身長至少一百九十公分的他赤裸著胸膛，上半身只穿一件蓬鬆的白色毛皮大衣
，露出結實的六塊肌，下半身則是深色七分褲加上一雙詭異的白骨拖鞋。
導致他在走路時，那腳底踩著的人的頭蓋骨，不斷地和鐵梯發出敲擊聲響……
叩！叩！叩！宛如在打節拍般，我聽久倒也習慣了。
我們兩人從天堂一路往下走著，這段旅途中，我向他介紹著迷宮塔上層的景色
。
「莫先生，這就是『旗簾』，算是天堂獨有的特色、文化。」我手指著不遠處
，在眾多條鐵通道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長布條、旗幟，有的則是用衣服代替，而它
們的用途，是遮蔽天堂的人們在男歡女愛時，那些兒童不宜的畫面，也能稍微保留
一點隱私。
我續說道：「原本是叫騎蓮，是一位十分開放、名字有蓮字的女子率先引領這
股風潮，不過事實真偽已不可考，畢竟在天堂沒什麼事可做，人們便回歸最原始的
慾望，聽說在更上層，甚至連簾子都沒遮了。」
莫先生跨大步伐，他留著平頭，灰髮，有稀疏的絡腮鬍，他眼神鄙視地看著旗
簾後頭的人們，說道：「可悲啊，他們和籠子裡的牲畜有什麼分別，自以為眼不見
為淨，但那發出的聲音，有點令人作噁啊……」
「也是，但其實有些高級點的旗簾，旁邊會有人拿樂器演奏的，還能增添氣氛
。」我補充道。
「在迷宮塔過得太舒適，就要大難臨頭了。」莫先生說完話，他提起腰際懸掛
的木製酒壺，姆指彈開木栓，頭一仰灌了好大一口，咕嚕咕嚕……
他的嘴角溢出鮮紅的酒水，莫先生手掌隨意一抹，他笑容開朗，回頭問道：「
嘿，小老弟，要嚐嚐嗎？」
我搖頭婉拒，因為我清楚知道以莫先生的身分，那酒壺裡裝的肯定不是酒。
這時一旁旗簾外的招客翁發現了我們，他盤坐在鐵梯上，衣衫襤褸，朝我揮著
手，打招呼道：「唷，好久不見了，這不是年輕的導遊先生嗎？又要帶人下去參觀
了啊？」
我苦笑，點頭致意。
莫先生低頭瞧著我，質疑道：「你該不會進去過吧？」
「沒有。」我搖頭，解釋道：「反而是裡面的人，有幾位曾經是我的客人。」
「原來如此。」莫先生淡笑，又喝了一口。
而「導遊」這詞，是迷宮塔上層的人們給我的稱呼，而我在迷宮塔上中下三層
的綽號皆不相同。
因為穿著垮褲、寬鬆上衣的我，最擅長的事是溜著我的紅色滑板，獨自一人在
迷宮塔裡上上下下遊盪，久而久之，憑藉我過人的滑板技巧，什麼天堂、地獄的設
定便束縛不了我，我只要有滑板在，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未曾見過有人或惡鬼的速
度快過於我。
因此很快地，我以三不像之名闖出了名堂，我也開始靠著這能力去換取我想要
東西。
那就是某隻惡鬼所繪畫出的，僅在迷宮塔內能呈現的絕世畫作。
目前，我背後的背包內，就收藏了四幅了。
據我得知的情報來分析，那隻惡鬼之所以為惡鬼，是由於它對畫圖有種嚴重的
怪僻。
它習慣殺害它看不順眼的女性路人，接著用那女子身體上的任何部位當作素材
來作畫，比如說血肉、筋腱、腦漿、眼球、骨頭……等。
之後，不經意來到現場的人們或其他惡鬼，發現那女子殘破不堪的屍體時，那
一幅靠死者身軀畫出的畫作也會在身旁。
當你打開一看，肯定會被那畫的內容嚇著，它簡直是一張真正可以堪稱為栩栩
如生的人臉畫像。
那是我有生以來見過最完美無瑕的作品。
同時也是最真實的、血淋淋的畫作，藉由在迷宮塔的特殊環境下，紙張上的人
體顏料看似腐爛發臭，卻又神奇的完整保存住畫本身的新鮮感。
至於何謂畫的新鮮感？
當你見到它的時候，那畫上的人臉有著和常人一樣薄薄的肌膚，微微隆起的五
官，通常還會帶有點溫度，且有時畫中之女子的眼珠也會水汪汪地隨畫的擺動而轉
動，臉上膚質也因人而異。
故此，這惡鬼就像是個偏激的「美容師」，因為它不喜歡妳的長相、妳的外貌
，它覺得妳給它的感覺不應該是長成這樣，它便要把妳給毀掉，重新打造它認為屬
於妳的動人臉蛋，於是結果就如上述的，它取材自妳，畫得自然也是妳。
然而這作畫的意圖單純是眾人的臆測，事實的真相、那惡鬼美容師畫圖的動機
無人能知，因為那畫作旁的屍體頭部總是被摧毀殆盡，沒人知道畫上的那張臉是否
為本人，也沒人知道那惡鬼美容師是誰，只曉得它會用死者的血在畫的右下角蓋一
小章，那章上的文字和符號每幅都不同，令人難以理解。
我是在接觸它的畫後，深深被它的畫風、畫法吸引，每一幅畫上的美人，我彷
彿能和她們做面對面無聲的交談，特別是我收藏她們一段時間後，才驚覺這畫還有
一項奇特之處。
即是仰賴著迷宮塔內強大的復原能力，讓屍身腐壞的速度並不快的緣故，那畫
上的女子們，竟會依細胞壞死的程度在外貌上出現緩慢的改變，類似臉上冒出皺紋
、斑點、皮膚鬆弛之類的老化症狀。
也就是說，她們是迷宮塔裡唯一會逐漸衰老的人臉。
使我每次拿她們出來欣賞時，都會有不同的驚喜和感觸，這些有鑑賞期的畫作
也間接驅使著我必須收集更多它的新作才行。
因而我就走上了導遊這條路，我可以帶著人們去參觀他們平時到不了的樓層，
但他們要回饋給我的，按照旅程的難易度，就得要拿我可接受的東西來交換。
莫先生便是第十六位客人，我的第四幅畫也是他提供的，對雙方來說這是場合
理的交易。
「莫先生。」我溜著滑板，右腳踢踏著地面，好奇問道：「上面，你在天堂的
跳蚤市場中得來的玉盒子，能告訴我裡面裝了什麼嗎？」
我低頭看著莫先生褲子左邊的口袋，那半截精緻的玉盒子露在外頭，散發著墨
綠色的光芒，看來是個相當貴重的寶物。
「這個嘛……你啊，雖是三不像，極限是不是大約在迷宮塔上下三十多層左右
。」莫先生語氣凝重，他反問我，說道：「再深你就下不去；再高，你也達不到頂
，對吧？」
「莫先生說得是，越要跨越那兩條界線，我就越力不從心。」我回答道。
「老夫也是，有堵牆擋住了我的去路，我必須靠這盒子內的東西才能突破它。
」莫先生若有所思地說。
「牆？」我不解道：「不能打破它嗎？」
「那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容易，何況那傢伙不比我弱，能力又非常纏人，
一直堵住我通往底層的道路。」莫先生輕摸他的玉盒子，笑道：「可是現在有了它
，就該變成那傢伙要煩惱了。」
「那……盒子裡到底是裝什麼東西呢？」我再次問道，但莫先生似乎不打算告
訴我。
他粗糙的大手掌拍著我的肩膀，賣關子的他咧嘴笑道：「我打聽的消息正好吻
合你剛才的介紹，這東西只有天堂才有，如同你要的畫，也只有地獄在生產。」
我皺眉，心想：這畫在地獄生產的原因是繪畫者是惡鬼，那莫先生這趟為這玉
盒子而來，這物品也是上面特有的東西，難不成是旗簾捲在盒子裡頭？
「不必為此物煩惱太多，我們得加速前進了。」莫先生張開雙臂奮力一躍，一
口氣和我拉開了十幾公尺遠，我也提高滑板的速度追上了他。
我想莫先生此行的目的已經是達成了，因為接下來路途上我所做的講解，他都
無心去留意它們，他現在勢必迫不及待想回到他的地盤，去解決那堵麻煩的阻礙。
當然這情況也正合我意，我也懶得多費唇舌，能多節省一點時間的話，我能做
的交易又可以多一些。
思考至此，我開始加快腳步，在下坡路段，我的滑板滑行在鐵杆上速度飛快，
後方的莫先生也非省油的燈，他動作不慌不忙一路穩穩跟隨著我，白色毛皮大衣迎
風揚起，我們轉眼間就來到了迷宮塔中層。
這地方緊鄰著白色圓形大廳，它週圍的環狀地帶是許多守衛隊伍駐紮的根據地
。
但當我們接近時，我眺望周遭，離奇的是在這裡我半個人影都沒見到，而且空
氣中還瀰漫著一股不祥的氛圍。
「血腥味？」我嘀咕，嗅了嗅，趕緊後腳一定，急踩剎車。
莫先生跟著降落在我身邊，身材魁武的他走了兩步，左右觀望片刻後，說道：
「這防禦陣線破綻百出，和我們上一回通過的時候差很多啊。」
我沉思：的確，這裡太乾淨了，我竟然找不到一絲一毫的線索去分辨我們是到
了哪一組的根據地，這實在是令我感到匪夷所思。
「小老弟過來看這邊。」一旁的莫先生好像觀察到了什麼，他輕跳過幾條階梯
，這段距離遠超過我的視線範圍，我真沒想到莫先生能看得那麼遠，隨後，在他手
指的方位聚集了好幾百人，這陣容之大，我平生未見。
只見莫先生一手插腰氣宇非凡，兩眼凝視著他們，他推斷道：「我猜，要不就
是潰敗後的難民集中營，否則，那支龐大的隊伍便是準備去復仇的敢死隊。」
此時，和莫先生交談不到短短幾秒鐘的時間，我還來不及反應，這支隊伍就悄
悄地改變了行進路線，他們緩緩朝我們這邊移動。
我吞嚥，驚訝他們訊息傳遞如此快速，我壓低身子四處查看，低聲道：「他們
佈下的斥候發現了我們。」
「嗯，那明顯是後者了。」莫先生氣定神閒地說：「莫慌，等他們來迎接我倆
。」
「好。」我點頭表示同意，和莫先生靜待著他們來臨。
我立起滑板，一手靠在鐵杆上，看著他們浩浩蕩蕩的走來，幾乎佈滿了前方所
有的鐵梯、鐵通道，在我們後面那幾位埋伏的斥候也現身擋住了我們的退路。
接著他們大批人馬隱約分為四路，上下左右團團包圍我們，大部分的人都配有
長短不一的鈍器，例如木棒、鐵棍一類的，少數的則赤手空拳或持有尖銳武器，看
得出他們的戰力很是強大。
這時當他們就定位不久，一位杵著拐杖駝背的老人家緩步走至我們面前，留著
白鬍鬚、頭髮沒剩幾根的他輕咳數聲，瞇著眼睛說道：「原來……是滑行者，難怪
那麼輕易地鑽進我們的警戒網。」
「滑行者」，我在迷宮塔中層的綽號。
而這位看似弱不禁風的老人，我可是也一眼就認出他來，他是人數最多的A組
的隊長，A001，可想而知此人這副病厭厭的模樣是裝出來的，能管控住A組的他絕
非等閒之輩。
「那這位是……」A001抬起頭打量著莫先生，他說：「你的客人嗎？」
我看了莫先生一眼，回答道：「沒錯，他是莫生氣，莫先生。」
「莫生氣啊，呵呵，人生就像一場戲，因為有緣才相聚嘛。」A001摸著鬍鬚呵
呵笑著。
莫先生聽了不發一語，但表情顯然感到不耐煩，我見狀便說道：「如果沒事的
話，我們要先行離開了。」
「等等。」A001此話一出，圍著我們的人牆更加滴水不漏，他說：「既然難得
有緣相聚，我有個請求你不妨聽聽看。」
我看著附近的人們個個凶神惡煞的樣子，擺明脅迫我聽下去，我保持沉默，於
是A001續說道：「最近，下面的惡鬼們不知中了什麼邪，竟然傾巢而出，在它們之
中不止是惡魔級，連魔鬼級的也參雜在裡頭，這是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襲擊行動，
每一組都損失慘重。」
A001邊說邊搖頭嘆息，其餘人等神情皆變得哀傷，他說：「像是惡鬼們就破壞
掉我們A組嘔心瀝血、花了好長一段時日打造的鐵蛇飛舟……」
「哦。」我瞪大眼睛，尋思：傳說中的鐵蛇號是真的啊……
記得很久以前，我曾聽聞別組說過，人力資源最豐富的A組在打造一條能容納
百人的鐵船。
他們製造的方法是合力徒手拆解迷宮塔裡的鐵板、鐵杆，將板子彎成弧形，如
貪食蛇般一個疊上一個越疊越長，它的寬度還要剛好能架在鐵通道上，以左右兩邊
的鐵杆做支撐，形成一條懸空在通道上的長舟。
當人搭乘上去後有了重量，只要有個助力推鐵蛇號到向下的鐵梯，它就會因高
低差沿著通道一路滑下去，假如控制得宜，也許能一口氣載許多人直達迷宮塔底端
。
不過我當時覺得這想法太不切實際，在過程中有太多外在的因素去影響滑行，
畢竟鐵蛇號不像我滑板的操縱那麼靈活能即時應變，況且光設計一艘單純載人的船
就得考慮諸多問題，更別說是要讓兩條鐵扶手變成船的軌道來溜了。
但此刻，我看著A001，他一臉不甘心的緊握著拐杖，我判斷也許建造鐵蛇號的
細節並非小道消息傳來的那樣，對於他提及的鐵蛇飛舟一事應該沒有說謊，惡鬼們
這次的進攻，徹底毀了A組的希望。
A001腳步沉重，他走過我旁邊忿忿不平地說道：「除了我們的鐵蛇飛舟遭殃外
，它們還大搖大擺的擄走其他組的女人啊！」
豈料A001話一講完，他們所有人群起共憤，彷彿將怒氣壓抑了很久，他們情緒
激昂，那爆發出來的巨大嘶吼聲和踐踏聲憾動著迷宮塔中層。
在持續了十幾秒的暴動後，直到一位比莫先生還高大的男子挺身而出舉高右手
，他們才漸漸冷靜下來。
那人穿著一身全套金黃色的鎧甲霸氣逼人，走在人群中閃閃發光十分耀眼，每
個人都很尊敬他，為他空出一條道路，甚至不少人還跪下來恭迎他。
嘎！嘎！那鎧甲巨人目光冷峻，一步一步走向我們，鐵靴發出的金屬撞擊聲令
我聯想到莫先生白骨拖鞋的聲音，兩者各具特色。
A001走近那人，他抬頭說道：「放心吧，我們會救回您的掌上明珠的。」
那鎧甲巨人稍微垂下頭，取下他的頭盔，露出臉的他五官深邃、面容滄桑，有
著一頭蓬亂的金髮，他握緊拳頭，用低沉的嗓音說道：「它們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
而身旁的莫先生似乎對此人感興趣，他問道：「嘿，這傢伙有意思，他是誰？
」
我心想：他也是位大人物啊。
我張望四周，小心翼翼地湊近莫先生，履盡導遊的職責輕聲講解：「他自稱是
迷宮塔上半段最強的男人，C組的副隊長，著黃金鎧甲的不敗戰神，查德大帝，至
於他的女兒……我真的記不得叫什麼名字，據說是一個多才多藝的漂亮公主。」
莫先生聽完後只淡笑一聲，感覺一點也沒把查德大帝放在眼裡。
待A001和查德大帝一前一後走來，莫先生和查德大帝兩人大眼瞪小眼，A001則
對我說道：「所以，滑行者我們需要你的協助，給我們『五組聯軍』來帶路，有三
不像的指引能減少很多麻煩。」
「以及另一方面……」查德大帝說話的同時一手輕鬆地壓凹鐵杆，他相當自傲
地說：「我們的正對面也有幾組在同盟準備下去，我們的人數、裝備、戰力都遠勝
過他們，行軍速度當然也絕不允許落後。」
在A001和查德大帝的注視下，倍感壓力的我支支吾吾說道：「這……我……不
是我不想帶你們下去，只是……」
我心想：只是恐怕莫先生不會讓你們如願啊……
A001見我似有顧忌，他利誘道：「只是什麼？不用擔心太多，等結束這趟救回
了人質，我們五組從此讓你在中層通行無阻，如何？」
我皺著眉頭無助地看向莫先生，而前方的查德大帝看來已經從我們的互動中瞧
出了端倪，他伸出戴著黃金鐵手套的右手試圖搭上莫先生的肩膀，但卻被莫先生一
個側身給閃掉了。
查德大帝一副略感訝異的模樣，只得尷尬地收回右手，說道：「莫先生身手不
賴，如要去地獄觀光，我可以提供一些辦法給你，相信以你的實力遇到普通的惡鬼
也能應付的了，不然，我有個兩全其美之策，就是我破例讓你不用選拔，現在直接
加入我們五組聯合部隊，如此一來，可以滿足你要到地獄的心願，這樣也比滑行者
單獨帶你下去來得安全多了，不是嗎？」
「呵，這提議不錯。」年邁的A001點頭附和。
可惜的是，他們說得再好聽、條件開得再優渥，我知道莫先生是百分之百不可
能接受，因為他……
「此行是來參觀天堂的。」莫先生冷冷笑道。
結果眾人一聽臉色立刻大變，在一陣不安的喧嘩聲裡，所有人的武器皆已上手
戒備，A001更是迅速地把枴杖底部的尖端對準莫先生的喉嚨，不由得他輕舉妄動。
A001雙眼瞪著莫先生，他警告道：「莫生氣先生是惡鬼啊，怎麼發散出的氣息
毫無使人感到恐懼呢？那我就不跟小角色客氣了，你要是敢亂動，我就刺穿你的喉
頭。」
一旁面帶詭異笑容的莫先生面對威脅依舊無動於衷，我握著滑板也僵硬地站在
原地，默默看著查德大帝緩緩戴回頭盔，他語氣聽起來十分不悅，說道：「好樣的
……我們聯合部隊的人和惡鬼都有不共戴天之仇，你區區一個肌肉發達的惡鬼來自
投羅網真是再好不過了。」
「嘿。」莫先生開口的瞬間，那拐杖尖端跟著貼近他的下顎，但他仍是無畏地
說：「切記，人不可貌相。」
「哼！死到臨頭別嘴硬。」全身金裝的查德大帝威風凜凜，他轉過身，下令道
：「來人！準備好繩索，將它處以絞刑！」
這時，五組聯軍的一部分人開始有了動作，同樣的，不會坐以待斃的莫先生也
是，他斜眼看我，輕聲道：「畫癡，你最好迴避一下。」
我微微點頭，察覺到莫先生的眼睛充滿了血絲，代表著他們這些人要倒大楣了
。
而「畫癡」便是我在迷宮塔下層的綽號。
於是乎為了避免捲入即將發生的戰鬥，我扔起滑板，雙腳踏在幾個守備在我身
後的可憐傢伙，我借力使力跳得極高，他們疼得哀嚎。
在半空中的我雙腳一踩，不偏不倚站在滑板上，然後我放低重心，身體前傾，
滑板逐漸在鐵杆上加速前進。
儘管中途他們有數十人曾想上來抓住我，但眨眼間我一連變換好幾個位置，溜
著滑板的我火力全開，那迷宮塔的黃光在我眼中如流星般劃過，他們最終僅能望著
我的殘影無能為力。
咻……
狂風吹撫，我的滑板與鐵杆摩擦產生火花，我放慢速度，莫先生他們和我的距
離已非常遙遠，我回頭一望，那五組聯合部隊如同一團密密麻麻的螞蟻，我見安全
無虞後，停下滑板。
然而此時卻有一樣東西追了上來，並且超前了我。
我的耳膜瞬間感受到一股輕微的陣痛，我趕緊摀住耳朵，那明顯是莫先生發出
的一聲大喝，他聲音的威力完全壓過適才數百人的吶喊聲，想必五組聯合部隊那些
人，如今肯定覺得震耳欲聾嚐到苦頭了。
緊接著，我遠遠看去，由於莫先生的大嗓門震破了他週圍的燈泡，導致那群人
海中的黃光一點一滴地熄滅，又以莫先生為圓心向外一圈又一圈隨著音波波及之處
逐漸黯淡下來。
結果他們位於的地點，宛若一個小黑洞誕生在迷宮塔無垠的星海裡。
我想，他們此刻應該體驗到了恐懼的滋味。
我也能聞到迷宮塔中層的血腥味越來越濃了，畢竟誰又能料想的到，號稱最強
的五組聯合部隊尚未出發就全軍覆沒了呢。
因為，他們遭遇到的那人在黑暗中是無敵的存在。
他是一位極其強大的吸血鬼，是我從地獄三十多層帶上來的「魔王等級」的惡
鬼。
名為莫生氣，莫先生。
他所到之處，了無生氣……